沐鄞晨:“……”
好想給他一棒槌??!
武曌高起身,冷淡地睨她一眼,“還杵在這里干什么?”
沐鄞晨仰頭凝視他。
少年俊美昳麗,猶如金相玉質,不難想象,今后是何等的英姿。
就是脾氣差了點……
她不禁為秦硯沉鞠了把同情淚。
武曌高不喜歡她此刻的眼神。
他沉聲:“還回不回?”
少女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朝他微微一笑,看起來又甜又溫暖。
她笑著起身,“回,自己家哪有不回的道理。”
武曌高看了她一眼,默了默,“那便走吧?!?p> 終于回到沐府,等了一天的沐嘉逸,幾乎是以秋風卷落葉的姿態(tài),狂奔到悅晨居,連一只鞋掉了都顧不上。
他蹦跶進屋里,嘴里含著一塊糖湊到案跟前,央著沐鄞晨講辛夷塢發(fā)生的事。
他想聽二姐與大哥哥的后續(xù)。
一個時辰以后,他已經非常困倦,然而想著還沒探知二姐與大哥哥的進展,想著他今后的零嘴,他只能咬牙硬撐下去,抱著二姐給的中庸看起來。
夜已深。
西窗外又落起綿綿密密的春雨,空氣中氤氳著淡淡梨花清甜氣息,一點燭火映照在窗欞桃花紙上,隱隱綽綽地倒映出兩道剪影。
沐鄞晨蹲坐著,對著面前的書困得睜不開眼,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著,嘴里還稀里糊涂地念著兩人的進展如何。
沐鄞晨認真書寫著,手邊一盞香薷茶早已涼卻。
她望了眼對面的小家伙,無奈的嘆了口氣。
她給小家伙說看完書,就告訴他,其實無非就是想讓他把心思用在學習上,其他旁的不要想。
只是小家伙還不知道她的意圖。
他玩心重又多動癥,不過愿意看幾個時辰的書已經不容易了。
雖然目的不過是想從她嘴里探得山齋的事,但念在他認真地份上,就不計較他好了,明日再好好管管也不遲。
她抱起沐嘉逸,朝寢屋走去。
翌日。
春日艷陽,天朗氣明。
沐嘉逸一早起來吃完飯,就被沐鄞晨摁著頭坐在房內臨帖。
終于寫完二十張大字,已是晌午。
他甩了甩酸脹的小手,苦巴巴地把大字拿給沐鄞晨看,“二姐給……”
正一張張翻看著,青兒捧著請?zhí)^來,“小姐,今天蘇丞相府內設春日宴,馬車已經準備妥當,您現在可要準備?”
沐鮑書和蘇丞相蘇天爵是好友,兩人不打不相識,經常在月下獨酌,暢談人生之理想。
蘇天爵對原身好,知道原身喜歡熱鬧喜歡吃,所以每年的春日宴,他必會請?zhí)环馑瓦^來,這是原身最高興的時候。
畢竟是熱鬧的場面,能夠過去看看心里上也是小滿足。
沐鄞晨轉身,“逸兒,回來再練吧?!?p> 沐嘉逸點頭如搗蒜。
反正過去吃頓好的,回來練字的事回來再說。
三人到府門口,本該在門口侯著的蘇酒不知道去哪了,只看見車夫在馬車上坐著。
見沐鄞晨一行人出來,牛三堆起一臉笑容,“給二小姐和小少爺請安了!那位姐姐托奴才與二小姐說,家里有事去不了,已經回去了,明天過來自會給二小姐賠罪,讓您莫要擔心,安心地去赴宴。”
沐鄞晨望向他。
蘇酒家在安溪,距離京都怎么也要行幾天路,是不可能趕在明天回來的。
何況衛(wèi)子嫻為了讓蘇酒安心在沐府做事,派了人去她的老家照顧著,時不時有信傳來告訴蘇酒家里一切安好。
長時間都不曾間斷著書信,蘇酒狀態(tài)也是極好,怎么可能家里出事?
她不動聲色地笑笑:“原來是這樣,那就有勞師傅了。”
不管這車夫打的什么主意,她都必須護好沐嘉逸和青兒,幸而她知道青書隱在暗中,會武功,有他跟著,倒也不會出什么事。
馬車平穩(wěn)駛出巷口。
行了兩刻鐘,青兒有些坐不住,她知道外面的車夫不安好心,可不知小姐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她卷起窗簾,看著窗外的街景,根本不是去往丞相府的路,擔憂地小聲道,“小姐,這怕是不妥……”
沐鄞晨也知道不妥,但如果今天不上這車,之后也許會發(fā)生什么比這個更加不能夠確定的事,為今之計,只能鋌而走險。
她不由得緊了緊小家伙的手。
沐嘉逸皺了皺眉,因為二姐握得實在太緊了。
他不傻,知道二姐擔心什么。
外面的車夫一定是被人收買了,要把他們拐去什么地方,不過他可不認為是拐他,收買車夫的人一定是對付二姐來的。
這些人,可真是討厭!
他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厲色。
又走了兩刻鐘。
馬車拐進小巷,在一座巷弄深處停了下來。
牛三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二小姐,小人蠢笨,似乎迷了路,要不您出來看看??p> 沐鄞晨讓沐嘉逸好好的待在車里,自己扶著青兒的手踏出馬車。
巷弄蜿蜒綿長,前方堵著一座高大的死墻,牛三駕著馬車橫在身后,四周宅院門扉緊閉,燈籠破舊。
這等偏僻之地,確實是做事的好地方。
來的路上,她大致已經猜出了對方是誰。
沐鄞晨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白玉環(huán)禁步。
牛三皺了皺眉,總覺得二小姐似乎不害怕,不過他只聽人吩咐將二小姐帶過來,現在人已經帶到,后面的事可就不歸他管了。
于是他笑道,“二小姐,有人花了五十兩,命小人將你帶過來,怎么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小人家里也有老小要照顧,實在是迫不得已!”
青兒大怒:“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因果有報應,你替人做惡,一定會遭報應!”
牛三只是笑,“小人不過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又沒做什么殺人放火的勾當,何來報應之說?再說這天下之大,那么多人壞事做盡,老天爺哪里有空都管了去?二小姐,您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p> 他說完,宅院里傳出動靜。
一個灰衣瘸腿少年,被身形高大的黑衣少年扶了出來。
灰衣少年臉色蠟黃無血色,唇瓣干燥而裂口,頭發(fā)亂如雞窩,右腿呈怪異姿勢拖曳著。
大概是為了讓自己心安,他穿了很多的褲子,顯得不倫不類。
他惡狠狠地盯著沐鄞晨,“不愧是二小姐,醒來了就是不一樣,設計陷害的戲碼爐火純青,想來平時沒少干。我如今的慘狀,可都要歸功于二小姐的好算計!”
沐鄞晨好笑。
章華庭可真能給自己加戲,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況本身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她。
她已經明白,今天這個局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