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樾剛一轉(zhuǎn)身,玉貴妃的表情錯愕了一瞬,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像是不甘又有些無可奈何,但也只是站在原地沒動。
腳步聲愈來愈近,蘇菀菀頓時心跳加速,連呼吸都緩緩凝固,生怕生出一絲一毫的驚動。
可那腳步聲到了樹這邊卻靜悄悄的停住了。
她又不敢探出身,只能抓緊了衣襟,萬分緊張躲在樹后邊。
千萬千萬,可別叫那家伙發(fā)現(xiàn)啊,不然可就慘了……
片刻的萬籟俱寂中,僅有風(fēng)吹落葉的颯颯聲響。
而后,一道冰冷無情的嗓音驀然傳來,“漁網(wǎng)?”
艾瑪,蘇菀菀一顆心像是從云端掉入了谷底,感受到了從所未有過的驚心動魄,渾身都開始冷汗涔涔。
剛剛躲得太著急,居然把漁網(wǎng)順手放在了樹邊兒上,此刻更是距離祁樾一步之遠(yuǎn)。
但因?yàn)楦糁@棵樹,根本看不到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止步不前,該不會在拿著漁網(wǎng)研究吧。
漁網(wǎng)丟了。
而她們倆從軍營跑出來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
早知道就不為了圓謊來撈魚了,再這么躲下去都只能是暫時的,搞不好他一個轉(zhuǎn)身,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到時候不僅被抓個現(xiàn)行,反而還有嘴說不清,那個小哥好騙,可不代表這個王爺也夠好騙啊。
“王爺?”
岸邊的玉貴妃瞅著不對勁,也一并走過來,站到了他身邊。
祁越?jīng)]說話,她就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樹邊地上的一張漁網(wǎng),頓生疑惑,“咦?這不是炊事房的漁網(wǎng)嗎?是哪個小卒會如此疏忽?”
說著,又有意調(diào)侃,又像是搭話,“王爺向來賞罰分明,這人也不怕被您知道了按軍法處死了去。”
“處死?”某王爺?shù)穆曇絷幊脸?,“那會是哪個小卒,如此的不知死活。”
念及不知死活這四個字,語調(diào)稍稍加重了些,震懾力十足。
敢情這玉貴妃都知道他殘忍無情啊,誰敢犯錯,他一個不高興就要把人家處死!視人命如草芥,什么錯都得沾上軍法……
蘇菀菀不服,心卻很老實(shí)的咯噔了一下。
她咬咬牙就從樹后沖了出去,二話不說跪到了他們面前,低著頭,一副聳肩縮背的樣子,“民……民女叩見四王爺,叩見玉……玉貴妃……”
玉貴妃愣是嚇了一跳,腳步后退了兩步,鞋子踩到裙底,險(xiǎn)些跌倒,花容失色之中伸手摸了摸心口處。
穩(wěn)定好腳跟,待看清來人后,頓時惱怒:“你是誰?怎敢在此偷窺?”
祁樾面容淡薄,靜靜注視著跪在腳邊的人。
一頭長發(fā)及腰,嬌小單弱的身材被裹在男裝衣袍下更顯得小只,回答的聲音像是掐盡在嗓子眼,軟綿無力:“回貴妃,民女……并非偷窺。”
因?yàn)楸挥?xùn)斥,整個身軀還隱隱戰(zhàn)栗著。
那裸露在外的手腕纖細(xì),月光下的肌膚猶如白玉,而這女子垂著腦袋,始終不敢抬頭,更給人足夠的神秘感。
祁樾的眼眸微微瞇起,還未說什么,又一個女子急匆匆從樹后面跑了出來,一并跪在了他跟前。
綠樊哽咽聲微濃,說話的字句含含糊糊帶著哭腔:“請王爺饒命!請貴妃娘娘饒命!”
一邊說,一邊還不停的對著他們倆磕頭。
玉貴妃乍然看到她們兩個,說不上是怒還是慌,臉色難堪極了:“混賬東西!你們兩個來這里多久了?都聽到了什么?”
綠樊一味地哭,聽得祁樾心煩。
“不瞞王爺和貴妃娘娘,其實(shí)民女跟妹子是過來湖邊撈魚的。這撈魚啊,是為了明天給軍爺們改善改善伙食?!?p> 蘇菀菀輕輕舒了口氣,心跳難平,裝作鎮(zhèn)定的干笑了兩聲,才又接著說:“也就沒來一會兒。剛好碰到王爺您跟貴妃娘娘在岸邊賞月,民女又不敢驚擾,實(shí)在沒辦法才會躲在樹后的,但是……真的什么也沒聽見吶?!?p> 他眉頭一皺,眼梢一分斟酌意味:“夜里撈魚?”
額……
蘇菀菀突然就覺得自個兒是不是有點(diǎn)太能胡扯了,可這腦子轉(zhuǎn)悠也總是需要時間的啊,完了完了,她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她為啥要夜里來撈魚啊,為啥為啥……
玉貴妃思慕祁樾的心思本來在東幽國就不是什么秘密,但畢竟如今身份不同,再怎么思慕,也得收斂。
本來她就是以皇上有話要讓她代傳給祁樾的理由把人約到了湖岸邊,沒想到居然會被旁人給瞧見,這若傳揚(yáng)出去,后果不堪設(shè)想。
“王爺,不管這兩個女子來此是為何故,她們既然看見了不該看見的,就不該再活著?!?p> 玉貴妃眼尾一挑,眸里掠過殺意。
聞言,蘇菀菀跟綠樊嚇得渾身癱軟。
祁樾像是壓根沒聽見玉貴妃說了什么,他的目光犀利,敏銳的緊鎖在地上兩人的身上,“本王再問一遍,為何要夜里撈魚?難不成,是混入軍營的細(xì)作,想跟蹤本王?”
還真能腦補(bǔ)……蘇菀菀伸手把漁網(wǎng)拿起來,揣進(jìn)了懷里,“夜里撈魚當(dāng)然好啦,魚兒因?yàn)榭床磺澹悴缓镁鸵活^栽進(jìn)網(wǎng)里頭了?!?p> 她把網(wǎng)收好了以后,終于肯抬起了頭,著實(shí)把玉貴妃驚到了,啞然至極地看著她的丑陋面容,幾乎被震的說不出話來了。
祁樾的薄唇一抿,面色平淡到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還有啊王爺,我跟我妹子也不是什么細(xì)作?!碧K菀菀嘿嘿直笑,笑的讓右眼的胎記越發(fā)看上去丑陋夸張,“我倆是軍營里頭打雜的,不信您可以去問孫嬤嬤。因?yàn)椴艁頉]幾天,不懂規(guī)矩,不知道王爺您不給晚上撈魚。如果您早說,我肯定不會過來這邊的。王爺您就諒解下唄。”
綠樊也抬起頭,“請王爺和貴妃娘娘寬恕。”
這兩個人怎么看怎么眼熟,祁樾卻沒有半分印象,聽了她一大串的解釋,漸覺不耐。
以至于,怎么看這女子,都覺得她不僅生的丑陋,還言辭粗苯,傻笑愚蠢的樣子簡直是不堪入目。
他冷哼了一聲,“滾去湖里,自行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