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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蘭尼亞傳奇

第61章 虛偽

貝蘭尼亞傳奇 山嶺間的歌 4184 2020-02-07 13:55:52

    沒能從地里將兒子拉過來,麗莎只能獨自面對樹蔭下的那群怪物。在見過了國王、太后,以及親王和大公主之后,她瞪了一眼角落里的安娜,卻對著國王撒嬌:“陛下,沃若夫在地里待那么久,別把他曬壞了?!?p>  “要承擔起整個國家,就得要承擔得起國家里所有的風霜雨露,日曬雨淋?!碧笫紫劝l(fā)難。

  “憑什么?他是國王的孩子,未來的國王!曬壞了他,是這個國家的損失?!丙惿斆У捻斪擦颂?。

  “斯克瑞普的后代沒有這么脆弱!這是他應該承擔的,太后已經(jīng)說過了。而你,要為剛才的態(tài)度道歉?!眹醣砻髁肆觯x擇站在太后的這邊。

  太后很滿意,國王踐行著態(tài)度,并沒有回護著這個女人。不過這還不夠,她要讓這個女人知道,她是沒有資格的。

  “行了,就這樣吧,我用不著你道歉?!碧髮λ骼谞柗蛉藫]了揮手,卻又接著說道:“哦,不,那是王后的位子,不是您的,去坐那邊吧?!碧笾钢前材壬砼缘奈恢?,向正往國王靠過去的麗莎努了努嘴。

  “母親,何必呢,都是一家人,……我這邊還有位子呢?!笨匆婝惿膶擂?,親王隨口打著圓場,卻看見國王眼中恐慌。能夠讓兄長感到為難,這就更有意思了,“夫人,您過來坐吧?!?p>  索雷爾夫人橫了國王一眼,欣然接受了這份來自親王的邀請。

  國王瞪了麗莎一眼,卻咬牙對法恩說:“我已經(jīng)將金馬車賜給了你,讓你擁有了等同于國王的榮譽,你應該知足?!?p>  這是試探,也是威脅,可親王卻并不在意。國王想解除自己的武備,全部煉化成農(nóng)具,可這些真金白銀的東西,只換得一輛金馬車和所謂的國王的榮譽,他不能接受。親王想要王儲的位子,只有成為了帝國的繼承者,才擁有了最根本的安全。如果國王執(zhí)意不給,他就必須保存實力,保存能夠同國王一戰(zhàn)的實力。

  “先王在世時,對他的兄弟——尼阿特公爵也一樣禮敬有佳呢。即便是為了將來作想,我也要好好恭維一下我親愛的索雷爾伯爵夫人?!庇H王并沒有理會國王,他只是笑瞇瞇倒了杯酒,遞給了麗莎。

  國王咬著牙,看來金馬車打發(fā)不了這個家伙,他想要更多。王儲的位子現(xiàn)在不能給他,但讓他繼續(xù)擁有那數(shù)量龐大的軍備更不可能。國王必須做出選擇,在王儲和軍備之間,還好,這并不困難。只要能順利的解除了親王的武裝,選擇權終究還在自己的手上。

  “我可以考慮……”國王勾起嘴角,斜眼瞟了麗莎,卻對親王緩緩說道:“考慮你處境和要求,但是你真的——可以么?怎么證明?”在隱藏著語境里,國王抽出了刀。

  “他竟敢拿我和那個孩子比較?”親王也笑了,心中卻壓抑著被輕視的怒火。于是他轉過頭,對麗莎說:“我們這些大人們都躲在陰涼地里,卻讓小孩子在太陽地里曬著,也太不像話了。來吧,親愛的夫人,讓我去幫一把我那個可憐的侄兒?!?p>  懵懵懂懂的索雷爾夫人就這樣被歌德親王帶到了那方被彩旗圍繞的土地上。恰好有云朵飄來,遮擋了太陽,在大地上投下了斑駁的影。

  “嘿,我可愛的侄子,就只能這樣掄鋤頭的話,等你把這塊地墾完,明天的太陽都升起來了?!庇H王咧著嘴大叫著,揮手就叫人牽了馬過來。“來,咱們叔侄倆比比,看誰犁的地更多?!?p>  沃若夫不會騎馬,自從麗莎聽說有孩子騎馬被摔斷腿之后,他就再也沒跨上過馬背了。

  但親王并不知道,他吩咐下人,很快就給馬匹套上了農(nóng)具,一共兩套。

  “我,我不會騎馬。”男孩搖著頭。

  “什么?我在你這個年紀都可以獵殺蠻族人了。沒關系,叔叔教你?!庇H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過他似乎更高興了。

  “殿下,您可小心一點,他還是個孩子?!笨粗H王拽著沃若夫就往馬鞍上送,麗莎隱隱覺得不妥。

  親王緊緊拽住了沃若夫,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暗蹏耐鮾Σ粫T馬?哈哈?哈哈!笑話。”

  眼看攔不住親王,麗莎只能回頭向國王投以求助的目光。但國王避開了,只剩下太后滿臉的警告和嘲諷。

  而在這邊,親王一邊將沃若夫緊緊抓住,一邊拍了拍身邊這匹棕色公馬,將韁繩挽在手上道:“這匹馬就不錯,你來試試吧?!?p>  “嗯?!蔽秩舴驂阎懽樱吡诉^來。這馬生得高大,馬背便與他的頭頂齊平。男孩正在猶豫,身邊就有仆人扶著他往上馬背上送。

  只是沃若夫的笨手笨腳,動作生硬,還沒踏穩(wěn)馬鞍,那馬兒猛將頭一仰,咴咴叫了兩聲,左右把身子一擺,男孩就被甩得跌了下來了。這馬兒卻回過頭來,睜著偌大的眼睛,朝沃若夫面前直瞅,嚇得男孩手腳并用一陣猛退。親王趕緊的把韁繩扯住,口中噓噓一陣安撫,又讓馬兒安靜了。

  回過頭來,親王看著男孩笑道:“這馬兒也跟人一樣的,若有人不聲不響的,就往你身上騎,你會怎樣?”說著便向沃若夫伸出手去。

  “哦,”挨了摔,男孩訕訕的被親王拉了起來。學著親王的樣子,也將手放在馬脖子上,強忍著馬身上散發(fā)的腥膻氣味,輕輕撫摸著它的鬃毛。

  親王站在男孩的身后,看著他抖抖索索的摸著馬背的樣子,只是瞇縫著眼睛,滿臉的不屑,“可以了?!?p>  男孩再次被穩(wěn)穩(wěn)的扶上了馬背。

  親王自己挽住韁繩牽馬,叫男孩將鬃毛抓牢,便往前面緩緩的走了。坐在馬背上,沃若夫死死抓住馬鬃,兩腿緊緊夾馬,幾乎將身子都貼在了馬背上,才堪堪不讓自己掉下去。

  親王控著馬走得并不快,回頭看了男孩窘迫的樣子,將馬控得更慢了些,并指點他,“跟上它的節(jié)奏?!?p>  又過了一會兒,沃若夫才漸漸適應了過來,這騎馬就像波濤中游泳,只用隨著波浪將身子起伏,就能穩(wěn)住自己。摸著了規(guī)律,沃若夫便順著馬步節(jié)拍,慢慢將身子直了起來。他嘻嘻一笑,對著親王嚷道:“殿下,你看,我會了?!?p>  親王回頭看了,臉上一笑,卻將韁繩遞了過去,“不錯嘛!你自己試試?!?p>  沃若夫天真爛漫,他笑著接過了韁繩,領著節(jié)拍,便騎開去了。但這終究只是他第一次騎馬,剛曉得跟著節(jié)奏坐穩(wěn),卻不料這馬兒松了韁繩,就越走越快,邁開了步子就跑了起來。沃若夫原本抓著馬鬃,伏低了身子,還能穩(wěn)住自己,這時接了韁繩,又坐直了起來,一番顛簸,哪里還穩(wěn)得住,哇啦一陣亂叫,便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只是一連幾天的雨水,地上盡是爛漿軟草,沃若夫摔這一下只倒也沒什么,不過草泥糊了一身一臉而已。

  扯起了滿臉驚恐的男孩,親王大咧咧的吩咐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了,我們準備開始吧。”他不由分說的將男孩拎上了馬背,牽著他走到了農(nóng)田的一角,叫下人給他的馬裝上犁耙。而自己則去到了另一頭,跨上了另一匹馬背。

  只見親王猛的吆喝了一聲,便打著馬在地里飛馳起來。而這邊的沃若夫則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策著馬,在地里蠕動著。

  男孩艱難的坐穩(wěn)了身子,死死握住韁繩。他不敢放手,甚至都不敢抹去粘在臉上的草屑,只能任憑豆大的汗滴混合了泥漿,在臉上沖刷出一條條溝壑。男孩幾乎就趴在馬背上,眉眼都縮成了一團,畏縮的看著自己的母親。這個大男孩從沒這樣狼狽,也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羞辱。而當他聽見了從樹蔭旁傳來的笑聲時,男孩真的就要哭出來了。

  親王風卷殘云的將那塊地犁了個干凈,就拎著滿臉沮喪的沃若夫來到了樹蔭下。

  “他還是個孩子,你怎么能這樣?!丙惿?索雷爾大叫著撲了過來,扯出手絹,手忙腳亂的給兒子擦臉。

  親王充耳不聞,他只看著國王,卻瞇眼斜了沃若夫說:“還有一塊地沒犁開呢,要不先歇一會兒,我們再去?”

  “不,我不去,都讓給你好了?!蹦泻⑼现耷?,卻一把推開了自己的母親。

  “你都要讓給我?”親王戲謔的挑起了眉毛。

  男孩狠狠點頭。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陛下,你看呢?”太后突然插了進來,臉上有掩蓋不住的興奮。

  “不!孩子的玩笑話,當不得真的。”麗莎終于聽懂了他們在說什么,她滿臉驚恐,大叫著向國王求助:“陛下,我們索雷爾家族認捐五千套農(nóng)具,您可以將它們發(fā)放給農(nóng)民,讓大地上滿是對國王美德的贊頌?!?p>  麗莎并不是沒有準備。在她的想象中,這一筆捐贈應該是作為她要挾國王,讓自己成為王后的籌碼,卻沒想到事情竟完全不是想象的那樣。在這慌亂中,索雷爾伯爵夫人竟搶先翻出了自己的底牌。

  國王沒有回應,他正冷冷的看著親王。

  “可以了么?”親王挑著眉毛,若有所指。

  “為什么不呢?”國王輕輕點頭,神色鎮(zhèn)重。

  于是親王聳了聳肩膀:“十萬套,這是全部?!?p>  國王終于咧開了嘴,“很好,太好了!不過要把這么多的武器做成農(nóng)具,恐怕你的人手也不夠吧?沒關系,我會派人去幫你的?!?p>  口說無憑,國王竟然要監(jiān)督兌現(xiàn)。親王在心里痛罵著,臉上卻不得不掛出禮貌的微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因為有風,吹動了厚厚的云層,遮擋了陽光,寒意重新籠罩了曠野。

  冷風中,麗莎索雷爾從心底打了個冷戰(zhàn)。她以為國王在心里是愛她的,起碼也是在意她的兒子。但現(xiàn)在親王竟敢如此粗魯?shù)膶Υ秩舴?,這根本就是國王默許的!這是警告,國王用這種方式告訴她,畢竟親王是他的親兄弟。對于她的要挾,國王做出了回應!

  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原來自己什么都不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虛偽!她從來就只是一個人,沒有人疼愛,沒有人在乎,那孤獨的恐懼感在這個女人的靈魂深處蠕動著,將鱗片摩擦得沙沙作響。

  伯爵夫人臉色蒼白,手腳無力,她喃喃的說:“不,陛下,你不能,他是你的兒子?!?p>  “可你卻不是王室成員,這里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碧蟊涞穆曇舸掏戳他惿亩?。這一刻,除了安娜,在坐的所有人都盯著麗莎,那冰冷的目光中充滿了敵意和陌生。

  麗莎終于明白了,她不過是國王眼中的籌碼,而就在剛才,國王已經(jīng)把這個籌碼用掉了。

  但她卻不知道,自己更是親王和太后眼里的障礙,注定要被他們打爛。而因為她的愚蠢,竟拒絕了大公主的要求。對整個王室來說,她的存在已經(jīng)是一個障礙了。

  而在一旁的角落里,安娜心中的不安也越發(fā)濃重起來。沃若夫只是個孩子,而伯爵夫人也只是一個嬌小的女人,被這樣的羞辱對待,也太過分了。

  但安娜也知道,太后對麗莎說的每一句話,同樣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是王室成員,佩津連名分都沒有,而她就更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在這里看著王儲和一位貴族夫人受辱。

  安娜伸出手,輕輕的拉了拉大公主的衣角,請求離開。而大公主根本沒有在意,她正激動的顫抖著,只緊緊拉住了安娜的手,“看,快看,王后來了。”

  果然,弗利姆茨王后來了,依舊那么的秀麗而端莊。她微微低著頭,走向人群,問候了太后,向國王行禮……,動作高貴優(yōu)雅,一絲不亂。接著她勉強的向大公主點了點頭,便徑直走到了麗莎.索雷爾的面前,站住,抬起手,甩出一記響亮的耳光。

  在眾人的錯愕的神情中,王后竟捧著臉,哭泣著跑了開去。

  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而安娜在眼睜睜的看著這群人戲弄、羞辱并傷害了索雷爾伯爵夫人之后,她心中的那份不安,就變成了一種更深刻的恐懼。

  天空中,云層已厚厚的堆積起來,徹底的遮擋了陽光。大地一片晦暗,風聲凜冽,帶來濕漉漉的寒意,轉眼間,暴雨鋪天蓋地。

  當天晚上,國王就得到了消息,伯尼特和貝兒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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