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威嚴的教堂,幾乎望不到盡頭的紅地毯,座無虛席。
目光所至之處,都是紅色。
單葉和文藝坐在一起,等待主持人宣布婚禮開始。
許久過后,一束光照進禮堂,大門敞開,杜江穿著一身婚紗走進來,旁邊的兩個小花童一遍走一遍撒著花瓣,可愛至極。
杜江從單葉身邊經(jīng)過的那一刻,恍如幻覺。單葉忽然想起那個臉上有著雀斑的那個小女孩,她的影子漸漸在眼前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現(xiàn)在手捧著鮮花站在臺上的,煥然一新的杜江。
真好啊。
單葉感嘆道。文藝聽見她的話,轉(zhuǎn)過頭看了看她,沒有出聲。
“接下來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p> 臺下響起一片片掌聲,海浪般此起彼伏。
交換完戒指過后兩人接吻,還剩下一個環(huán)節(jié)。
手捧花。
不知道是不是單葉的一時恍惚,杜江和林希好像對視了一下,隨后就有一群小女孩一窩蜂上了臺,文藝偷偷瞧了單葉一眼,還是沒說話。
“好,我扔啦!”
新娘子松開了手,巨大的花束直奔單葉這邊,不偏不倚,恰好砸入了她懷中。
杜江轉(zhuǎn)過了身,微微一笑。
這么遠都中了,看來是天意啊,恭喜恭喜。能上臺為大家講兩句嗎?
在主持人的邀請和眾人起哄般的掌聲下,單葉不得不站了起來,向臺上走去。
單葉站在臺上,拿起話筒向下望去,臺下除了文藝以外,還有林希的父母,和她從未見過的,杜江的父母,杜氏集團現(xiàn)任的董事長和董事長夫人。
首先我要在這里祝福二位新人,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從前是,現(xiàn)在也是。說完單葉看了看兩位新人,杜江微笑著點點頭,林希也是。單葉也笑起來,繼續(xù)說道:同時也祝愿在座的各位能夠心想事成,幸福美滿。
話音剛落,臺下,響起一陣掌聲,同時,單葉和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是,坐在林海旁邊的那個熟悉身影,在燈光下忽隱忽現(xiàn),看不清臉。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穿著一身酒紅色西裝,高高瘦瘦的樣子。戴著金手表的修長手指很自然的遮擋住嘴巴,手里夾著的高檔香煙剛好放進嘴里,呼出一陣陣霧一般的氣體。
即便看不見臉,依然可以觀測出這是一個年輕人。
他湊向林海耳邊,說了幾句什么,聲音恰好被掌聲完美的掩蓋。
單葉終于下臺,儀式結(jié)束,她也該和文藝回去了。
單葉看了文藝一眼,文藝心有靈犀般點點頭?!暗鹊?!”兩人互相挽著手臂正準備離開,聽見聲音后同時回過了頭,杜江正拎著婚紗裙擺追趕著他們,看到他們停了下來,才緩慢了腳步。
單葉,我有事和你說。杜江看了文藝一眼,對著單葉說道。
文藝松開了胳膊表示同意,單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隨后兩人到了個僻靜的地方,教堂頂樓的露天陽臺。
這時候的風就是毫無風情,刺骨得很吶。杜江抱緊雙臂,看了一眼葉子:單葉,葉子,我來找你主要是想說,你要千萬小心所有人,雖然我現(xiàn)在和林希已經(jīng)成了婚,但是林希的性子想必你也知道,我覺得,沒有那么簡單。
怎么說。單葉把自己身上的外套遞給杜江,她看著她的眼睛,開門見山的問道。
就在前一陣子我和林希剛剛領過證,林希就和我父母談起公司的事情,我懷疑,他想要將杜氏集團吞并!
不會吧,林希雖然性格難測,但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吧。單葉怎么也不愿相信。
葉子,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了,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杜江雙手撫摸著肚子,眼泛淚花。
杜氏集團本應由我繼承,可是他卻想要將它獨吞。那是我父母一生的心血呀,即使我嫁給了他,可他也并不真心愛我,就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的那天晚上,就在我興致沖沖想要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在酒吧發(fā)現(xiàn)了他的身影。
杜江抬起頭,望向了天空:那天,他喝的醉醺醺的,身邊坐著不止一個女人,我沖了過去,憤怒的將酒瓶砸到地上,人們都散開來,我就那樣扶著他,一路扶到了家。
可是,即便如此,他口中含糊不清地念著的,是你的名字。
杜江轉(zhuǎn)過了身,哈哈,你說可笑吧。小時候我不愛說話,常常被人誤以為是啞巴,他們都指著我的鼻子笑我,拿著家里的剩飯剩菜往我身上潑,只有林希護著我,把他們都罵走,用他那并不干凈的雙手擦著我臉上的淚。
那一切,如今竟如幻覺一般,常常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可那些難道都沒有發(fā)生過嗎?
那個曾經(jīng)將我護在懷里的人,如今也令我失望至極。
可他將我抱在床上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算了,就這樣吧,都不重要了。
杜江笑了笑,不知為何,單葉感覺到她的笑容有些詭異。果然,杜江說道:我想了很久,既然這個孩子我不忍心打掉,那我就去陪她。
說時遲那時快,僅一瞬間,杜江就跳下了陽臺,單葉趕緊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可是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杜江也在一點點下垂,披在身上的單葉的外套同時也掉到了樓下的草坪。
松手吧,葉子。杜江抬起頭看著單葉,單葉的臉上流出一串串的汗珠,浸濕了她的鬢角,流到胳膊上,落在顫抖著的,緊緊抓住她的手背上。早已泛白的唇,即便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發(fā)出的聲音卻依然發(fā)軟:不要放棄——
謝謝你,葉子。
杜江笑著松開手指,掙脫了單葉的手。
單葉只覺得渾身像是被什么捆住一般難受,呼吸逐漸變得不順暢起來,她試圖向下看,可剛剛走出一步,就沒了知覺。
站在樓下等待許久的文藝找了個位置坐下,拿起一杯紅酒剛剛放在嘴邊,嘴唇還沒有碰到杯口,手里的動作忽然就停了下來。
那個穿著酒紅色西裝的男人從他跟前經(jīng)過,吸引了他的注意,就在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那個男人的時侯,“啪”的一聲,一件熟悉的外套從樓頂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