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老鹿和老羊

　　孫幺藥可沒空搭理那些孩子的“十萬個為什么”，提著大公雞，蹲雪地里殺雞。

　　李建白今天總算不用帶孩子，坐門口看著那只雞被一刀割喉，心里快意極了。

　　麥克白含了一包口水，趴在李建白腿邊看著心里開心極了。大雞腿大雞腿。

　　放血，褪毛，扒膛。

　　別提多利落了，也別提多迅速了。

　　李建白靜靜地看著，心里迅速盤算出一只雞的十八種吃法。

　　孫幺藥把整只雞剁成大塊，雞腿整個沒動，只劃了幾刀方便入味。

　　一只雞太大，掌管廚房的孫妙應放點五花肉和粉條一起燉，土灶上的大鍋燒上，滿滿一鍋。

　　很快，燉雞的香味就滿院子都是了。

　　孩子們都抽著鼻子，小眼睛瞄著廚房，就等著孫妙應通知開飯，可以集體往前沖。

　　“老孫大夫，在嗎？”院子外，有人拍著門喊著。

　　孫妙應走出去一看，原來是村長家兒子，喊他過去吃飯。這喇叭剛下通知，就要去開小會，肯定是告誡他不要再接待道士了吧。

　　葛元和孫幺藥，憂郁的看著孫妙應，生怕村子里搞事情?！暗?，我陪你去?！?p>　　孫妙應無所謂，心里琢磨著，以前周家村是怎么經(jīng)歷的。

　　前幾次好像都沒回過周家村，后幾次有提醒過嗎？好像都是在前幾年，每次都往外跑了。難不成，關(guān)鍵點在周家村？孫妙應中指的指甲撓了撓拇指，要不要算一卦呢？

　　出乎意料的，村長兒子把在暖棚的周奇也叫上了，周奇也是滿臉好奇，跟孫妙應打著招呼，“孫大夫，今年可得備不少東西吧?！?p>　　“是啊，晚上停不了鍋。”過年要準備的吃食可不是一般多，各色丸子，鹵肉，還有糖果，干貨，都要開始準備了。昨天準備的幾盆肉，還要預留出來包餃子，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村長家聚集的人并不多，孫妙應挨個打了招呼，發(fā)現(xiàn)都是村里種地的老農(nóng)，像是開小店的那家都沒來人。這是幾個意思？孫妙應默默的坐下，并沒出聲。

　　村長開始說話，從今年八月就開始下雪說起，一直說到幾十年前的饑荒，老人們都經(jīng)歷過，各自深有感概。然后，話鋒一轉(zhuǎn)，又說道鎮(zhèn)上下達的辟謠通知。雖說轉(zhuǎn)的有點生硬，吃過虧的老農(nóng)們貌似點開了神奇大門。當年，大喇叭也是宣傳畝產(chǎn)上千萬，難不成這次也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吶！

　　心里突然涌現(xiàn)淡淡的恐慌。老農(nóng)們各自對望，確定別人是否也跟自己一般緊張。

　　周奇下意識的看了眼孫妙應，想著孫家接二連三的動作，還有那一屋子的孩子。心里琢磨的卻是，“瑞雪兆豐年”和“一年大水三年旱”。就算天氣異常，咱地里刨食的，無非就是怕旱了。今年已經(jīng)有人沒收到糧了，難道明年.....

　　老村長是多精的一個人。他有意提醒，卻也不會把話說得敞亮，大家都有自己生存的智慧。該表達的表達完了，就借機提出孫妙應家申請旁邊的地，擴房子的事。

　　大家都有意交好孫妙應，都是滿口答應。村里有個醫(yī)生，那是多難得的事，關(guān)鍵時刻可是能救命的呀。

　　放了一波煙霧彈，大家開始散伙。一路上，孫妙應都打著哈哈，又拐著彎說自己要買多點糧，家里承包的地是不夠種那么多孩子吃的。全村都知道，老孫家的地都是種藥的，平時的吃喝都是買的。

　　孫幺藥一路上若有所思，路過周全根家，跟父親孫妙應和周奇打了個招呼，去找周全根的大兒子周寶剛。說是寶剛同志過年估計要相親，相中了得給女方送點小禮物，作為寶剛同志的好伙伴，孫幺藥打算給他一支自制的“護手霜”，就是自己制藥的副產(chǎn)品。

　　周奇看著拐彎的孫幺藥，笑瞇瞇的說，“小藥還是跟寶剛兩兄弟要好，相看都記掛著幫忙送禮?！?p>　　孫妙應點了點頭，道，“全根兩兒子都挺好的，小藥太懶了?！?p>　　周奇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孫妙應，道，“小藥打小背那么多藥方，被你打得嗷嗷叫。村里有幾個能看懂的娃？你也是....唉！”

　??？

　　我不是，我沒有，我冤枉。

　　孫幺藥這倒霉孩子，打小就懶得一逼。背藥方，跟要死一樣；扎馬步，跟便秘一樣；練個靈力，跟癱瘓一樣；基本的炒菜都學不會，這特么還被傳打孩子，真心傷不起。

　　打孩子的孫妙應很不開心。

　　被打的孩子孫幺藥，一回家面對的就是一張“我不爽”的老臉。

　　孫.不爽.妙應板著一張柚子皮老臉吩咐，“明天去山里看看有沒有老山羊，打一只下來，給村里老人們補一補?！?p>　　孫幺藥默默地沉默著。

　　大雪有大腿那么厚，去山里？

　　媽蛋，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孫幺藥默默看了孫妙應一眼，默默轉(zhuǎn)身回屋，背影別提多凄涼了。

　　晚上，給李建白熬藥的時候，孫幺藥多抓了一把黃蓮。

　　李建白在孫幺藥的注視下，含淚干完這碗藥，心都苦得要停擺。李建白考慮著要不要想想辦法提前歸隊，不然回家過年也好。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吃完午飯，歇一會兒，孫.不爽.妙應拿了肉菜出來準備包餃子。

　　這邊風俗，過年緊三頓。三十中午最豐盛，晚上水餃，初一早上蒸餃?？蛷d一溜好幾個盆子，一盆牛肉餡，一盆羊肉餡，一盆豬肉餡，一盆雞肉餡，一盆白菜，一盆韭菜，一盆芹菜。

　　孫.不爽.妙應，木著臉，用排列組合的原理拌了很多很多種餃子餡。招呼大的小的，合理分配繼續(xù)包餃子。挨了兩粒槍子的重傷員李建白也沒落下，在廚房炸丸子。肉丸子，素丸子，也是三四盆。

　　孫幺藥和葛元抽空，頭對著頭閑聊著孫妙應的八卦。

　　葛元：“師伯，回來后就臭臉，村子說了啥？”

　　孫幺藥：“沒啥大事，老人家憶苦思甜唄。給我家批了宅基地?！?p>　　葛元：“……”

　　孫幺藥：“后來，我去給寶剛送了支護手霜。”

　　葛元：？？寶剛兄弟要護手霜？？

　　孫幺藥：？？

　　天黑天亮，雖然沒有再下雪，可是溫度卻更低了。沒打算一個人去山上的孫幺藥，拖上葛元，他不怕打不到獵物，只是懶得抗。

　　說得是大雪封山，對于孫幺藥這種經(jīng)常在后山逛的人，也不存在著迷路。更何況，師兄弟兩人都有功夫在身，也不是很害怕。唯一要擔憂的卻是，林子里沒什么動物。結(jié)果沒找到野山羊，倒是撿到一只跌斷腿凍僵瀕死的公鹿，鹿角非常漂亮，只可惜斷掉了。

　　孫幺藥毫不客氣把剛剛斷氣的公鹿撿回了家中，扒皮，扒膛，切肉，果斷毀尸滅跡。雖說剛碰到的時候還沒死，可顯然是救不回來了，等死透了弄回家吃掉，應該不算殘害保護動物吧！為了體現(xiàn)自己對父親孫妙應安排的對抗，孫幺藥決定給村里煮老鹿藥材湯。

　　孫妙應眼見也沒啥話好責備，默默把鹿角收起來，讓孫幺藥把骨頭敲敲碎，配上溫補的藥，熬上一大鍋湯，給村里的小賣部端去。

　　看了一路的李建白，滿心的臥槽，國家保護動物，你們就這么殺了，就這么吃了，還全村人吃！

　　沒多久就聽見喇叭聲傳出來，孫大夫給村里人分老山羊湯的吆喝。

　　閑著沒事的龔宇烈?guī)е鴥蓚€嘴甜的師弟，跟著孫幺藥和葛元去幫忙。他們這幫孩子還要在村里生活幾年，搭著送羊湯的人情，先認認人，亮個相。

　　村子里的人情世故，也是你來我往的。可沒什么霸道總裁高冷酷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