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正風壓下慢慢爬到喉嚨處的不安感,輕輕聳了聳肩。
“畢竟暴風雨那么大啊,是在等雨停吧?學院守則里沒規(guī)定掃除開始的時間......”
“那兩個人會因為下雨而遲到嗎......”
李賢英像是思考著什么似的看向自己的手掌,然后說道:
“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去趟初等練士宿舍看看,有可能會在路上和她們錯過,姚正風你就等在這里?!?p> 李賢英將保養(yǎng)完畢的綠劍仔細地收回鞘內(nèi),放到了桌子上后站了起來。
他披上了防雨的薄外套,用左手合上鎖扣的同時,用右手打開了窗戶。
“喂,賢英你還是從門口......”
姚正風皺著眉頭忍受著混雜了雨滴的強風對李賢英說著,但此時搭檔已經(jīng)輕盈地跳上長到窗口附近的樹枝,隨著一陣沙沙的聲音消失了。
姚正風為他的急性子嘆氣,將他臨走時沒有合上的窗戶關好。
在暴風雨的聲音小下來之后,反倒顯得墻上那油燈燃燒的聲音變大了。
姚正風帶著毫無來由的不好預感回到了長椅上,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灰玉蘭之劍,緩緩地收到了鞘中。
高位的法術可以調(diào)查某人的所在地,但卻需要大量的空間法力,所以沒有媒介的話是無法使用的。
而且在學院里,禁止隨便向他人使用哪怕是無害的術式,因此現(xiàn)在的姚正風只能空坐在長椅上繼續(xù)等待。
在過了猶如幾小時一般長的幾分鐘后,輕輕的敲門聲終于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姚正風長出了一口氣。
他一邊想著“讓你從窗戶出去,不錯過才怪呢”,一邊從長椅上站起,迅速穿過房間推開了門。
“太好了,真讓人擔......”
姚正風還沒說完,就驚愕地把話咽了回去。
映入他眼簾的,不是熟悉的紅色與褐色,而是被風吹亂的淡茶色頭發(fā)。
站在走廊里的少女既不是徐若馨也不是蘭嵐。
她那整齊的短發(fā)與灰色的初等練士制服被雨打濕,淌著水滴的臉頰蒼白而無血色。那讓人聯(lián)想到小鹿的眼睛此時瞪得很大,薄薄的嘴唇在微微地顫抖。
少女抬頭看著茫然站在原地的姚正風,以微弱的聲音說道:
“那個......您是姚正風上級修劍士大人嗎?”
“啊......是、是嗎,你是?”
“我......我是梁燕初等練士。未曾事先約定就冒昧來訪,實在是非常抱歉......但是,我現(xiàn)在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就是梁燕啊......”
姚正風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瘦小的初等練士。
看著她那纖細得不像是劍士的身體,以及比起持劍更適合編織花環(huán)的小手,姚正風的心中再次對那個肆意侮辱她的司馬臺涌現(xiàn)出了怒意。
但是還沒等姚正風說些什么,雙手緊握在胸前的梁燕就慌張地開口了。
“那個......我由衷感謝姚正風修劍士大人這次為我和司馬臺大人的事情所做出的努力。那個......之前的事情您已經(jīng)知道所以我就不再說明了......司馬臺修劍士今天又命令我在晚上,去做一些......讓我此時難以啟齒的服侍......”
梁燕光是說出這件事就仿佛受到了一種灼燒著全身的恥辱,她盡全力調(diào)整著蒼白的臉上露出的表情繼續(xù)說道:
“我對蘭嵐和徐若馨說,如果還要繼續(xù)接受這種命令的話,干......干脆從學院退學算了。兩人聽我說完之后,就說要直接找司馬臺大人懇求,然后離開了宿舍......”
“你說什么?”
姚正風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握著灰色皮革劍鞘上的指尖變得冰涼無比。
“但是我等了好久都沒有見她們回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們是在什么時候出去的?”
“那個......應該是在三點半的鐘聲響起后不久吧......”
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小時,姚正風屏住呼吸,凝視著走廊對面的門。
也就是說,蘭嵐她們一直都和自己一樣待在修劍士宿舍的三樓嗎?如果只是抗議和懇求的話,這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
他猛然回頭,看著依然被風雨拍打著的窗戶,但是李賢英依然沒有回來的跡象。
在這樣的暴風雨下,從這里到初等練士宿舍走個來回就得花上十五分鐘。
姚正風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迅速對梁燕說道: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情況,你在這個房間等著。還有,如果李賢英回來的話,叫他去司馬臺他們的房間一趟?!?p> 梁燕不安地點了點頭,姚正風將她留下后走出了房間。
在有著木片拼花裝飾的走廊上走了幾步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還拿著保養(yǎng)完畢的灰玉蘭之劍,但是此時他不想浪費時間將它放回去,于是就將它換到左手上輕輕拿著,沿著彎曲的走廊向東快速走去。
每走一步,都感覺不安在自己心中越發(fā)壯大。
蘭嵐和徐若馨之所以會直接去找司馬臺懇求,理由是很明顯的。
姚正風和李賢英的直接抗議沒有效果當然是一個原因。
還有就是,蘭嵐昨天在姚正風的房間里說的那句話:要變得堅強起來,讓自己能夠說出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而如今她正是要去實踐這句話,這傻丫頭。
但是,搞不好這才是......
“這才是真正的目的嗎?不是為了陷害我,而是為了陷害蘭嵐她們?”
姚正風一邊跑著一邊像是呻吟似的自言自語著。
同樣是練士,或許同樣是修劍士的話,說什么話幾乎都是沒什么問題的。
但是初等練士向上級修劍士抗議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如果不仔細選擇用詞的話,很容易被人根據(jù)學院守則定性為無禮行為。
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話,修劍士就有了作為教官代理人的“懲罰權”。就像過去李賢英用泥土弄臟了諸葛竺的制服時那樣。
姚正風拼命地在腦子里翻動著學院守則。
上級修劍士行使懲罰權的場合,只允許使用下列三種命令中的一種。
一、打掃學院用地(面積另有記述)。
二、使用木劍的訓練(內(nèi)容另有記述)。
三、和修劍士本人的比試(規(guī)則另有記述)。
另外,所有懲罰都以上級法的規(guī)定為優(yōu)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