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星桐聽著身后男人的呼喚,心揪著,但還是沒有停下腳步。
她知道,從他們在英國的相遇就是個錯誤,而這個錯誤在五年前已經(jīng)改正了,她不能一錯再錯。
“星星!”季子逸疾步跑過來,“星星,你等等,我有話和你說!”
況星桐停下了腳步,背脊有些僵硬,本來吹了風酒氣散了許多,再加上男人溫柔的聲音,叫她徹徹底底從酒精的麻痹中清醒過來,蜷了蜷手指,又邁出了一步。
“若若姐,他好像是在叫你!”沈嘉奧拉住況星桐的手臂,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和急切的呼喚,特意提醒道。
咬了咬唇瓣,況星桐松開沈嘉奧的攙扶,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p> 她知道,她知道他是在叫他,這世界上怕是也只剩下他這么叫她的名字了。
“星星!”季子逸疾步走到?jīng)r星桐身后,看著嬌小的身影,聲音暗啞道:“星星,我有話和你說?!?p> 他有話和她說,憋了五年的話,自從她悄無聲息地離開他,他再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他也想過無數(shù)次重逢的情景,但無數(shù)次的幻想都和現(xiàn)在一樣,是個冰冷的背影。
艱難地吞咽了下,況星桐發(fā)狠地咬了咬唇瓣,“季先生,我和你……不熟,沒話說?!?p> 她和他……呵!不熟!
季子辰聽著她的話,聲音也許是喝了烈酒的緣故,略帶沙啞,說那句她和他的時候聲音略微顫抖,男人的眸底暗了暗,她也許真的是知道了那件事,到現(xiàn)在也不肯原諒他。
“不熟嗎?那五年前在英國……”男人提起從前美好的記憶。
“夠了!”況星桐轉過身,雙目微紅地看著季子逸。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看,甚至這幾年連歲月也格外疼惜他,男性的魅力更為濃烈,眉眼間皆是深切的柔情。
可惜啊,這些柔情都是假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我跟你沒有過從前!”
清冽的酒氣從薄唇里飄出來,季子辰看著她眼睛里的失望和恨意,心里緊緊地揪著。
“星星!過去的事情,你誤會我了!”
誤會?呵!
“呵呵……”況星桐笑起來,輕微地顫抖著雙肩,“我誤會你?我誤會你什么?季子逸,我誤會你什么了?”
往事一下子從深埋的心底里噴涌而出,無法壓制。
看著季子逸的雙眼,況星桐緊緊地抿住了嘴唇,暗自咬著內(nèi)唇,甚至嘗到了血腥味也沒有松開。
對于她,她是恨的!
就算再過多少年,她都不會忘記這份恨!
“星星!”溫柔而深情的呼喚著,“你給我個改過的機會,我真的沒有騙你,在英國的時候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沒有……”
“啪!”纖細的手臂揚起快速地扇了男人一個巴掌,很快俊朗的側臉上留下一個紅印。
站在一旁的沈嘉奧也不敢說話,看著爭吵的兩人,大膽地猜測著兩人的關系。他向來認為況星桐是個比較沙雕、愛皮愛鬧也有責任心的人,從來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桃花債。
他一直以為這樣的場景只可能發(fā)生在沈臻身上……這,嘖嘖,今天也算一場好戲?
骨節(jié)分明的手摸了摸被打的側臉,季子逸并沒有生氣,只是緊盯著況星桐,“打也打了,那上次在餐館的事情是不是就不再記仇了?”
況星桐皺了皺秀眉,她沒想到他會拿出上次在餐館輕薄她的事情來說。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況星桐眸中的怒火燒的更旺了。
上次她替凌璐買飯,沒想到在餐館遇見了吃飯的季子逸,他質問她當年離開的原因,她冷漠不答想要快點離開的態(tài)度惹了季子逸的不快,被季子逸按在墻上咬了脖子。
“嗤~”況星桐冷笑了聲,“季家不要臉的行為還真是代代相傳!”
“季子逸,”況星桐湊近喚道,抬頭看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男人,瞇了下眼睛,“我跟你的過去只有血海深仇,以后我跟你也只有血債血償!”
女人一字一字地說著,字字誅心!
“嘉奧,我們走!”況星桐頭也不回地走了。
季子逸站在原地,目光落在那抹米白色的身影上,打消了想要追上去的沖動。
他知道她恨她,卻不知道她是這樣恨他!
果真!他們之間只剩下了仇恨!
——
況星桐坐上車,落下車窗,頭靠在座以上,靜靜地吹著風。
她以為自那次以后,再也不會遇見他。可是命運就是這樣充滿戲劇性,越是不想遇見,越是要重逢。
往往重逢的都是就有和有情人,他們倆呢?算什么?
她六年前失憶后被送往英國,邊讀書邊治療,也許是忘記了從前的感情的原因,也許是身在異鄉(xiāng)的孤獨,他出現(xiàn)的時候的的確確溫暖了她的生活。
他們一起手牽手走過倫敦的街道,一起撐著傘去廣場上看街頭表演,躺在草地上看星空的神秘,在餐館里嘗招牌菜的欣喜……
那時候的季子逸,穿著淡雅,性格溫柔,像極了不列顛少有的暖陽。
他的出現(xiàn),一下子趕走了她世界里所有的黑暗,他陪她治療,和她一起上課,甚至開始戀愛。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從前發(fā)生的一切,不知道美好的相遇是刻意為之,也不知道那張好看的皮囊下是一個怎樣的靈魂。
22歲的年紀,喜歡了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應該也是很美好的吧,從前的她真的是那樣認為的。
可是,這一切只是一場騙局。
當她從沈臻那里知道了從前的一些故事,才知道自己錯的多么離譜,也知道了那個人的身份和他的世界是怎樣的陰暗。
季子逸,是她最痛恨的季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十六歲的時候被季言的夫人也是她的親生母親帶進了季家,天資聰穎的他獲得了季老爺子季誠的肯定,雖然季子辰是親生的,但是因為性格格外古怪、不愿意繼承家業(yè),所以季誠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季子逸身上。
當然,他季子逸也沒有讓人失望,年紀輕輕就拿下了幾個大項目,在商業(yè)圈小有名氣,后來又拿下了桐院……更被季誠公開承認為未來的繼承人??墒?,這一切的成就有不少是染了鮮血的。
本該是這樣優(yōu)秀的人卻選擇退出季氏集團和她在一起,她本該也是該慶幸該滿足。
也許吧,如果不知道她的親哥哥是被季子逸害死的,她也許真的會慶幸、會滿足那樣的日子。
可是,他們之間隔了仇恨,以前再美好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若若姐,你還好吧?”沈嘉奧開著車,朝著后視鏡看了一眼靠在車窗邊發(fā)呆的女人。
捋了捋頭發(fā),況星桐笑了笑,“沒事?!?p> 隨即車內(nèi)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
“見過她了?”男人坐在沙發(fā)上,端起手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沖著電話那頭講:“我猜,她沒有原諒你?!?p> 季子逸緊捏著手機,站在陽臺上,吹著夜風,“你打電話來要是為了落井下石的話,你的目的達到了。”
“嗤~你還真了解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真的親兄弟呢。我的好哥哥!”
季子辰的聲音微啞,因為感冒聽起來更有一種桀驁不馴、放蕩不羈的慵懶的感覺。
“我猜,你現(xiàn)在一定在陽臺上吹冷風,嗤~”
季子逸被猜中了,有些大力地關上了窗戶,“季子辰!你以為你很了解我?”雙眸恢復了以往的冷漠和嚴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幾年過得太過安然了?想讓我給你找點事情做?嗯?”
“哈哈哈~真是個老頑固,一點玩笑都開不起?!奔咀映椒畔铝耸种械谋樱安贿^,你有兇我的這個功夫不如想想你到底該怎么辦!你的星星可不是五年前在英國被你哄著騙著的小女孩了,她現(xiàn)在是況星桐,身邊可是有沈臻護著,沈上校你惹得起嗎?”
話語間很是挑釁,“惹不惹得起試試不就行了?”季子逸用舌尖抵了抵腮幫子,“當年,要不是沈臻,我們早就在英國結婚了?!?p> 季子逸的話一出口,電話那頭的季子辰立馬笑起來,像是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笑話,“哈哈哈哈……結婚?季子逸,你是不是忘了?你現(xiàn)在姓季,和她的舅家是本家人!你以前,可是親手殺了她的親哥哥!你們能在一起嗎?”
“只要她永遠記不起來,我們就可以在一起。”男人點了一支煙,靠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天空。
今晚有幾顆寥落的星星,有點像在英國的時候和她一起看的夜空。
“我們,一定會在一起!只要沈臻死了,只要季家倒臺了,到時候我可以找人催眠她的記憶,然后和她重新回到英國過回以前的日子?!?p> 季子辰聽著這個變態(tài)的想法,皺著眉毛,“你想干什么?你已經(jīng)讓她失去一次至親了,還要讓她失去摯友?”
那頭的季子逸不說話,靜靜地抽煙,淡淡的煙霧遮住了好看的側臉。
“你留不住她!她一定會恨死你!”季子辰果斷地說著。
雖然他心里因為左怡的事情對況星桐還是有不愉快,但是他也不希望再看到那個蠢女人再次失魂落魄,即使這一切都在計劃中安排好了。
但是逝去摯愛至親的感覺,沒有幾個人是承受得來的。而且是毫無征兆地突然逝去。
“這是我的事,你在青城好好養(yǎng)病吧!”季子辰掐滅了煙,掛了電話。
沈臻!
五年前打破他的幸福再先,五年后又打亂了自己的計劃!很好!
夜,是靜謐的,藏著按耐不住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