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月白錦衣,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一支色澤極好的白玉簪高高束著他烏黑如緞的發(fā),整個人像是從畫兒里走出來的天宮謫仙。
赫然正是齊王孫無疑。
他極為有禮地向秦白璧介紹道:“這位是鳳公子,家中排名第三,西公子可稱他鳳三?!?p> 秦白璧聽著他溫和有禮的話,又看看他在這兒,一瞬間膽子也大了起來,聞言戲謔道:“鳳三?哦,那個鳳?是這鳳凰的鳳呀,還是那春風的風?”
那眼尾本就上挑的人,聽了這話,更挑起了眼角,襯得一雙鳳目極為風流,眸中暗色加深,也戲謔道——
“你猜?”
酒逢對手,千杯嫌少。這話逢對手么……
秦白璧悠悠道:“本公子方才在外面行路,只覺月黑風高,可一進這屋中,便忽地豁然開朗,仿佛有朝霞漫天,花開滿樹。正疑惑不解間,就看見風三公子你,這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的一立!所以,有此等神力者,本公子想,你這“風”不就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中的風嘛!”
“呵——”那紫衣華貴,欣長優(yōu)雅的人輕吐一聲,忽地笑意更深了,道:
“安家那小侯爺能跟你廝混在一處,也不是沒有道理!有趣是有趣,不過……”
語氣一轉(zhuǎn),悠悠奚落道:
“巧言令色鮮矣仁!”
秦白璧本以為他會贊她一句舌燦蓮花!結(jié)果卻等來了一句巧言令色。
她既非善類,便決定繼續(xù)作惡下去,道:“就算本公子猜錯了,鳳三公子也不至于…就惱羞成怒到,直接出言詆毀本公子清譽吧?”
“清譽?”那人棱角分明的臉上,噙了一抹微笑,聲音卻清冽含霜:“西——公子?呵,你剛才那一番假意醉酒,又跌跌撞撞地進來,難道不是為了…躲外面那兩個亂嚼舌根的人嗎?”
秦白璧聞言一驚,心里首先是更新了對古人的認識:原來他們不僅眼力好,而且,耳力也是極好的。
一個在屋里,一個在屋外,中間隔著一堵墻和無邊的月色,居然也能聽得這么清楚。
而后,她靜了靜心神,接著狀似不經(jīng)意般地說道:“看來,方才那二人說得也不全對嘛,什么叫沒一點兒消息傳出來?起碼鳳三公子您,就早已知道這東宮太子要娶那“大齊第一美人”了??!”
這時,站著一旁的公孫茗,正不疾不徐地走了過來,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鳳三的神色,而后轉(zhuǎn)首對著秦白璧有禮說道:“西公子不是要去尋長箏嗎?他在對面的那處隔間,這會兒估計在玩投壺了。西公子從這間屋子出去,順著長廊直行,在那盡頭處右拐,便是了。”
秦白璧知道公孫茗這是在給她臺階下,于是回報給他一個感激的微笑,便轉(zhuǎn)了身,悠游而去了。
然臨行前的余光里,卻瞥見那身軀欣長的紫衣男子,眼里驟然涌現(xiàn)的冷意。不過,那冷意可不是對著她。
秦白璧悠悠地想:是為著那東宮,要計劃迎娶南虞郡主為太子妃一事嗎?難不成,這鳳三公子,也甚是喜歡那據(jù)說是“大齊第一美人”的郡主嗎?
鳳三其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貴,且這人觀察極細,城府頗深。先是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沒醉,而后,又能一語道破自己為何裝醉……
可到底,如此才俊,也難過這美人關(guān)呀!
秦白璧暗自惋惜:要從東宮太子手里搶女人,而且這女人還身懷玉璧,勝算能有幾何?
不過,鳳三若是真敢搶,那她秦白璧就絕對幫!
若是南虞郡主成了太子妃,那這盤棋,不就真成了定局了?如此一來,不就顯得她這個破局者,太沒用了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而她秦白璧,現(xiàn)在也是個男兒身呢,何不也同來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