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秦白璧腦中千帆過盡而后回過神來,才驚覺鳳三依然站在自己面前。
于是秦白璧心中自然就想起了,自己方才將他委屈地當成“弟弟受”的那一方,再看著這人毫無所覺的樣子,她忽地低下了頭,有些心虛得臉紅起來。
而本就望著她的鳳三,突然又看見她低下頭去,紅著臉,像女子一樣羞羞怯怯的。
原本復雜的眸光中此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來。
面前這人,面皮白白凈凈的,身子骨也細細弱弱的,一顆腦袋小小的卻是狡猾的很。
他的確是懷疑過他是個女子,但是,若是她女扮男裝,脖子上的喉結又怎么解釋,女人可是不會跟男人一樣生有喉結出來的。
再說,他從前也不是沒見過上京那些閨閣之女,為了吸引他的注意,不惜女扮男裝,只不過那盈盈腰身一束,他只消瞥去一眼,便能猜出是個女子來。
但這個人,他看著面前文文秀秀垂著頭的“西弟”,一貫慵懶的目光中有一絲他自己都沒感覺到的異樣,雖說是長得陰柔女氣了點,但至于因此就要去作一個斷袖嗎……
一想到這兒,他心頭竟莫名其妙地有絲火氣。
呵!
真是膽子不小。
第一次見面就敢往男人身上靠,身子靠著他就算了,嘴里竟還敢喊著別人的名字,他鳳三豈是安家那不學無術的小子?
可他卻是沒想過,那晚面前這人將頭枕在他的身上時,口中一聲聲喊著的,竟是他那小情夫的名字,他原是將他認成了他的龍陽之歡。
呵……
那天在青鸞角,他在一旁頗為清楚地看見了,安家那小子望著他一臉羞紅,支支吾吾地讓他別誤會。
他自己以前為避人耳目,也是在人前演過斷袖之癖的,自是知道一個男人對著另一個男人露出了那種表情,是什么意思。
所以百花宴上自己才會答應了他,跟著他一起去賞花,呵!敢把他鳳三當成自己的龍陽之友,面前這人膽子倒是不小。
他本想揭了他這層陰柔女氣的皮,然而最終卻聽得他說了一句“商人們再富,能富得過皇家?”
他本以為這人是一個酒囊飯袋,卻不曾想肚子里倒還真有點真才實學。
他本想過就此放了他,卻沒想到,這人還真是膽大,騙了他一次之后竟還敢來騙他第二次。
呵……果真是本性難移,說什么這番言論是聽君玉那聽來的,一如那晚問他的鳳是那個鳳,一派花言蜜語,巧言令色。
思及此處,鳳三狹長的黑眸微縮,眼底隱隱有一絲怒意。
先前他以為他是跟安家那小子私下里有著龍陽之歡,但沒想到,面前這人不僅敢騙人,還挺能耐呵,一個安家小子滿足不了他,他居然還要去招惹公孫君玉。
他驀地想起那次青鸞角之行,自己可不就是在君玉的私人藏畫間里看見他了嗎?
于是,鳳三收回心思,眼尾驀地邪美一斜,對著面前的秦白璧笑意森森道:“是嗎?”
“西弟認為我與君玉乃是管仲之交?不過,我倒是想知道西弟你,認為自己與公孫君玉是什么之交呢,是這君子之交淡如水呢?還是那企圖讓他成為你見不得人的龍陽之交?”
鳳三話音甫落,秦白璧立時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一雙眼瞪得大大的,“你,你——”
由于太過震驚,秦白璧竟一時沒反應過來,只得憑本能地吐出了個“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