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李隆范驀地將筷子搭在筷托上，欣喜若狂地說，“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他拿起桌上的折扇，邊說邊起身小跑到了一旁的公案旁，邊執(zhí)筆還邊說：“本王這就修書一份送去禁中，請圣上將此重任委任嗣初①?！?p> “殿下未免也太過著急了……”花惜顏哭笑不得，到底是有多不想當(dāng)京兆尹呃，“明日早朝再修書也未嘗晚矣?！?p> “此言差矣，”李隆范擺了擺空著的左手，頭都沒抬地奮筆疾書說，“圣上日理萬機(jī)，大唐諸多事物皆需他料理，即刻修書，這折子也得兩三日才能批復(fù)得下來。”
“原來如此……”花惜顏附和地應(yīng)了一聲，腦子里卻是之前在坊間聽到的不同版本：
仁宗嫌案牘勞形，早已將九成的公文委任高力士處理。
這點(diǎn)兒和歷史上的玄宗幾乎一模一樣。
高力士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有能力且忠誠無比，但坊間都知道他如今代為批復(fù)公文，朝臣怕是老早就都知道了。
為君者不作為，稍有些野心的人也會想取而代之。
—
禁中，大角觀院內(nèi)。
身著粗布的道姑引著青蘿在院子里走著，時不時出言提醒：“前面不足一丈之處便是臺階，避開走，莫要摔了?！?p> “唯，”青蘿順從地福了一禮，“有勞姐姐提點(diǎn)?！?p> “你是大夫帶來的貴人，婢不敢怠慢。”道姑陰陽怪氣地說著，“前面便是臺階了，摔了可莫要怪我不曾提醒你?！?p> 說罷，猛推了她一把。
青蘿一個踉蹌向前栽去，“咔嚓”一聲扭斷了腳踝：“呃……”
她摸索著站起來，背后又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腳，才穩(wěn)住重心的她“咕嚕咕?！睗L下了臺階。
“說了要避開走，不聽摔了活該！”道姑幸災(zāi)樂禍地坐在臺階旁，幸災(zāi)樂禍地說，“一個毀了容的瞎子，你也配高大夫特殊關(guān)照！”
“留你一條命是圣上博愛，依著我早剁了你的腦袋喂魚了，省著在這兒礙眼?！?p> “本宮竟不知大角觀里的道姑皆這般厲害，還替圣上做起主來了?！毙「刮⑽⑼蛊鸬臈顪澀h(huán)在侍女小薇的攙扶下上了臺階，怒目以視，“本宮倒想看看是誰給你的熊心豹子膽！”
“芳儀息怒！”道姑猛地匍匐在地，背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婢方才是同青蘿小姐說笑的，還您莫要怪罪！”
“你這說笑的方式倒是頗為新奇有趣，本宮也同你說笑說笑好了?！睏顪澀h(huán)看了小薇一眼，后者會意，一腳將她踹下了臺階，“你覺得好笑嗎？”
“好、好笑，哈哈哈哈……”五官扭曲在一起的道姑笑得比哭還難看，不時便昏死了過去。
“這位娘子是……”小薇才碰到青蘿的胳膊，后者就觸電似的彈開了，警惕地問。
“我是阿顏嬸嬸的侄女，那日芙蓉園之事，我也在場?！睏顪澀h(huán)示意小薇攙起她，“你這眼睛是怎么傷的？”
“婢夜里撞到了墻上，”青蘿側(cè)開臉，“本以為只是流了些血，不曾想?yún)s瞎了?！?p> “你的眼瞼上全是刀疤，你確定要用這套謊言敷衍我？”楊湞環(huán)看著她傷痕累累的眼瞼，說，“我可不瞎?！?
鴟尾
①嗣初：李瑤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