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約會
加班。
這是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詞語，因為它的出現(xiàn)往往意味著別的詞語會一同出現(xiàn)，比如禿頭；比如猝死；比如累成狗；比如剝削。
當然，如果只是這么嚴肅到還不算可怕，可怕的是關于它，還有一種聽起來很美好的比如：福報。
加班是一種福報，若是由一個天天加班的普通上班族說出來，只會引來周圍人一種看傻瓜的眼神，但若是由一個成就極高的人說出來，那不會有人覺得他傻，反而會覺得這是不是某種陰謀……加班的話題就此打住，說得太顯得陰謀論了。
話題回到吳同身上，他在聽到女子的話之后先是條件反射地回答沒有，但反應過來她所問的問題后……額，還是回答沒有。
吳同真的沒有加班……他現(xiàn)在還在試用期，傻子才去加班，趁現(xiàn)在還不是正式員工，多多享受一下準時下班的爽快感，要是成為正式的員工了，說不定就不再有準時下班的機會。
“哦。”女子似乎帶著失望的回了這么一句之后便揚長而去（在吳同眼里是這個模樣）。
女子走了，除了一腦袋莫名其妙，什么也沒給吳同留下。
“回去吧……”
今次的相親時間只比以前長了一點，但發(fā)生的事情比以前多，搞得吳同頭大，他喝完杯中咖啡，結(jié)賬回家了。
此后連續(xù)許久，那女子都沒有聯(lián)系吳同，而吳同又沒有主動聯(lián)系他人的習慣，所以他就把關于那一張紙和那些照片的事都忘卻了，這得益于游戲這種東西。
吳同常常在網(wǎng)絡上看到一些人對于這個時代的見解，說什么這是一個沒有追求沒有信仰，娛樂至死的時代。
當初看到這個的時候，吳同是比較認同的，因為這個時代的娛樂手段太多了，只一個小小的手機就可包羅萬象，看綜藝電影電視劇，聽歌看直播打游戲都可以一機實現(xiàn)，最最重要的是，手機便攜。
只要有電有網(wǎng)絡，不管你在吃飯還是在擠公交或是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都能進行上面說的那些活動，毫不夸張地說，無論何時地都可以進行那些活動。
因而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一輩無論在何時何地無論在做什么，都會拿出手機來玩一玩，一般不到眼睛疲勞困意來襲不罷休。
娛樂至死也不是夸張化的，即使是最近，吳同也偶爾會在新聞上看到某某連續(xù)熬夜玩手機猝死啥的。
但是呢，也是最近，吳同對“娛樂至死”這個說法有了點認同之外的認同。
現(xiàn)在，吳同認同這是個娛樂至死的時代，但同樣認同人們娛樂至死的做法，因為他覺得在這個時代，如果人們?nèi)狈α藠蕵?，死的人絕對會比娛樂至死的人多得多，畢竟這個時代，也是最勞累的一個時代了。
在古代，起早貪黑已經(jīng)是一個普通人活著的時候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而今，有了電，已經(jīng)沒有黑夜了，只要你真的“努力”，你可以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時。
……以上的說法倒是夸張了，最黑的企業(yè)也不會讓人工作二十小時的，除非某天他們搗鼓出了可以讓人不眠不休也精力充沛的藥品來……
總之，在這個時代，物價飛漲，房價飛漲，什么都在飛漲就是工資穩(wěn)定不漲，一個普通人要想活得滋潤，得努力工作大半輩子或是一輩子，也有一輩子都活得不滋潤的（或許還是大多數(shù)）。
即使知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作為普通人即使單純?yōu)榱嘶钪膊荒懿慌?，而努力工作本身就很耗費精力了。
一天工作下來，誰還有精力有閑心去追遙遠得不現(xiàn)實的夢？光是能在下班后能通過娛樂來緩解一下自己的疲勞，對于一個苦哈哈的上班族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了吧！
沒有娛樂，怎么緩解加班的疲勞，物價房價飛漲的壓力？
死亡？
最近上班之后，吳同破天荒地覺得，如果沒有娛樂這種東西，很多人會在種種壓力下選擇一死了之。
……
在娛樂與工作的雙重推進下，吳同的日子過得飛快，許是眨眼許是尚未眨眼，他已經(jīng)成為了公司的一個正式員工一段時間。
他，轉(zhuǎn)正了。
吳同轉(zhuǎn)正獲得了什么好處？
所有正式員工有的福利他都有了，工資也漲了，雖然即使?jié)q了之后工資也沒有多高，但足已養(yǎng)活他，甚至還能攢點積蓄。
總結(jié)起來，吳同現(xiàn)在的日子過得還算滋潤，除了……偶爾要加班……
吳同轉(zhuǎn)正的那一天，他的領導在恭喜他之余也鼓勵了他，說他還有進步的空間，不過在鼓勵之前領導還說了一句話：你好像沒有加過班吧？
所以，吳同懂了領導的意思。
然后嘛，不管是敷衍也好還是真心覺得自己還能進步也好，他慢慢開始加班一段時間，十分鐘、十五分鐘、三十分鐘，甚至有時自己的任務重了，加班兩個小時也不在話下。
老實說，吳同剛開始加班時，他才加班幾分鐘就覺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一股子要猝死的味道，所幸他活下來了，哦不，堅持下來了。
僅僅過了一周，吳同已經(jīng)適應了加班的節(jié)奏，無論加班多久，他都有種“任你狂風暴雨，我自巍然不動”的心態(tài)。
但是，即使習慣了，吳同還是不情愿加班，他覺得沒有什么東西比加班更令他厭惡了，在看到公司的老員工中以及和他同一批轉(zhuǎn)正的員工中有準時下班的人之后，他決定不再主動加班了，而是在公司分配的任務重且要求當他完成的時候才加班，所以他才能偶爾加班。
偶爾加班，不加班則以，一加班天昏地暗。
比如今天，吳同又偶爾加班了，加班到了八點，下班后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只想洗洗睡，連自己熱衷的游戲也不想玩了。當然，這不是因為他的手指按不動鼠標或是敲不動鍵盤，而是他眼有點花，由于他的工作需求，他今天已經(jīng)差不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一整天電腦屏幕了，他怕他再看就要吐了。
洗漱完畢，吳同剛躺在床上，他的手機就發(fā)出了久違的聲音——微信消息提醒，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個同樣久違的聯(lián)系人——那個女子，這么說好像有點難分辨。
吳同從自己的腦海里調(diào)出久遠的記憶，那個女子，既是他最后一次相親的對象，也是一個顏值頗高的女子，名字叫做……叫做……
那女子的名字有點拗口，姓也少見，所以吳同想了大半天，終于才想了起來，她叫芮葳蕤。
對于她的名字，吳同由衷地為她默哀，他能想到她從小到大寫自己的名字時有多辛苦，不知道她寫名字時……是否總注意到草字頭呢？
吳同看了一眼消息內(nèi)容，然后就假裝沒看到，把手機放在一邊了。
開玩笑，約會？還是大晚上，我是吃飽了撐的？吳同吐槽著，把眼睛閉上，就要入眠……
“The word goes round no matter ......”
然而，吳同最終還是被自己手機的來電鈴聲驅(qū)散了朦朧的睡意，他不爽地拿起手機就想掛掉（只有推銷電話會給他打電話，聯(lián)系他的人都是用微信或者QQ），然而待看到來電顯示的稱呼時，他就不情愿地接了。
“你怎么不和小蕤去約會？難道你之前跟我說的和她交往是騙我的……”
接了電話，吳同就把手機的聲音開小了，沒想到還是被自家老媽連發(fā)的獅吼功給震住了，從懵圈狀態(tài)中出來，吳同小心翼翼地（他是真不想再去相親了）解釋道：
“老媽啊，我今天加班了，很累，沒有精力去約會，再說這大晚上的，出去多危險，你不想明天兒子登報吧？”
“加班能有多累，想當年你老媽可是九九六的女強人啊，這才幾點你就受不了了，年輕人就是吃不了苦。還有你說晚上危險！你是活在國外嗎？就算你想，你老媽我也沒錢送你去。別說這些有的沒的，給我立刻馬上趕快去和小蕤約會，不然我們就斷絕母子關系！哦不，口誤……不然我就多給你安排幾次相親！”
“……”聽完老媽說的話，吳同在無語之余，也在權(quán)衡利弊，約會還是相親？
約會吧？雖然會很累，但再相親更累，尤其他最近看到直播界發(fā)生的一件大事，他真的怕見面時的對象，是喬幫主的遠親。
我才不想再認個媽！
光自己親媽，吳同都有點遭不住了，不說以前那個照片的事就說相親還有眼前這事……真是，她是覺得她兒子有多差勁，好像沒人要似的……
“哎！”
“嘆什么氣??！還不動身，難道真的厭倦了小蕤，想去相親了？那也成啊，老媽我去廣場上幫你問問……”
“別，老媽，請停止你的坑兒子行為，不然我真的斷絕母子關系了?！?p> “你以為老娘會怕！大不了就和你爸再生一個，反正二胎政策也放開了……”
“……喂，老媽，就算以前你真是女強人，現(xiàn)在也不要這么強好伐，我去就是了……”想到自己老媽快五十的年紀，就算她真能生，他也不想自己多個弟弟和妹妹，他最煩小屁孩了。
“這不就對了，還要逼老娘使出殺手锏，你怕是忘了被老娘支配的恐懼！”
“……老媽，您這個年紀，還是別看動漫了……”吳同現(xiàn)在為自己看動漫被老媽發(fā)現(xiàn)而感到深深懊悔。
“但是，我拒絕！”
“……掛了！”受不住自己老媽的老年中二病，說了這么一句，吳同就掛了電話，然后依依不舍地從從床上爬起來，隨便穿了套衣服就出了門……
到達所謂的約會地點之后，芮葳蕤已經(jīng)在等著了，這倒是讓吳同有種風水輪流轉(zhuǎn)的感覺。
“喂，你好意思讓一個女孩子等這么久嗎？”芮葳蕤看到吳同到來，質(zhì)問道。
“怪我咯！”吳同隨口一答，后又問道：“說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總不能是真的約會吧？”
“當然不可能是真的約會，那次回去后，我就假裝和你在談戀愛，好歹讓我爸媽不管我一段時間，可是過了這么久，他們沒有見我約會過，覺得事情不對……”芮葳蕤無奈地說道。
“然后，你就找我出來約會了？”吳同不等她繼續(xù)說下去，搶話道。
“嗯?！避禽谵c點頭。
“拜托，就算這樣，你也不至于現(xiàn)在就搞這事兒吧！大晚上的?！眳峭蟹N把芮葳蕤的腦袋撬開，看看她腦回路的打算。
“才九點，很晚嗎？”芮葳蕤一臉無辜地問道。
“當然很晚了，我都要睡覺了！”
“哦豁，原來是睡了，難怪敢不回我的消息，我還以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這有什么……不對，我說的是很晚了，咱們各回各家，洗洗睡吧！好不好？”
“我拒絕?！?p> “那是我的臺詞?！?p> “有什么證明嗎？”
“喂，你別轉(zhuǎn)移話題啊！”
“那你想讓我說什么？”
“當然，說‘yes’了?！?p> “Yes?！?p> “好的，就是這句話，那么再見，女士，要約會的話，明天我有的是時間，我們明天再約?！钡鹊竭@句話的吳同轉(zhuǎn)身就走，決定回去繼續(xù)睡覺……
“嗯，你走吧！如果你不想讓你的朋友們知道你小時候的某種愛好的話。”
身后傳來的惡魔低語讓吳同腳步一僵。
“大姐，你到底要怎么樣?。俊眳峭仡^一臉生無可戀地道。
“不怎么樣，約會而已。”芮葳蕤笑瞇瞇地說道。
真像一個小惡魔。吳同內(nèi)心瘋狂吐槽著，表面上卻是苦哈哈地勸道：“不是，大姐，我今天加班，現(xiàn)在很累很困，沒有精力陪你玩。”
“我知道你加班了……”
“那你還讓我出來約會，你是有毒吧！”
“要你管！你就說你約不約會吧！”吳同帶著埋怨的話讓芮葳蕤臉色一黑，然后拿出手機晃了晃。
“又來……行，我答應就是了?！眳峭杏X心好累，今天加班就算了，還被連續(xù)威脅了兩次……命苦啊！
“那走吧！”看到吳同屈服，芮葳蕤一笑，然后把手機放回兜里。
“去哪里？”吳同問道。他現(xiàn)在想到了那句關于生活的名言，生活啊，就像那啥，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
“隨便逛?！?p> “……”
吳同以為芮葳蕤是隨口說說，實際有著目的地的，但是，她真的是隨便一說，然后帶著吳同隨便逛了起來，然后她說了這次約會的目的，就是拍個他們在約會的照片給他的父母看，而且還讓他拍照的時候笑得開心點。
講真，吳同剛剛真的是把這次約會當做來游玩的，因為他沒有在夜晚出來玩……但是，芮葳蕤帶他拍完照后，居然要把他打發(fā)走了！！
“喂，過分了哈！”吳同攔住就要瀟灑離去的芮葳蕤，質(zhì)問道。
“你不說自己累嗎？我們現(xiàn)在可以各自回去了呀？”芮葳蕤眨著眼，天真無邪地說道。
“呵呵，我記得你的協(xié)議上說著要互相幫忙對方忽悠父母吧！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可以回去忽悠你的父母了，我還沒法忽悠我的父母啊?！眳峭粗b可憐的樣子，沒有同情心泛濫，反而產(chǎn)生了一個嚇唬嚇唬她的想法，遂如是說道。
“那，我把我剛剛拍的照片發(fā)一份給你？”芮葳蕤試探性地問道。
“不夠不夠。”吳同搖搖頭道。
“那再去拍幾張？”芮葳蕤覺得苗頭有點不對，目光游離，欲找逃離吳同魔爪的突破口。
“拍是要拍的……不過呢，我媽在我出門說了，今晚不允許我回家，嗯哼，你懂的?！眳峭袅颂裘?，做了個自認為猥瑣的笑容。
“噗嗤，就這？”芮葳蕤一笑，收起剛剛那副小心翼翼的作態(tài)，頗為不屑地說道。
“‘就這？你不怕？”芮葳蕤的反轉(zhuǎn)有點大，讓吳同有點措手不及，思考著哪點出了問題。
“呵呵，就算真去了你說的地方，你，還有精力做壞事嗎？”芮葳蕤反問道。
“有種試試！”吳同感覺自己屬于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污辱，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以啊。哪邊？”芮葳蕤以一副御姐姿態(tài)說道。
還真別說，看她無所謂的樣子，不管是從哪方面來想，吳同都有點慫了，或者說沒興趣了（他本來也沒興趣，只是嚇唬她），但是騎虎難下，要是這會兒自己逃了，吳同覺得自己以后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那邊不就有一家？”強作鎮(zhèn)定地掃了一眼四周，吳同便發(fā)現(xiàn)了一家賓館。
然后，吳同真的和芮葳蕤開了一間房，但你以為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令人遐想的事？
不，等芮葳蕤借口洗澡跑去洗手間躲起來，尋思要不要向吳同地老媽求救的時候，吳同往賓館的軟床上一趟，就安詳?shù)亍恕?p> 吳同睡著了。這是芮葳蕤在洗澡間試著叫了下吳同，沒收到回應后出來才發(fā)現(xiàn)的。
當然，她是在先想?yún)峭蠇屒缶戎蟛鸥医袇峭模驗閰峭蠇屨f吳同就是個慫貨（真親媽），估計在她進洗澡間的那一刻就悄悄溜了。
咳，結(jié)果芮葳蕤出來后，就看到了這幅吳同睡得死死的模樣，雖然不是溜了，但勝似溜了。
“真是，白擔心一場，還好本小姐明智，不然這次就玩大發(fā)了。”瞥了一眼睡著的吳同，芮葳蕤嘀咕一句后，離開了賓館。
芮葳蕤說的明智，當然是說她選擇約會的時機咯。
時機這東西，說起來高大上，但其實，她只是想著吳同今天加班了，那肯定會很累，而且此前她也通過吳同的老媽了解了不少吳同的事，知道他不是什么流氓，所以才放心大膽地約吳同出來拍幾張照騙騙父母。
不過貌似她光顧著考慮自己了，忽略了他的感受，這才差點讓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還好還好，嗯，加班真是好東西！！”
說完，芮葳蕤邁著輕松的步伐向著自己的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