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冒失子冒失醫(yī)不救,禎祥女禎祥結(jié)義盟
一張白手絹被長丹指揮著蒙住了公主的眼睛,長丹將公主抱在懷里,把壇子里的細(xì)麻散直接灌了半壇子到公主肚子里。看著公主再也不抽搐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長丹才退回床邊顫巍巍地拿起了刀。
鋒利的刀子顫抖地地劃開了公主腹部傷口,已經(jīng)開始和血肉融合的鐵蒺藜被取出來丟在了地上??粗鞲怪袔еF渣的肉,長丹心一橫直接將大塊大塊的肉剜了出來。
歪歪扭扭地給公主縫好了肚皮,長丹施法沖掉了手上的血,又將公主抱在了懷里。一把掰開已是慘白的嘴唇,把昨天掉落的紫色葉子嚼碎,用茶水一口口地給公主渡了下去。
就在這時,杜大夫挎著藥箱焦急地沖進(jìn)了屋子??匆娢堇锏那榫?,嚇了一大跳。“你這切得也太狠了吧,胞宮幾乎全被你拿出來了。你這讓我怎么縫得好。”杜大夫氣哼哼地拆著線。
“無礙,”長丹平靜地看著公主的嘴唇漸漸恢復(fù)了血色,“如果有碎片留在她肚子里,還是會有后患的。反正昨天那一整棵我全都喂給她了,應(yīng)該連她兒時被切掉的部分都可以修補(bǔ)好。”
聽到這里,杜大夫松了口氣,但看著地下的壇子還是有些生氣:“那你這麻藥也喂得太多了吧?!?p> “我不懂該喂多少,剛才的情形我就想著怎么快怎么來吧。反正有那么多片葉子呢,應(yīng)該不會有事兒的?!?p> “國寶就被你像普通藥材一樣給她吃下去了,她現(xiàn)在是不會有事兒了。不過,你可記好了,等她醒了以后這種醫(yī)館最常用的細(xì)麻散她這輩子都不能再用了,用了也不會有效果的?!?p> “沒事兒,有我在,不會讓她再有需要的時候的?!?p> “你就這么說吧……”
……
公主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是夜里了,平靜地盯著床頂看了一會兒,本已抱了必死之心的公主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正好好地躺在主臥室的床上。
公主揉著額角緩緩地坐起了身,發(fā)現(xiàn)長丹竟跪在床頭趴著睡著了。公主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驚得趕緊拉開了衣服。劇痛消失了不說,連刀口也不見了。再打坐引導(dǎo)、吐納,公主的眼中就只剩震驚了。捧著自己的腦袋,公主一臉難以置信:“我是死了嗎?怎么會都好了?!?p> “你醒了?”聽到動靜,長丹疲憊地起了身。
“你,我,這……”看著身前的長丹,公主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嗯,現(xiàn)在是夢嗎?”
長丹沒有笑,只是退了兩步跪好,沖公主行了一個大禮:“回公主,現(xiàn)在不是夢,您身上的傷確實都已經(jīng)好了。
只是在此長丹還需要請您恕罪。前些天小人只念兒女私情,未能明了明蚌一族的生死大患,以至于害一心為國救民的公主遭此大難,實在是罪不可赦?!?p> 公主沒有回答,只是下了床顫抖地問道:“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我國國寶參娃的葉子我恰好有一株新鮮的。這種藥材一片便能療重疾、復(fù)斷肢。您吃了一株,應(yīng)該不止能治今日之傷,連公主孤陰之身的問題也該會一并解決了。您可以運功試一下。
只是……公主腹內(nèi)的鐵蒺藜完全去除后,您的麻藥還沒醒。那參娃葉是在下嚼碎后喂您送下的,還望公主莫怪?!?p> 感動、驚喜、膽怯,公主臉上的表情好不復(fù)雜,終于還是猶豫地開了口:“你為何待我如此之好?我明明……”
“公主不必提了,此乃大義。我仰慕公主確實不假,也的確曾為公主傷過心。但此事慘無人道,便是對于陌生人,甚至是仇家也不能袖手旁觀。公主為國為民甘愿以此等方式赴死,令我等汗顏,可我之前卻……
請公主放心,我剛剛已經(jīng)土遁出城,聯(lián)系了我國的探子。他們已經(jīng)連夜將那鐵蒺藜,以及我早上看到的種珠過程和那日在產(chǎn)珠樓中的見聞記錄送回國交給朝廷。
我在公文中已經(jīng)向朝廷申請于國內(nèi)尋覓一樣至寶,相信憑長丹這三寸不爛,一定能盡量換到最多的明蚌族人入慕海為民。哪怕不應(yīng)……長丹也一定履約,定帶300人回國?!?p> 公主聽到這里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了:“我……你,你想要什么?”
長丹只是搖搖頭,微笑著抬起了頭:“義不容辭而已?!?p> 公主激動地跪在長丹身前,代表全國的百姓向著長丹行了一個大禮。起了身,一把抱住了長丹,放聲大哭了起來。
三日后,長丹收到了回信,信竟然是丞相親筆,只有短短的兩行字:“令人發(fā)指,義不容辭。”長丹和公主頓時放下心來。
當(dāng)晚,夜深人靜的時候長丹又一次拉著公主土遁進(jìn)入了明蚌驛館,甄丞相已經(jīng)被扣留在館驛多日了。兩人避著燈火,悄悄在丞相的臥室冒了頭。
他們從地下鉆出來的時候,丞相正攤在地上握著一根簪子痛哭。愧疚、悲傷、絕望折磨得她近于崩潰,可她硬是強(qiáng)撐著不讓任何哭聲冒出來。
見到兩人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對面,甄丞相大驚,一骨碌爬了起來,慌忙給房子下了結(jié)界?!澳悴辉诩依镳B(yǎng)傷,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必┫嘁贿吢裨构?,一邊一把將公主攏在了懷里,還小心地避開了公主的肚子。
“你怎么這么傻啊,應(yīng)該是我,是我才對。我是國中唯一超過千歲的,你的日子還沒有真正開始。你國主媽媽把你托付給了我,我竟然弄丟了她又害死了你,你讓我怎么活啊……”當(dāng)著自己人的面,甄丞相的痛苦終于像開閘的洪水一樣瀉了出來。
公主捂著嘴像個小姑娘一樣笑得咯咯咯的:“丞相媽媽,我沒事兒了。不信你看?!惫骼┫嗟氖洲粼诹俗约旱亩亲由?,“海公子高義又有能救命的神藥,夢兒現(xiàn)在完全沒事兒了?!?p> 甄丞相聽到這話大吃一驚,也顧不上別的了,慌忙扯開了公主的衣服去檢查傷疤。長丹可被丞相嚇壞了,慌忙轉(zhuǎn)過身去避嫌,卻只聽得公主在背后嗤笑一聲,頓時臉紅得像番茄一樣。
長丹背后的甄丞相卻哭出了聲,幫公主拉好衣服便一把將人拉到了懷里,眼淚眼見著就要決堤了。
就在這時,公主甜甜的聲音又響起了:“丞相媽媽您聽我說完啊,還有呢,我已經(jīng)恢復(fù)了陰陽真身。等我靈氣足了,丞相媽媽可是答應(yīng)過教我練冰刃的。”
聽了這話,甄丞相的胳膊緊了一下,隨即憋回了眼淚也放開了公主。簡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將公主拉到身后,躬身向長丹長拜:“海公此番大恩,我甄雙犀無以為報。從今往后,雙犀任由公子驅(qū)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甄大人不必多禮,我們還是土遁過來的,時間緊。咱們還是趕快商量一下如何帶更多明蚌子民入慕海的事兒吧?!?p> “什么……”這一宿的驚喜太多了,直到天明甄丞相的眼中依稀還有激動的淚水。
公主產(chǎn)珠的事情不是秘密,兩人索性就一連幾天以養(yǎng)傷需要親人照顧為由將甄丞相請進(jìn)了海公府,日夜謀劃。優(yōu)先安排哪些人走,如何帶必要的東西,如何與慕海配合……一樁樁一件件,丞相幾乎做到了事無巨細(xì)。
慕海那邊也來了信,朝中決定用兩年時間準(zhǔn)備出一顆新的城珠作為國寶交換明蚌一族。對外便聲稱:慕海南部的明月海,極其適合珠蚌生活但本土無良種,所以慕海希望引明蚌一族入國為牲籍良種,將來產(chǎn)了珠,便能更好地為奉圣上供。
一切似乎都不能再順利了,但三人都明白,這事兒就是一場豪賭?!肮?、甄丞相,你們可一定得想好了,”看著甄丞相收拾好了包袱準(zhǔn)備回國安排,長丹開了口,“此事事關(guān)重大。成,則可以保全明蚌的血脈,慕海也能得到結(jié)陣護(hù)國的人才。
但如果兩國聯(lián)合的事情敗露,慕海也許還有賠款求和的可能。明蚌一族則必然覆滅,公主和在下也必死無疑。還請丞相大人回國后多做準(zhǔn)備,千萬小心。長丹這里代表慕海多謝了。”
甄丞相鄭重地回了禮,不舍地摸了摸公主的臉,一句話也沒有說。獨自踏上了陛下派來的天馬車。三人都知道,一場沒有硝煙的大戰(zhàn)就此便拉開了帷幕……
傾城之下,兩人的日子反到無事。經(jīng)過此次大難,又有了這一個多月的“袍澤之情”,公主和長丹的關(guān)系明顯親近了不少。反正兩人也都明白,這事情到最后要么是良匠進(jìn)慕海,明蚌得重生皆大歡喜,要么是兩國皆亡,兩人同死。
所以前途未卜的兩人也就不費心思討論軍國大事了,平時在院子里也只是閑聊些風(fēng)土人情打發(fā)時間:
“丞相媽媽說過,我們明蚌以前的婚禮可熱鬧了。兩只蜯的殼子都要染成大紅色,新人先后入了水,在水中追逐。等追上來,就要吐水球給岸上觀禮的親友,誰衣服濕了就回家。
王室的婚禮更是講究,要用草藥染紅整池子的水。滿朝、宗室都要往池子里添一把鮮花,見證著誰追到了誰,在史書上記下哪個先為嫡。等落了墨,新人也就要開始送泡子了,一般賓客全回家了也就入夜了?!?p> 看著公主眼中漸漸生出無盡的向往、期待,卻又漸漸化為了無奈與遺憾,長丹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想有這樣的婚禮嗎?”
公主笑著長出了一口氣,抱著腦袋躺在了草地上:“明蚌一族已經(jīng)900多年沒人成婚了,我是第一個走過六禮,按著奉圣的規(guī)矩嫁了人的,也沒什么特殊的感覺?!遍L丹聽了這話,鼻子有些酸。
“不過有咱們長丹在,我多等幾年就一定能看到我的族人成婚??赡埽侥菚r候我才能說清楚我想不想吧?!?p> 公主還在撥攏著地上的小花,長丹卻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你剛剛叫我什么?”
史館小吏
濫用藥品不要學(xué),不用太久海公就會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