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嗎？

　　第一百八十三章——舊言靈今日又得立，育參娃明朝已成真

　　幾位奉圣來的大夫，近日覺得自己一定是燒香有效了，怎么好事兒一件接著一件來呢。正月十五開朝，便接到了鴻臚科的許可，春季便可以入太學(xué)進(jìn)修。幾日前又接了甘侍郎的帖子，說孩子生在了元日，二月隨時可以來看。想著自己畢竟是外人，直接在月子里見不合適，于是二月二龍?zhí)ь^，三人便揣了帖子美滋滋地進(jìn)了五柳城。

　　好容易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甘侍郎家的方向，卻在路口看見了一副詭異的畫面。一座被無盡咒壓縮了不知多少倍的院子如今被強大的結(jié)節(jié)籠罩著，一個牌子懸在半空，上書一行大字：“風(fēng)翊詞與圈里的畜生不得入內(nèi)。”落款是個叫何行露的，底下還有“兄弟姐妹們附議”“老哥回家吧，別鬧了，妹妹們都不想要你了”等上百條批注。

　　一名錦衣少年正托著腮幫子蹲在門口，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見三人過來，眼睛都亮了：“喂，三位來幫個忙唄，我用鳳羽送你們半個時辰的金口玉言如何？”說著，像發(fā)小廣告一樣，給三名大夫一人手里派發(fā)了一塊磚頭，指著自己的腦袋吩咐道，“打，看起來越慘越好，我是鳳鳥不怕的。”

　　這誰敢動手啊，三人甚至還很職業(yè)病地推測著面前人的瘋病大概要吃多久的藥。見幾人連連后退，少年有些尷尬，剛要開口解釋，一個藍(lán)衣姑娘在一旁的甜品攤子笑了起來，小姑娘雖然纖瘦卻有說不盡的威嚴(yán)，讓三人感覺不得不聽從：

　　“哈哈哈，你們就聽他的吧，這可是人家的終身大事。這小子打五十多就粘上人家行露丫頭了，可惜啊……這結(jié)界他進(jìn)不去。但行露是大夫，總不能攔著上門的急診病人吧。幾位若是將這奇遇講與我母親聽，她絕對開心?！闭f著，小姑娘沖三人眨眨眼，消失在了土里。

　　“這……”

　　“你們就信吧，她是隔壁的晏兒，一早不知為什么跟躲狼一樣躲出來的?！?p>　　“那你干嘛不找她？”

　　“這結(jié)界就是她和她姐湊熱鬧下的，而且她一巴掌非拍得我直接涅槃不可，”風(fēng)翊詞有些不耐煩地二次派發(fā)著磚頭，“你們放心，我鳳家人說到做到，大事兒不敢說，小事絕對金口玉言、心想事成?！?p>　　三人面面相覷，最終本著寧可信其有的態(tài)度，用鳳翊詞好好鍛煉了一下身體。血淋淋的小鳳鳥站都站不住了，沖三人點點頭，隱了笑意哭著飛進(jìn)了旁邊的宅子。

　　“殷大哥……這算什么事兒啊?！崩隙€是一臉的茫然，

　　“甭管了，什么真的假的就當(dāng)鍛煉了，那可是純血的真鳳，讓咱揍一回也是賺了，”小妹連綰意猶未盡地看著磚頭，“還是正事兒要緊。唉，大哥你說甘侍郎能讓咱再看一眼參娃果嗎？哪怕就剩葉子也好啊?！?p>　　“嗯，看緣分吧，說不定咱真能見著。”殷之恒恭敬地敲了門，一張紙人瞬間飛出，傳來了白大夫疲憊的聲音：“你們來了，太好了。輕一點，好不容易弄著了的，我現(xiàn)在出不去，你們請自己進(jìn)來吧。孩子在最里邊的正房，你們先請自己在廂房喝口茶。對了，千萬留神別被地里的活物嚇到?！?p>　　三人一聽頓時興致盎然，隨著紙人躡手躡腳地進(jìn)了門，繞過影壁，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一片小原野。有樹、有花、有小池塘、還有孩子嬉鬧用的秋千、木馬。地上的花草有一尺多高，似乎被靈力浸潤得極為茂盛。太陽下，十來株紫紅色的參娃葉正頂著水晶一樣的果子曬著太陽。不知誰這么有興致，還把這些果子都畫了小人兒臉。

　　“這這是……”連綰趕忙捂住自己快要叫出來的嘴，瞬間開始相信小鳳凰的祝福了。

　　石湖也壓低聲音感嘆著：“甘侍郎家不會真有參娃的原身吧……”

　　“噓，”最細(xì)致的殷之恒已經(jīng)趴在了地上，“快聽地下好像有動靜?！?p>　　“哇，這種方式待著真是舒服得沒治沒治的了。原來一直覺得分身耗靈力，沒想到還能這么用?！币粋€有些跳脫的聲音響起。

　　“是吧，天地靈氣盡歸我用，多好?！币粋€慵懶的聲音呼應(yīng)道。

　　“嗯，也就比融血脈的時候差一丟丟，可解了這幾日的累了。天哪，小娃娃們怎么精神頭那么大啊?！?p>　　“沒辦法，參娃崽子就是這樣，不然能叫見土沒，我覺得你回頭再多開幾個分身吧。晏兒那個不講義氣的，吃個豆花估計得天黑才能回來。天吶，當(dāng)年就我爹媽倆人是怎么活下來的。要不咱別等藥了，直接去杏林城了賬得了?！彼查g地面的參娃果中傳來一陣驚恐的騷動。

　　“那不行，我剛靠人家合的血脈，你也通過他們漸漸承了我的本事。咱哪能是這么不夠兄弟的人啊。”跳脫的聲音十分仗義地回答著。

　　慵懶的聲音都快笑瘋了：“姐，咱差輩兒了。”

　　“哎呀，我就這么一說，你難道不能領(lǐng)會一下?！?p>　　“都隨你，反正婚書也簽了，我和你定然是同進(jìn)退。好在參娃發(fā)蒙早，二百就差不多成年了，等他們出生，咱倆辛苦些日子便是。或者如果運氣好，哭求我爹媽有效，沒幾年就能逍遙了。”

　　“那到時候是不是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了？我覺得如果不會有娃娃，光嘗甜頭挺不錯的，比合血脈都好?！闭f著，幾個同樣的跳脫聲音開始議論紛紛，仔細(xì)點評回憶，算是把自家屋里的事情都抖落出來了。

　　地上三個人眼見著院里的參娃果激動得跳著舞，唯獨中間一棵沒有畫小人兒的捂著腦袋羞成了紅色。可惜其他的還在暢想：“我聽他們說啊，如果能都是陽身……唔。”

　　“我的鶼鶼祖宗，我今晚就給你寫個冊子得了。好多話真只能咱倆屋里說，今天還有客人呢，讓人家聽見怎么辦。”

　　“不早說，我還一直以為外面那三個是你家親戚呢，”

　　“啥？！！”

　　“咳咳，”殷之恒故意咳嗽了兩聲，起了身。三人聽明白了情況簡直只能用欣喜若狂來形容。不多時，看著一片參娃果化成了兩個人，那兩人還一塵不染地從土里游到自己面前，幾位大夫都驚詫不已。

　　“酣羽給幾位道安了?！焙ㄓ鸸Ь吹匦辛硕Y。

　　三人卻激動得失了態(tài)：“您二位是不是影石上說的給國珠找回伴侶的？”“還有了唯一兩對同族父母感應(yīng)而生的三代參娃？”“還定得陰陽身，互相承了對方族內(nèi)法術(shù)？”

　　酣羽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還屬于半成品呢。沒人帶，一下弄出來四個我們受不了?！笨粗丝释难凵瘢ㄓ鹚坪跸氲搅耸裁?，“你們是……”

　　“哦，不好意思失禮了，”殷之恒慌忙拉著兩人回了禮，“我們是與甘侍郎約定照料她的新生孩兒，求入白公枰郎門下的奉圣大夫。”

　　鶼鶼的表情瞬間精彩萬狀，酣羽也憋著笑履行著長子的應(yīng)對之責(zé)：“說的就是你們啊。不好意思，忘記介紹了。我是甘侍郎的長女，這是我的伴侶鶼鶼?！?p>　　見三人吃驚的樣子，酣羽笑得更盛了：“我母親為明蚌一族，為紀(jì)念古時災(zāi)禍，子孫除非定男身，皆為姊妹自稱，您隨意，若是覺得別扭我換女身便是。”

　　“不必不必，您太客氣了。”石湖連連擺手。

　　酣羽搖搖頭：“應(yīng)該的，你們不知道你們來了，我們總算能夠歇歇了，后面就辛苦幾位了?！?p>　　“是二位辛苦，您放心，我兄妹三人為了得到師父的垂青絕對不退縮。”殷之恒抱拳再次表明著心意，卻沒意識到三人的眼睛還是緊緊盯著兩人的果子呢。

　　酣羽倒是很理解，拉著鶼鶼換成了人形，欲望考驗這東西本身就是偽命題：“這個說好要賣給朝廷的，不好意思啊。”

　　“不是……就是想……”連綰囁嚅道。

　　“多四個絕無僅有的樣本，日后好拜師？”酣羽似乎看到了一條大魚，“沒問題啊，我家這位還要讀書。這樣吧，我們五十年約滿之前絕對給幾位個交代。到時候，等孩子過了落生十日之關(guān)，皆按諸位與甘侍郎約定的處置，我倆也是非必要不干涉，如何？”

　　“太謝謝了。”三人的異口同聲中，不知道帶了多少激動地淚花。而看著酣羽大氣地和他們立了言靈，鶼鶼也都快激動哭了：總算有人能幫忙帶孩子了，可以出門逍遙了。

　　“不知甘大公子在何處高就？”立了約殷之恒開啟了客套模式。

　　“哦，我母親并未如奉圣人那樣出嫁改姓，我和二妹隨父姓。在下白酣羽是咱慕海欽天監(jiān)六品城珠巡衛(wèi)?！焙ㄓ鹩X得自己好罪惡。

　　“唉呀，和白先生同姓，將來若想請白先生來一同照顧孩子，不知……”三人的眼睛又亮了幾分。

　　“是同姓，哈哈哈。隨你們，我估計他自己肯定也舍不得不來?！焙ㄓ饘@一點還是見識過了的。嗯，隔輩兒親太正常了，特別是自己那個爹。

　　“是啊，您可不知道對我們大夫來說，這案例多寶貝?！?p>　　“嗯，想都不用想。本以為永遠(yuǎn)不會有呢，他肯定寶貝，肯定寶貝?！焙ㄓ鸷喼币滩蛔×?，心底默默做了計劃，出門先笑一吊錢的，但現(xiàn)在一定要忍住，“咳咳，你們來接班了，那我倆就出去了啊?！?p>　　“您小妹妹們就交給我們吧?！币笾愦饝?yīng)得也是相當(dāng)?shù)暮肋~。

　　“對了，”酣羽眨眨眼，似乎在暗示著什么，“東廂里有你們白先生所有的著作，小書架上第一排第六本是白先生寫的《參娃錄》，你們先看看啊。”

　　可惜三人都是耿直的貨，一聽這話吃驚不已：“白先生研究過參娃？！”

　　“挺透徹的，他在奉圣的時候還想過開田種參娃呢，哈哈哈。也不知他后悔過沒有，走了。對了，還麻煩您幫我們跟我媽說一下，就說我先帶鶼鶼去吃幾天豆花。”還沒說完，酣羽和鶼鶼就像逃命一樣躲著屋內(nèi)響起的哭聲遁出了院子。

　　目送著兩人飛速消失，三人都頓時覺得心里有些空，但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只能惴惴不安地走進(jìn)了廂房，等著白大夫?？粗鴿M屋子的書，連綰嘟噥著：“誰家藏別人的全套著作啊，還是醫(yī)書，這姓白的家主得多心寬啊。要是白先生和甘侍郎夫婦早就熟識那可就尷尬了?！?p>　　“不會那么巧吧?！币笾阌行┬奶摗?p>　　“沒事兒，參娃才幾人啊。兩位都是慕海的名人，認(rèn)識很正常，關(guān)鍵是這參娃產(chǎn)子的案例是咱們幫白先生弄到的就行?！笔奶摰亟o自己打著氣。

　　三個心虛的人就這樣坐著，坐著，忽然不約而同地沖向了小書架，拿起了那本《參娃錄》。打開書，扉頁只有一段題記：

　　感謝每一個陪我走過這一切的朋友，尤其是帶我走進(jìn)此生，讓我明白何為己何為福的國寶大人——我的愛妻甘了兒大人。

　　——白枰郞

　　嗯……現(xiàn)在告辭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