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聽浪真的不是太難,不,是太簡(jiǎn)單了。
畢竟像颯湮刀切白菜般把海蛇整個(gè)團(tuán)滅的這種行為,什么事情能成為問題呢。
是在昊谷遇見的,距離紫洞一十二里。
那刺鰩正攜著海蛇在巡海,烏壓壓一群人,颯湮上去便是一通砍殺,都沒喊幾聲,這站著的就只剩聽浪一人了。
聽浪臉上明顯掛著錯(cuò)愕。
“封稷在哪里?”
“你······”
“我說,封稷在哪里?”
“你,你······”
颯湮覺得這個(gè)侍使傻爆了,翻了個(gè)白眼,轉(zhuǎn)身對(duì)溯裳說,“你來說?!?p> “是侍使聽浪么?”
“是在下?!?p> “我們想找封稷龍王?!?p> “那,你們是·······”
溯裳看向颯湮,颯湮點(diǎn)點(diǎn)頭。
“這位尊神想要見龍王,可是龍王避世太久,無從得見?!?p> 聽浪終于從錯(cuò)愕中回過神來,拱手作揖,“閣下不知是哪一位尊神?”
“春神。”颯湮說道。
“春神來我瀚海做什么,不對(duì),我記得龍神提過春神是女神,·······你們到底是誰(shuí)?”
“你不知道十萬年前春神自匿么,這位是天帝新晉。”
聽浪皺了皺眉,“不對(duì)。你們·······”
颯湮把他敲暈了。
“春神是你的·····?”
“對(duì),我姐姐?!?p> “那是她······”
“對(duì)?!?p> 溯裳有點(diǎn)不敢問下去了,她不明白為什么主生的春神能夠殺人,會(huì)殺人,而且殺的還是自己的親弟弟。
默了半晌,還是無話。
颯湮也不說話。
找了個(gè)海草茂密之處,又把聽浪逼出原身,颯湮才把他弄醒。
“封稷在哪里?”
“你們到底是誰(shuí)?”
“你們不是春神,為何要冒她的名諱,你們來瀚海干什么?”
“封稷在哪里?”
“不肯說肯定有鬼,我·······”
“我覺得你沒有搞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你覺得我是活剮你好,還是慢慢煮你好?”
聽浪住了嘴,然后才道,“我不知道?!?p> “溯裳,拔他一片魚鱗?!?p> 溯裳咬咬下唇,半天沒動(dòng)。
“你下不去手么,”靈光一閃,一片帶血的鱗飛了出去。
聽浪咬緊嘴唇。
又是一片。
一直剮到半數(shù)鱗片盡去,聽浪將死未死之際,仍是沒有半字。
颯湮笑了笑,抹去臉上的幾顆血珠,“可是你的主人不知道你這么盡心。我不會(huì)讓你死的,我要當(dāng)著你的面剮你妻子的鱗,你兒子的,女兒的,還有你母親的?!?p> “你混蛋,他們與我是一心的?!?p> “一心又如何,總歸是你不義不慈不孝?!?p> “你到底找主人做什么?!”
“這事你不配問。你的家人在紫洞里,要不要抓來才是你要想的事?!?p> 聽浪又咬緊嘴唇。
“嗯,好?!?p> 不消半盞茶的功夫。
站在紫洞外,溯裳心下不忍,“他們終是無辜?!?p> “為子為妻為母,何來無辜?”
“可是·····”
颯湮的語(yǔ)氣快了起來,“這么多年,你怎么還是這個(gè)性子?”便頭也不回走了進(jìn)去。
溯裳有些摸不著頭腦,“哪來的這么多年·······”
“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放過他們?!?p> “那我的恨呢?”
“你該找封稷報(bào)?!?p> “幫兇皆罪?!?p> “若你是人族的帝王,你是不是屠盡九族還尤嫌不夠?”
“自然。凡是與他交好之人,及這些人的九族都屠盡了,方消我一點(diǎn)恨?!?p> 溯裳嘆了口氣,“我們還可以找另外一個(gè)侍使?!?p> “何必舍近求遠(yuǎn)?!?p> “聽浪如此忠義,他·······”
“你以為至親骨肉的慘叫聲是這么容易抵抗的?”
颯湮笑了笑,“我不殺他們就是了,只要那聽浪不逼我?!?p> 溯裳又嘆了口氣。
“好了,你才多大年紀(jì),學(xué)老頭嘆氣。來,笑一笑?!?p> 一尾垂垂老矣的刺鰩,兩尾半大不小的金刺鰩,還有一尾鵝黃的鯧魚。颯湮讓這些游族連人形都不能化。
溯裳別過臉,轉(zhuǎn)過身去。
“聽浪,先從你妻子開始吧?!?p> 一刀下去,又是幾片魚鱗,輕輕的飄過去,落在之前的銀鱗小丘堆上,鵝黃得有些刺目。
鯧魚一陣顫抖,咬緊嘴唇。
“賢妻?!?p> 又是一刀。
“我聽說龍有逆鱗,拔之則死,不知道你們魚類是不是也是這樣。我倒是可以試試?!?p> “你這個(gè)混蛋,你算什么神。”
“我現(xiàn)在當(dāng)然算不上神,你的主人才是??墒悄愕闹魅藚s不來救你?!?p> “我的主人不需要救我?!?p> 颯湮瞅了瞅位置,又是一刀下去。那鯧魚已經(jīng)開始抽搐起來,渾身的血,眼睛渾濁不清。
兩條小刺鰩,先前還能咬緊嘴唇。現(xiàn)見得母親那般抽搐,便開始低低啜泣,終于哇的一聲,哇啦哇啦大哭起來。
颯湮皺眉,轉(zhuǎn)過頭去。
抽搐著的鯧魚卻突然顯出一點(diǎn)人形來,張開嘴,對(duì)著拿刀的手就咬下去。但見靈光一閃,鯧魚猛得被彈三丈遠(yuǎn),開膛破肚,血污成泥。
“溯裳,這可怨不得我呀。”颯湮還是看著孩子。
沒有哭聲,一片安靜,孩子們張著嘴,也沒有了眼淚。
溯裳化成原身游走了。
聽浪眼中流出赤色的血淚,有低低的嗚咽聲自海面?zhèn)鱽?,一陣一陣,無鱗的刺鰩泛出刺眼的光澤,身量開始暴漲。
颯湮笑了笑,待要開口。耳邊卻傳來一聲,“你何必這樣,主人都拋棄了我們那么多年了?!?p> “你給我閉嘴?!?p> 撥潮,另一位侍使。
“你真要看著你家人死絕么?”
“你要違背誓言么?“
“他都拋棄我們那么多年了,何來什么誓言。”撥潮“呵”了一聲,“我知道你是什么神,我也知道龍神在哪里?!?p> “我會(huì)放了他們?!?p> “好,他們沒有價(jià)值了,我?guī)闳ァ!?p> 颯湮嗯了一聲,便將那幾尾魚一并包在水珠里,推出洞外。
撥潮點(diǎn)點(diǎn)頭。
一齊走出洞外。
剛走了幾步,身后的颯湮,身形一滯,突然左手釋訣鎖住撥潮。一縷光脈攫住海龜心臟。
撥潮不可思議地回過頭來。
“我又不傻。你知道這是什么術(shù),走吧。”
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向四周喊了一聲,“溯裳,出發(fā)了?!?p> “······嗯?!?p> 一路無話。
看得出海龜在故意拖延時(shí)間,東走西顧,或相反行進(jìn)又折回。
但颯湮也不急,由著他來。
倒是時(shí)不時(shí)的順些貝殼珍珠遞給溯裳,溯裳不理,便百般好語(yǔ)。
“你覺得我心狠?”
沉默。
“你覺得我這般殺了他的妻子太過?”
沉默。
“我希望你能說出你的想法,而不是沉默。”
溯裳還是沉默,半晌才道,“你到底是哪尊神?”
颯湮默了,好半天才擠出一絲笑來,“都過了那么久了,提它做什么。”
“那你到底怎么死的,你姐姐為什么要?dú)⒛悖俊?p> “我只能告訴你,我姐姐是春神。其他的我不想說?!?p> 溯裳又沉默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行,你自己也清楚?!?p> “我說過,在我身邊利大于弊。我希望我們能繼續(xù)愉快的下去,畢竟未來還很長(zhǎng)。”
溯裳垂眼不答。
“想通了就告訴我?!?p> 海龜繼續(xù)踽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