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虛驚

　　一眾太醫(yī)聽聞事關(guān)皇嗣便冒著著雨匆匆來了，有幾位太醫(yī)甚至打濕了半邊身子。乾明帝子嗣單薄，大皇子薨了齊皇后都受了責罰，一旦有關(guān)皇嗣的問題太醫(yī)院便更不敢馬虎。遂便來了許多太醫(yī)。

　　還沒來得及給眾妃嬪行禮，齊皇后便直接然諸位太醫(yī)進去了。

　　一眾人皆在寒風之中焦急地等著，直到寧福打了個噴嚏。

　　“娘娘先帶著諸位姐妹進殿候著吧，外邊風急別都凍壞了?！被蒎o寧福緊了緊披風，又對齊皇后說道，“妾的底子向來康健，便由妾在這邊候著吧?！?p>　　齊皇后扭臉一瞧，只見諸位妃嬪大都凍得臉色通紅，有些還在瑟瑟發(fā)抖。齊皇后只得嘆了口氣同意了，又帶諸妃回了主殿?；氐降顑?nèi)的諸位妃嬪的雖是坐下了，但還是都未放松下下來，皆是緊繃了神經(jīng)等著惠妃前來回話。

　　一時間殿內(nèi)的氣氛竟是比恭貴妃咄咄逼人時還要寂靜。

　　半晌還未見惠妃前來回話，但齊皇后又好似想起什么一般講應(yīng)寧叫到跟前同其耳語。

　　“你去給官家通傳一聲，畢竟皇嗣。昭貴人又是在韶鳳殿摔著的，還是叫官家知曉才好。”

　　應(yīng)寧抬手撫上齊皇后的背安撫道：“娘娘不慌，咱們還沒得個確切的消息，也還不知昭貴人身子到底如何了?，F(xiàn)在去了倒是不好，官家問起來咱又沒個準話反倒不好?！?p>　　齊皇后聞言點了點頭：“倒是我想岔了。”說完便念起佛經(jīng)來。

　　應(yīng)寧便又退居一旁。

　　果然自個沒世的存在便是這世上最大的變數(shù)，前幾世昭貴人都未這么早有過孩子，更談不上由此劫，現(xiàn)在如今倒是讓昭貴人受苦了。應(yīng)寧暗自嘆氣，也不知道這輩子自個到底能護好齊皇后與否。

　　快至晌午惠妃才挑開簾籠進來，殿內(nèi)眾人皆是看向了惠妃。

　　惠妃對著齊皇后點了點頭：“昭貴人有了一月的身子了，但是因著月份小，昭貴人也沒甚經(jīng)驗便沒發(fā)覺?！?p>　　齊皇后走下座位拉住惠妃，面上有憂色：“人呢？怎樣了？皇嗣還好吧？”

　　殿內(nèi)無人說話，連著恭貴妃都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二人?；蒎牧伺钠婊屎蟮氖郑骸昂迷谡奄F人平日里身子算不錯，摔下去時她身邊的丫鬟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便也摔得不兇。林院正守著在，又開了保胎的藥，如今胎兒是保住了，但林院正說只怕這胎不會太穩(wěn)。林院正就在外候著，娘娘要喚其進來問話嗎？”

　　惠妃瞧見齊皇后點頭以后便讓應(yīng)寧去將林院正請了進來。

　　林院正不過不惑之年的年紀，便因著其醫(yī)術(shù)高明全是憑著自個的本事登上院正的位置。林院正通常只為乾明帝、太后和齊皇后看診，因著有關(guān)皇嗣的事林院正便也來了。

　　林院正進殿后便給諸位嬪妃行了禮，齊皇后忙將人免禮詢問起招貴人的事來。

　　林院正一拱手道：“回稟娘娘昭貴人此番雖是有流產(chǎn)的跡象，但好在臣用藥物止住了。陷入建是穩(wěn)住了，但這兩日切不可搬動，也不能再受外部刺激了。且昭貴人這胎必將讓人精細的侍候著，怕是在一丁點的磕絆、心境不穩(wěn)胎兒都有可不保。往后每日還得日日服用安胎藥劑，不得間斷。臣先給昭貴人開了兩劑藥，待昭貴人用完后臣再給昭貴人開另外的?！?p>　　林院正此番話一出，殿內(nèi)的人皆是送了口氣，只是恭貴妃面色不虞。

　　“懷個孕便惹出這些麻煩，還不知往后怎生辦。”恭貴妃靠在靠椅上，用手帕扇著鼻頭周邊。應(yīng)寧在請林院正時便聞見林院正渾身透著一股子藥味，也不知恭貴妃是被林院正身上的味道熏著了還是怎的。

　　“恭貴妃怎的能如此說？”齊皇后皺著眉，“昭貴人懷的乃是官家的龍?zhí)ィv觀宮中也便只有寧福一個孩子！昭貴人肚中的孩子便是官家枝繁葉茂的起頭。再說咱們也是生育過的人，中的苦痛你又不是不知，懷著身子的人自是金貴些。恭貴妃切莫說此等不知所謂的話了?！?p>　　齊皇后一番話說得恭貴妃愣住了，旋即恭貴妃柳眉一豎：“皇后可別忘了，本位那胎倒是沒能保住。說來說去這昭貴人莫非不知道自個有了皇嗣？自個也不曉得小心著些怪得著誰，陷入建說什么也沒用了?；屎筮€是想著怎的回稟官家吧?！惫зF妃原先語氣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到最后卻是輕飄飄的，好似并未受齊皇后的那番話打動。

　　但確實又沒人推搡她，是昭貴人自個不小心摔著的。應(yīng)寧不知該嘆氣還是怎的，此番好似真的就是招貴人命中的劫數(shù)，但真是這樣的嗎？

　　殿內(nèi)本就寂靜無人說話，恭貴妃此番話說完后，又有妃嬪小聲起來。直說確是這般，倘要是昭貴人走著前面些，少不得有人攙著她，便就沒了這般事。奈何她自個非走到了最后。

　　殿內(nèi)聲響本不大的，卻逐漸聲音越發(fā)大了起來。眼見說昭貴人不是的人愈發(fā)多了起來，齊皇后無法，只得先將眾人遣走。

　　一眾妃嬪得了令，又想著昭貴人這事和自個又不大又關(guān)系，便大都起身走了。一眾妃嬪走了個干凈，連著惠妃都將寧福公主帶走了。出了這事寧福在這待著，還得要人分神照顧她，倘要是照顧不周再出點什么事便不好了，惠妃便帶著寧福去處理冬至慶典捐贈之事。

　　殿內(nèi)便只余下如妃和齊皇后，齊皇后喚林院正坐下又讓應(yīng)寧重新沏了茶給了林院正。林院正忙道謝，才又坐下細細回稟昭貴人之事。

　　“昭貴人這胎艱難，臣需得每日早晚來請一次脈，倘若是昭貴人有甚不舒坦的地方臣也便能及時知曉、用藥。昭貴人這胎是定少不了用藥養(yǎng)著的，日后胎兒誕下恐也要用藥物保一陣。臣會派些懂醫(yī)術(shù)的醫(yī)女來侍候著貴人，如此才能方方面面照顧到昭貴人?！?p>　　齊皇后點了點頭忙道：“那便辛苦林院正了。”又讓玉雙去取了真金白銀兩打賞林院正，“往后還要麻煩院正了?！?p>　　林院見此急急下座行禮：“為諸位娘娘看病本就是臣等的本分，怎敢收娘娘的賞賜?！?p>　　齊皇后扶起林院正安撫道：“林院正這些年勞苦功高，今日要不是因著林院正在此昭貴人肚中的孩兒怕便不保了。此番林院正拿著便是，莫要推脫。”

　　林院正這才叩謝過齊皇后接過賞賜，后便想著離去，但應(yīng)寧卻又將林院正留了下去。

　　“娘娘您的身子骨也不大利索，便讓林院正也幫您瞧瞧吧?！?p>　　齊皇后回收本欲推脫，又見玉雙開口：“今早娘娘還答應(yīng)婢子們要好些將養(yǎng)身子，娘娘又說話不作數(shù)了?！?p>　　如妃也跟著勸了一番，齊皇后才答應(yīng)。

　　林院正把著奇皇后的脈詢問了些問題，又沉思了一會：“娘娘乃氣血虧空之癥，還有些四肢厥冷等小問題，臣開些藥調(diào)養(yǎng)著便無大礙了?！?p>　　待林院正走了后，齊皇后才同如妃一同前去偏殿看望昭貴人。一走到殿外眾人才看見淅淅瀝瀝的雨已經(jīng)停了，不過天還是不見光的陰著。但一眾人皆是舒了口氣，好歹是保住的昭貴人和皇嗣。

　　走到偏廳門口便聞見一大股藥味，一眾人皆不由掩住了口鼻。殿內(nèi)還有幾位太醫(yī)在忙活，只是林院正不在了。殿內(nèi)眾人見齊皇后到了，一同放下了手中的伙計行禮請安。齊皇后免了禮，便直往內(nèi)室走去。普一開門一股血腥味伙同藥味撲鼻而來，內(nèi)室中都是女子在忙碌。

　　又要清理昭貴人身上的血跡，又要將染血的被套之類的物件換走。

　　昭貴人身邊的小丫鬟身上染著些，還端著盆血水往門外走來。見此如妃嚇得倒退了一步，面色發(fā)白。

　　齊皇后覺察到如妃的不適，忙讓人將如妃扶到了一旁。只帶著應(yīng)寧走了進去，其余人皆被留在了外面。

　　床上的昭貴人面色蒼白，雙眸緊閉。

　　一旁的嬤嬤提醒道：“貴人用了藥才睡，娘娘可要將貴人喚醒?”

　　齊皇后搖了搖頭：“罷了便讓她多歇會的，本位過些時候再來看?！?p>　　屋內(nèi)一眾人又將齊皇后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