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崔城話音剛落,前方便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趙無涯和武耀空都暗中心驚,要知道他們倆乃是后天階段武者中的佼佼者。像他們這類武者,在常年的修煉和戰(zhàn)斗中早就練就一種類似于第六感的能力,其敏感程度遠非尋常人可以相提并論。
在妖獸來到之前,崔城比之他們當先感應到它的蹤跡,這表明崔城的武道修為和敏銳的嗅覺勢必不弱,兩人都暗中將這點記在心里。
彈指間,那頭風豹便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陳鷹揚運足目力,緊緊盯著這個妖獸,它具有普通獵豹的輪廓,矯健而狂野,不過頭部一對尖銳的角。爪子則要長而大得多,體型則是普通豹子的兩倍多,尾部有一排鋒利的骨瓷,竟然像兵刃一樣寒光閃爍,通體成灰色,全身沒有一點贅肉,結實的肌肉呈現(xiàn)出一種力感。
風豹在林間竄動,很快便走近這風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埋伏的獵者,就停下了腳步,憑借著驚人的直覺,它感到一種危機。它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那濃濃的樹蔭中發(fā)出低沉的吼叫,匕首般的利牙伸出,流出唾液,給人一種嗜血而慘烈的感覺。
“他發(fā)現(xiàn)我們了?!蔽湟诊@得很凝重,接著又道:“果然是一頭風豹,雖然尚未成年,但體內(nèi)一定有妖丹!之前我深入曠野時曾經(jīng)和一頭風豹迎頭撞見。”
趙無涯露出驚奇的神色,道:“你全身而退了?”
武耀空搖了搖頭,道:“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受了輕傷?!?p> 趙無涯露出恍然的神色,武耀空又接著道:“但它也絕不好受,挨了我一記‘星極光耀’叫它逃走了,今日再見,他豈能再是我的對手。”
趙無涯聽他言語中頗有自得的意思,揶揄道:“那你不是可以輕易收拾眼前這頭風豹嗎?又何必擺下陷阱?”
武耀空輕輕一笑,傲然道:“雖說這頭風豹要比我之前遇到的那頭強悍的多,但我武耀空豈是夸口吹噓之輩,在全力的情況下,我自信可以將其擊殺。擺下陷阱是為了防止它遁走,還有,世道如此,我焉能保證自己全力出手、力竭之后不會有居心叵測之輩趁火打劫?”
小個子劍客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聽他了這句話,一張臉登時寒霜密布,道:“武兇口中的居心叵測之人莫非是說我?”
武耀空傲色更濃,道:“我只是陳述事情發(fā)展的可能性,趙兄要是對號入座,我也不攔著你?!?p> 小個子劍客也是脾氣火爆的主,聽了這話,大感不悅,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了起來,這時莫劍舞陡然驚呼一聲,原來那風豹一躍而起,徑直對著人群沖過來,它也是外圍叢林的王者,何曾受過這種輕視的待遇。
第一重陷阱奏效!一個繩套扣住它的兩只腿,一張大網(wǎng)隨之從天而降,將其整只蓋住。
武耀空摟住佳人的柳腰,讓頗有一些膽怯的莫劍舞安靜了下來,這情景落在陳鷹揚的眼內(nèi),又讓他難受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注意這個女人,這是沒法控制的,但眼前的對手又強大到令他退卻的地步,一種悲哀涌上他的心頭,他現(xiàn)在只想拔刀大干一場。
武耀空又將目光對準眼前的局勢,道:“咱們還是先對付這個畜牲吧,趙兄若是不平,等一下自然有的是時候切磋,畢竟戰(zhàn)利品如何分割仍然是一個問題!”
小個子劍客冷哼一聲,卻也只能就此作罷,顯然他沒有信心可以擊敗這個號稱長空城青年一代最強者的對手。
那張網(wǎng)蓋住了風豹,不過這點東西真是小菜一碟,它前爪一揮,長長的尾巴就那么一劃拉,這特制的大網(wǎng)就那么支離破碎,片片飛去,風豹除去阻礙,正要往前撲去,腿上的繩索拌住了它。
兩只繩索的另一頭都連著兩根粗大的樹干,而繩索本身則以獸筋制作,異常堅挺,但也這只能對這猛獸稍作阻攔而已,在它猛力的拉扯之下,兩根樹干經(jīng)受不住那恐怖的力道,登時攔腰折斷,樹梢上埋伏的戰(zhàn)士四下紛飛,機靈的人則能夠安然落地或者落在其他樹梢上。
但有兩個倒霉的,直接被震飛到猛獸附近,連忙爬起來往回狂奔,但他們只是在作徒然的努力,因為他們已經(jīng)落在了風豹的攻擊范圍之內(nèi)。
那風豹看見兩個獵物,立時騰空而起,右爪撲向其中一人,張開血盆大口,輕而易舉的將其扯成兩半。另一個人則大呼幸運,因為老天爺選擇了他,讓這個猛獸選擇了另一個人,而他則活了下來。
但他卻看到眾人眼中不忍悲哀的神色,一種無法抗拒的顫栗傳遍他的全身,那是死神鐮刀揮向脖頸的感覺。
勁風壓體,原來風豹那長長的尾巴橫掃了過來,直接將他腰斬了,而他只能無助的看著自己的同類!
血光濺現(xiàn),人仰馬翻!
風豹在血腥的刺激下狂性畢露,仰天發(fā)出一聲長吼,巨大的音波呼嘯而過,如同風暴一般將周圍的樹木壓的向外傾斜,眾人都感覺到像是有一百個大鼓在耳畔一齊奏響,直叫得耳朵嗡嗡響。
陳鷹揚雙眼看向在場的眾人,崔城只是瞳孔一縮便回復冷靜,小個子劍客手按劍把,陳鷹揚感覺有那么一刻他曾想沖上去救出自己的屬下,卻又望而卻步。
武耀空絲毫不為所動,就好像死了兩個螞蚱一般,他的目光正聚焦在眼前的妖獸之上,聚精會神的估算前者的大概實力。
勁風撲來,武耀空全身衣衫隨風而動,挺拔的身姿則釘子一般站立在樹梢之上,猶如一桿獵獵大旗,自有那么一股子少年英雄的氣概。
真想擊敗他!陳鷹揚想道,不是為了什么兒女私情,而是身為一個武者的本能。
風豹繼續(xù)突進,前面的密布的陷阱要么被它靈巧的躲過,要么直接被它的巨爪或者尾巴當場掃開,這些東西雖然令它受創(chuàng),但只是無關緊要的輕傷罷了。
一輪箭雨灑下,登時令這風豹成了刺猬,但明眼人一瞧便知這畜牲并未受到重創(chuàng),這時莫劍舞取下背后的大弓,抽出箭矢,屹立在樹梢上,搭弓拉弦,狂風吹動她的衣袍,露出曼妙的身姿。
如此佳人卻手持大弓,給人一種別俱沖擊力的美感。
崩的一聲,弓弦被解放,那箭嗖的一聲,就飚了過去,莫劍舞并不間斷,接連射出三箭,每一箭都落在要害處,卻都被它厚實的表皮格擋開去,簡直是刀槍不入,不過有一直箭羽精準的射中了它的眼部,登時令其血流如注。
看起來它的眼皮沒有那么結實,這一箭傷到了它的眼睛!
莫劍舞射完之后,臉色慘白,露出虛脫的氣象,顯然剛剛這三箭幾乎用盡了她的全力,由武耀空扶著她坐在一旁,并吩咐人照料好。
莫劍舞搖頭低聲道:“箭矢根本穿不透它的防御!”
“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接下來看我的。”武耀空說。
小個子劍客和陳鷹揚嘴角都抖了抖,暗忖那是否意味著我們就束手旁觀就好了。
“方才我們這邊已經(jīng)出手,是時候到你們了。”他對著其他兩方人道。
小個子劍客霍然而起,道:“讓我來會會它?!?p> 武耀空嘴角一勾,道:“這樣吧,若是趙兄能收拾了它,那我就一點戰(zhàn)利品不要,將這風豹拱手讓給你,不過若是你收拾不了,那就歸我了,你意下如何?”
趙無涯是個極端驕傲的人,哪里受得了這種激將法,當即冷哼道:“哼!我有什么好怕的!”
武耀空哈哈一笑,帶著輕蔑道:“那趙兄就請吧?!?p> 這個笑容讓趙無涯更加難以忍受,尤其是武耀空之前提到過自己曾偶遇過風豹,還將其重傷,這更加刺激了驕傲的小個子劍客,令他生出他能行,我又何懼之有,決不能落于人下的心理。
崔城冷眼旁觀,哪里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此子深沉的城府固然令他驚詫,但他轉(zhuǎn)頭一看,陳鷹揚則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崔城低聲問道:“你在想什么?”
陳鷹揚冷哼道:“他分明看出來這風豹雖然受創(chuàng),但戰(zhàn)斗力卻沒有降低多少,卻利用趙無涯傲嬌的個性刺激他,讓他打頭陣,自己坐在后面,漁翁得利,這算什么男子漢?”
崔城微微一笑,探手摸了摸陳鷹揚的腦袋,道:“那你覺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呢?”
陳鷹揚道:“那還用說?男子漢當然是迎難而上,揮刀直劈,用自己的力量征服一切?!?p> 崔城搖了搖頭,道:“以前我也和你一樣,但我后來改變了,因為這世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揮刀直劈就能神鬼退避,有時候要學會看清形勢,因勢利導,變換局勢,使其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發(fā)展,這樣才會事半功倍!”
陳鷹揚眉頭一皺,搖了搖頭,道:“太難了,我不會,我只會拔刀,不會你說這些什么勞什子因勢利導?!?p> 崔城哈哈一笑,道:“你和你老爹真是太像了,他可是吃過了大虧的,仍然死性不改,而你,被人揍得砰砰響,也還是沒有學乖!”
陳鷹揚哂道:“你就懂得?”
崔城聳了聳肩,道:“我也不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