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扶額,格斯力有些無語,搖搖頭:“照你這速度,等你趕回摩崖城,再帶著衛(wèi)兵回來,那才是真正的趕不上了,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p> “我們?我也要參戰(zhàn)嗎?”李焱苦笑起來,自己有幾把刷子,他還是很清楚的,連只低級靈獸都要陷入苦戰(zhàn),更別說人了。
“如果你不想上,我不勉強(qiáng),不過這可是一次難得的實戰(zhàn)哦,與人的?!?p> 格斯力回答李焱后,突然臉色微變,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題,眉頭漸漸緊鎖。
“不知道我現(xiàn)在……能不能……”
一邊思索,嘴上一邊斷斷續(xù)續(xù)的吐出幾個詞,格斯力臉上的難色又加深了幾分。
“怎么?難道山賊的實力還能高過身為中級騎士的格斯力老師嗎?”看到格斯力愈發(fā)難看的表情,李焱感到奇怪。
據(jù)他所知,所謂的山賊,不過是一些流民或者通緝犯組成的,實力不過騎士學(xué)徒或者初級騎士而已,為何會讓格斯力這般猶豫。
“沒有,我只是……”
格斯力頓了頓,說出了一句讓李焱不寒而栗的話來:“我只是很久沒殺人了,幾乎都忘記殺人的感覺是什么樣的,我怕不能一擊就給予他們解脫?!?p> 之前知曉老師是一名斗技傳人,就已經(jīng)讓李焱足夠驚訝的了,可現(xiàn)在得知……老師的手上似乎還有不少條人命。
斗技傳人,殺人犯,除了已知的這兩個,格斯力究竟還有沒有什么其他李焱不知道的身份。
他是誰?他的存在會不會給李府帶來什么災(zāi)厄?
前世某國的B級恐怖片,看看只是圖一樂,本就沒留下太深的印象,因為轉(zhuǎn)世重生的關(guān)系,變得更是難以回憶??僧?dāng)李焱得知格斯力老師對于久未殺人而苦惱時,一股冷意瞬間冒出,激他打了一個哆嗦,而那些本已忘記的變態(tài)殺手潛入民房的橋段,也倏然記起。
李焱不禁緊張地捏緊拳頭,心跳開始加速,額頭上也冒出了幾滴冷汗來。
似乎看出了李焱的心理活動,格斯力輕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讓李焱不要太緊張。
“別想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睙o奈的瞧了李焱一眼,格斯力緩緩?fù)鲁鰩讉€字:“我殺的主要是獸人,而且那是戰(zhàn)場上的事?!?p> “老師你以前上過戰(zhàn)場?”格斯力的話,瞬間將李焱心中的寒意與悚然融化祛除掉,同時李焱敏銳地捕捉到兩個關(guān)鍵字,向他提問。
“嗯,上過,不過沒待多久?!焙喍痰幕卮?,看其態(tài)度,格斯力似乎并不想就此事談?wù)撎唷?p> 李焱倒也識趣,沒有再追問。
在帝國人民的普遍認(rèn)知里,邊境外的獸人,算不上人,只是一些能站立行走的動物而已,殺死它們不會被問罪,更不用負(fù)有什么罪惡感。就好比,你用屠刀殺死一只牲畜,會因此產(chǎn)生罪惡感嗎?
雖然兩世為人,還保持有一部分的前世價值觀,但從小被長輩教育,耳濡目染的關(guān)系,李焱也逐漸接受了這一套理論。
至于格斯力如何回味感覺,又回味了什么樣的感覺,李焱沒打算問,選擇在一旁靜靜等待。
格斯力駐足原地,閉目喘息好一會兒,才再度睜開眼,估摸是找回了感覺吧,他側(cè)頭看向李焱,淡淡說道:“好了,我們走吧?!?p> 李焱跟著格斯力,迅速穿過灌木叢,朝著剛剛傳來聲音的方向趕去。
茂密的叢林,原本寂靜而安詳,偶有微風(fēng)輕輕徐來,留下樹葉搖晃的“沙沙”聲,營造出一副美好的氛圍來。
然而這一切,卻被粗俗的笑聲和焦躁的啼鳴所毀掉。
只見一輛失去車輪的馬車,正癱瘓在道路上,運載的貨物灑了一地。
側(cè)翻的車廂,粉碎的車輪,啼鳴的馱馬,受傷的商人,現(xiàn)場一片狼藉。
三名男子穿著破爛的麻布衫,手持銹跡斑斑的匕首或短劍,成品字形,圍在馬車前。他們應(yīng)該就是格斯力所言的山賊吧,身上的衣物不僅簡陋,還很骯臟,遍布油污與泥濘,一看就是過著風(fēng)餐露宿,沒人照顧的生活,甚至從他們的破衣服里蹦出個一兩只臭蟲跳蚤,都不足為奇。
在他們面前,是一名受傷的男子,捂著受傷的肩膀,倚靠著傾斜了的馬車,半躺在地上。男子身上原本干凈整潔的服飾,此刻卻沾染上了不少塵土與血漬,脖子上還有一道新鮮的紅痕,大致可以猜測,那里原本正戴著什么項鏈,但此刻卻不翼而飛。
馱馬似乎受到了驚嚇,不住的跺蹄與嘶鳴,企圖擺脫韁繩,盡快離開此地,然而失去車輪的馬車已然成了累贅,連同車轅,仿佛一個巨大的木制鐐銬,將它牢牢禁錮在了原地。
“別殺我,你們是要收買路錢嗎?我給!我一定給!只要能放我離去?!?p> 商人打扮的男子,眉目間充盈著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生存的渴求。
遺憾的是,包圍他的三名山賊,并沒有搭理商人的求饒,反倒是反手一巴掌,直接將他打暈。
一名山賊揚起手,打量了幾眼捏在手心里的項鏈,隨即望向站在中間的山賊,他們的主心骨,問道:“拖進(jìn)樹林里殺嗎?”
站在中間的,是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聽到提問,輕輕點點頭。
“不然呢,在道路上殺,然后留下一地血跡?我先說好,我可不會去清理痕跡,你們?nèi)绻虢o自己找麻煩,請便。”
“不能就不能嘛,說那么多廢話干啥?!蹦敲劫\趕緊將項鏈揣進(jìn)兜里,然后抓起昏迷的商人的兩腿,一邊嘟囔著,一邊把他往路邊的樹林里拖。
就在那名山賊拖曳商人之時,尖嘴猴腮男子,正招呼著另一名同伙打開馬車車廂,將里面的貨物,一件件搬出來。
搬運間,兩人的動作都格外小心,從頭到尾都秉持著輕拿輕放,絲毫沒有大手大腳,絲毫沒有個山賊的樣兒。
常理說,山賊搶劫貨物,都會重視效率,為了快速卸貨,都是把東西直接從車廂里扔出來,再在地上挑選撿取值錢的東西。
“小心點,這可關(guān)系著我們的涌進(jìn)呢!”尖嘴猴腮男子吩咐道,其實他本可以不參與搬運,完全讓手下來整,而之所以讓他親力親為,僅僅是對他們的手腳不放心。
如果不看著點,誰知道他們兩個爛人蠢貨會不會在搬運途中,私藏點什么東西?如果交貨的時候,出現(xiàn)對不上清單的情況,那他們……就死定了。
即便帶著這兩名同伙做過很多次了,自己卻依然對他們不放心,畢竟他們這種小嘍啰,即便面對再大的橫財,都一定會在搬運途中,悄悄私藏點什么。
這不,剛剛那家伙,就悄悄把商人脖子上的項鏈扯下藏起來,還當(dāng)自己沒看見?雖然那條響亮是清單上沒有的東西,但……等分贓的時候,就少他一份!
可是,尖嘴猴腮男子不知道的是,那名被他派遣去拖曳商人的同伙,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一具殘破的尸體,一旁還站著一大一小兩道人影。
“嘖,雖然壓住了聲音,但是力道還沒掌控好啊。”看著七竅流血,表情猙獰的尸體,格斯力懊惱的說道。
“老師,你這沒控制好力道,也太嚇人了吧,以后如果我要和你對練,你會不會也控制不好力道,然后失手把我打傷?!笨粗蔷擢b獰的尸體,李焱心有余悸的問。
格斯力沒有回答李焱,反倒是自顧自的朝著拖曳痕跡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了什么,稍稍駐足,叮囑李焱:“如果你覺得害怕,那就在樹叢里躲好,千萬別出來。另外,也不要試圖喚醒那個人,要是他醒來,把我們當(dāng)山賊,一陣亂嚷嚷,那反而是添亂,甚至可能還會威脅到你的安全?!?p> “好的,我明白了。”
得到李焱的保證,格斯力放心的朝著道路走去。
聽見一陣踩在樹枝灌木上的嘎吱聲,尖嘴猴腮男子看向聲源方向,罵罵咧咧:“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又在摸魚了,我告訴你,別以為我沒看到你私藏了項鏈的事,等分贓的時候,我……我勒個擦!”話到末尾,語氣急轉(zhuǎn)而下,轉(zhuǎn)變成驚訝與不安。
從樹叢中走出的,并不是他所猜想的同伙,而是一名身材壯碩且赤手空拳的陌生男子。
“啪嗒”一聲脆響,同伙也因為男子的出現(xiàn),呆愣在原地,手中的貨物沒拿穩(wěn),滑落在硬泥地上。
多虧了這聲脆響,將尖嘴猴腮男子從短暫的震驚中喚醒,他連忙伸手去摸插在腰上的短劍,一般大聲質(zhì)問:“你是誰?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
同伙經(jīng)自己提醒,也連忙拔出匕首,注視著陌生男子的存在。
“真沒想到,在這樣和平的地方,還有人趕在光天化日下,進(jìn)行這種勾當(dāng)?!备袼沽γ鏌o表情,語氣平淡的說,同時揚了揚拳頭上的血跡,似乎是在行殺雞給猴看之舉。
注意到格斯力拳頭上的血跡,尖嘴猴腮男子面色變得古怪,呼吸也愈發(fā)急促,又在幾秒后,將一切平復(fù)下來。
“你是傭兵嗎?”他問出了自己在意的問題。
“傭兵?不是,我就一剛好撞見你們的路人。”格斯力簡單回答。
正當(dāng)尖嘴猴腮男子想繼續(xù)提問,摸清楚格斯力的底細(xì),卻不料,一旁的同伙坐……站不住了,直接操起銹跡斑斑的匕首,朝著格斯力沖過去。
“和他費什么話,赤手空拳的,一看就是個弱雞。”嘴里嚷嚷著,同伙用力握著匕首,朝著格斯力寬厚的胸膛上刺去。
被匕首穿破胸膛,直入心臟,鮮血四濺,嘴里吐出哀嚎的話語,懷著不甘與絕望向后倒下,一副格斯力死在自己刀鋒下的畫面,從他的腦海中冒出,在他看來,這就是即將要發(fā)生的事情。
可惜,事與愿違,隨著一聲“叮當(dāng)”脆響,只見一層薄薄的斗氣組成的盾牌,漂浮在胸前,將刺過來的匕首,徹底擋住,無法前進(jìn)分毫。
“難道說,是斗技!”尖嘴猴腮男子見多識廣,很快就想到了什么,連忙大聲吼出來:“快退,趕緊后退!這恐怕是防御性斗技,我們得重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