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時候我被召進(jìn)宮去,三哥沒有回來,他和皇上一起死在了那場官變之中,史稱“嘉元政變”
我被新皇招進(jìn)官去。
???????國丈在一旁笑著,他并沒有當(dāng)皇帝,而是扶植了另外一個人,據(jù)說是先帝的九皇子,我看他笑得那么愉悅,眼神清澈見底,可是這個人和那個新上的帝王一起殺死了我的三哥,我最后的親人。
?????“召李氏上見-”太監(jiān)高而急促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一步一步踏進(jìn)了上書房,有好聞的檀香,仿佛要遮掉這里曾有過的血腥味似的。
???????我行禮,然后緩緩抬起頭。
???????于是我看到了官九九,一身龍袍的官九九。
??????“染染?!彼崧晢局?,而我一動不動,身體僵硬。腦子里“轟”的一聲,有什么炸開了,一瞬間我不能反應(yīng)不能思考,死死咬住唇,震驚到無法言喻……怎么會這樣樣?
??????原來這就是真相嗎?
??????他從來沒有死,不過是因?yàn)橐钜獾却龝r機(jī),那天國丈將他秘密藏起來。
??????為的就是這天…真好的真相!
??????我咳嗽著緩慢笑起來,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眼前一片模糊。??
?????“你以前說你母親是青樓里最有名的紅牌,和你爹露水姻緣后生下了你,隨后你爹不告而去,你娘氣得將你拋棄,那個與你娘一夜云雨的人,是先帝嗎?”
???????一字一字從我唇間蹦出,雙臂顫抖地支撐著,我不能思考,我快要瘋掉了。
???????“不是。”
???????他沉默了很久,對我說,“那個人,是國丈?!比缓笏终f:“官九九,其實(shí)就是九官的意思,父親將我安排給姐姐,作為九皇子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這一切都是父親的意思…染染,我不想負(fù)你,也不想這么做的?!?p> 他用了我字,在這一刻他還是官九九。
我一動不動,任憑眼淚簌簌下落,只是說:“你殺了我哥哥,我唯一的親哥哥。
還有我唯一愛過的人。
從他殺了我哥哥的那天起,官九九就死了。
我印象中的官九九是一時風(fēng)華的戲子,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有溫柔且悲傷的眼睛,也有慵懶輕佻的舉止。
而他卻死了。
我覺得他死了。
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從前溫柔、嫵媚、清俊的官九九,我找不到那個挑著一對水波激池的眸子笑著對我說我娶你的官九九…他不是官九九。
九九和我應(yīng)該是一直生活在那里的,他唱戲跳舞,我嗑著瓜子看他唱戲跳舞。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是故意的?!?p> 我輕聲且固執(zhí)地說:“你殺了他,我恨你?!?p> 穿白色常服的人走過來,緩緩地抱住我,他的身體溫?zé)幔屛蚁氲焦倬啪?“請你留下來,染染,你留下來,我保李府一家平安。只要你留下來?!?p>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留著我做什么呢?我沒有利用價值,我應(yīng)該死。”
+關(guān)注
他的手臂一顫,默不作聲地將頭支在我的肩膀上,瘦削的下巴路得我有點(diǎn)疼。
“你從來不相信我是真正愛你??墒侨救?,我是真的愛你的。
我擱下一只河燈,是蓮花形狀的,順順悠悠地飄下去,非常漂亮。
聽說國丈和他大吵了一頓,但他還是執(zhí)意留下我,并修建了這座嘉寧宮,甚至連這個琉璃河,也是以溫泉水現(xiàn)挖出來的,將手伸進(jìn)去,暖和極了。
其實(shí)他很少來見我,大概是因?yàn)槲也⒉幌胍娝?,他起的新名字叫孝琉,顧孝琉,但我還是習(xí)慣叫他官九九。而我則被稱為孝鳳皇后。
我喜歡在嘉寧宮中看戲,只是這新上的紅角兒跟當(dāng)初的官九九差得遠(yuǎn)了些,一般我都是在發(fā)呆,在其他妃嬪嬌聲喝好之時,敷衍地鼓兩下掌。
皇上駕到
眾人大驚,連忙跪下去行禮,唯獨(dú)我一個人仍舊漫不經(jīng)心地吃著瓜子,可是他只走到了我一個人面前來,含笑柔聲說:“怎么樣?“
我抖掉瓜子殼,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不如官九九唱得好。”
他笑了,笑得燦爛無比:“我很高興。
“高興什么啊?”他只有在我面前才用“我”字,我瞪了他一眼,“又不是說的你。”
官九九依然柔聲說:“那我也很高興。
琉璃河上水波激滟,我擱下的那只河燈不知什么時候就不見了,眾人各自歸位,有幾個妃嬪悄悄往這邊看,看著官九九握住我的手,而我只是裝作不知。
到了這分上,他還想挽回什么嗎?
新上來的紅角兒叫于兆豐,有“美人”的稱號,聲音婉轉(zhuǎn),不過風(fēng)流倜儻差官九九了些,唱腔卻是一絲也沒差的。
妖冶得不像男子,偶爾唱戲,女兒嬌態(tài)惟妙惟肖。
我一連幾日將他留在宮中唱戲,唱到《長生殿》的時候,我愣了愣,瓜子殼掉了一地,眼淚卻一顆接著一顆落在了瓷碗中。
情雙好,情雙好,縱百歲猶嫌少。怎說到,怎說到,平白地分開了。
聽著聽著也讓我確定了一件事情。+關(guān)注
連幾日,宮中便有流言飛語傳出,大概是我和這戲子私通什么的。
我貴為皇后,平日又深受寵愛,自然樹敵不少,到官九九那里明示暗示的妃子這些天至少去了三四個,我無動于衷,該聽?wèi)蚵爲(wèi)?,不?dāng)一回事。
那戲子柔柔地給我捧了一杯茶,輕聲道:“娘娘不擔(dān)心?”
我挑了挑眉:“你不擔(dān)心?”
戲子溫溫和和地笑了,“娘娘如果沒有事,自然也會護(hù)得在下周全,在下為何要擔(dān)心?
這下我微微有些詫異了,上下掃了他兩眼:“你并非池中之物。”
戲子仍舊是溫溫和和地笑著:“娘娘又豈是籠中之雀?“
我不會留在這宮中的,這宮中到處是血腥味,每走一步,我仿佛都能看見當(dāng)初對我溫聲說話的三哥,真心對我好的三哥。
而且我也不喜歡如今官九九卑微得近乎討好的語氣,他從前是那么溫柔的一個人,每說一句話都帶著紅塵的胭脂氣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