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還會漆家具啊,又沒學(xué)過,漆得還真好!”鼠人悄悄在家偷空帶閑忙了一些天,家具都漆得紅亮亮,一時引得鄰里鄉(xiāng)親嘖嘖稱贊。連隊長也來關(guān)注,夸獎一通之后,還問問,用了哪些料,花了多少錢,等等。鼠人從容道來,顯然,比請漆匠來家漆這么多家具,要省一大半。
沒想到的是,過了一陣,隊長的小姨子要結(jié)婚,竟然說請鼠人去幫漆嫁妝了。這讓鼠人大吃一驚。漆嫁妝,那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他在自家漆了自家用,沒有什么事的,去幫人家漆,可沒有這個膽子噢!不過隊長認(rèn)為能漆到這樣就很好,誠心讓鼠人去幫忙,鼠人要真的不肯去就等于拒絕,感覺會不太過意。畢竟,隊長嫂子朱桂英也都熟悉,經(jīng)常在一塊勞動,她小妹常來也都看到過,現(xiàn)在出嫁要幫忙漆個嫁妝,也相信能漆好,跟自家漆到差不多就行,也算入情入理,所以,最后鼠人還是答應(yīng)去了。
桂英嫂子家住在下五圩港那邊呢,離得比較遠,鼠人從沒去過,記得好像是焦隊長和鼠人一起到他家去的,去了,看了,了解情況、要求后,隊長就回來了,留下鼠人在那干了四五天吧。油漆的材料好像都是根據(jù)隊長當(dāng)初向鼠人了解的情況買好的,鼠人到那就干起來了,就按在家的做法一步步進行。桂英嫂子娘家招待鼠人也很客氣,她家的條件不錯,一天三餐,都以手藝人來對待,弄得鼠人都有點不好過意。因為是全套嫁妝,她家漆的家具件數(shù)比鼠人自家漆的多,除了櫥柜桌椅還有桶啊、盆啊、“拗手”啦等等,這確實要花時間、花氣力去慢慢弄。
一開始,鼠人也是像在家里那樣,補補洞,批批縫,就準(zhǔn)備上色。這時有個來看看的他們隊里人,看來還是個內(nèi)行,就問起了,“不要都批一下膩子啊?”這一問還真問到了鼠人的軟肋處,他沒有真正學(xué)過漆匠,完整的工序哪知道啊?他自己在家并未全部刮一遍膩子,就這樣漆的。現(xiàn)在這樣被人質(zhì)疑,有所感覺,就勉強說道:“有毛面的還是要刮的?!?p> 這是實情,如果漆面板很光滑,砂紙磨磨打打,刷紅色,刷漆沒多大問題,如果漆面板有凹凸,不刮膩子刷漆肯定就不好看了。但這么多嫁妝都要刮一遍膩子,鼠人一個人談何容易啊,而且他在家也沒有這樣刮過,要硬刮吧,刮得不平,高一塊低一塊,刮得罍罍蒯蒯的,費力不討好,那還不如不刮呢!
不過,鼠人一向好學(xué)習(xí)、肯鉆研,既然為人家漆嫁妝,那就要漆得好一點,做出像個專業(yè)漆匠的水平。他想到了護哥家的兒子慶前,早先到城里去,看到他準(zhǔn)備結(jié)婚弄家具,也是自己忙的多,油漆家具等都比較在行,不如借此機會,去請教一下。于是,有天下午,他找個到城里再買點砂紙膩子粉的理由,從她家到城里慶前處,說明幫人家漆嫁妝的事兒,問如何處理漆具表面,要不要都刮一遍膩子,怎樣既省時又有好效果。慶前果然有經(jīng)驗,他提議可以調(diào)稀一點的膩子,把家具漆面都刷一遍,待干了以后用砂紙砂一遍,真有毛面凹凸的地方再重點刮刮磨磨,那樣漆起來效果會好的。
鼠人從侄兒慶前處取到這個經(jīng),很高興。謝了他,告別,到街上漆店買了砂紙膩子粉,就回來。從桂英嫂子家到城里不算遠,記得途中會見到一棵大樹,特別高,在周近十里八村都能看到高出其他樹木一大截,仿佛“鶴立雞群”般,聳入云天,據(jù)說這棵樹還是航空標(biāo)志呢!鼠人這時走著看著,心里挺輕松的,因為他感到這次漆嫁妝的事,心里有底了。
再到桂英嫂子家,他調(diào)膩子,刷家具面,干了,打磨,再補刮膩子再打磨,如此細致認(rèn)真打好基礎(chǔ),再上色,打磨,最后才上漆,刷一遍,干了,再刷一遍。因為在家漆自家的床和櫥柜都刷過,此次應(yīng)該說刷得更勻稱,更漂亮。待整個嫁妝漆完搞定,一件件油紅錚亮,人家來看都說好呢!
回來一段時,有鄰居與母親閑談,問可給鼠人工錢了。母親說,替人家?guī)兔?,還要什么工錢啊??捎腥瞬灰詾槿?,感覺應(yīng)該給鼠人工錢才是。這話不知怎么傳到隊長家人的耳朵里去了,有天下午,鼠人不在家,朱桂英嫂子還真送來工錢給母親了,母親聽人家說那些話,還就收下了。鼠人回來,聽母親說后,感覺不應(yīng)當(dāng)收。自己到他家?guī)瓦@個忙,實在不夠真正漆匠的水平,而且在她家?guī)滋?,好吃好喝地招待,鼠人很難有這樣的機會呢,如果收了這工錢,自己反倒是會感覺不過意的。于是讓母親去講了這些心里話,把工錢退給她家了,鼠人也心安不少。
這次難忘的做手藝經(jīng)歷,鼠人一直記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