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鎖煙濃

073 最后的疑點

鎖煙濃 里音 4011 2022-11-14 20:15:26

  老夫人心里那個懊悔。原來皇子皇妃每日夜里竟是在做這些。難為皇妃糊里糊涂的,還老夫能想著她這老婆子。她這兩條老寒腿一到天冷就又酸又痛,尤其是兩個膝蓋,就像是有一窩螞蟻在里面爬,又酸又癢,夜里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可此時帶著這個什么什么……護膝?腿上熱乎乎的,一點也不覺得難受了。

  看著皇妃悻悻的站在那里,嘴噘的能拴馬了。丫頭們也都做錯了事似的,畏畏縮縮不敢抬頭。老夫人清了清嗓子道:“韶華,給皇妃屋里的這幾個丫頭每人封十兩銀子。出來做事,能跟個好主子比什么都強?;叔m是孩童心性,可心地純良,你們好好伺候著,日后好多著呢?!?p>  聞聽老夫人賞錢,紫玉幾個都呆住了。老夫人屋里的那些婆子先還幸災(zāi)樂禍的,一聽老夫人非但不罰東府里的那幾個毛丫頭,還賞銀十兩,一時臉上什么表情都有。想她們鞍前馬后的伺奉著,每日絞盡腦汁說些好聽的逗老太太開心,可也從沒有得過一兩賞銀。難道她們就連個破狗皮都不如?

  卻說皇妃一聽給紫玉她們賞銀子,心里也挺高興??傻攘税胩?,也不見老夫人說給她什么,便問道:“那我呢?”

  “你怎地?”老夫人早看出了他的意思,心里暗笑,可卻裝作沒聽明白,故意問道。

  “腦袋她們都給了……怎么就沒我的份兒呢?那護膝可是我親手做的?!被叔灿X得的怪不好意思的,聲音越說越小??蛇€是堅持說道。爭取是一種態(tài)度,在這方面她一向不遑多讓。

  “那你做這個……護膝,的時候,可是想著要跟我換些什么嗎?”老夫人說著,把圍在脖子上的圍脖又摘了下來。這東西確實熱,圍在脖子上,就像是一條火龍,熱的她一脖子汗。

  “沒有???”皇妃懵懂搖頭,“可她們都有……”

  “對嘍?!崩戏蛉苏f著起身,準備打道回府?!熬褪撬齻兌加?,就你沒有。你好好想想這是為何?!?p>  門口的丫頭一開門,老夫人下意識的捂住嘴,怕吹進冷風嗆得咳嗽。奶媽忙又把那圍脖給老夫人圍上。圍脖足夠?qū)?,老夫人只略一低頭,便連鼻帶口,都包裹在里面,毛茸茸的又暖和又舒服。風再大也吹不著她了。

  丫頭們都捂著嘴,不敢笑出聲來,直約摸著老夫人出了角門了,這才又笑又跳。紫玉也是如此。她倒不是光為了這十兩賞銀,這是她們來到這府里,第一次因為皇妃而得的賞。這比那十兩賞銀還要有面子。這也就是在這府里,家庭成員簡單,沒有婆婆頤指氣使,沒有兄弟妯娌明爭暗斗,更沒有側(cè)室小妾爭風吃醋。雖然也有個老夫人,可老夫人畢竟上了年紀,再說這奶奶跟孫媳婦,總要比婆婆媳婦要好相處,畢竟隔著輩兒呢,都有一定的包容性。不像婆婆媳婦那樣水火不容。所以,皇妃便是再有什么不當?shù)牡胤?,她們也能在這府里安然度日,不至于主子失寵,她們跟著被作踐??梢残睦锱沃叔転樗齻冮L臉,讓她們出來進去的受人高看一眼。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只是老夫人最后說的那句,她們都有就你沒有,倒是讓人一時摸不著頭腦。這是什么意思呢?看著老夫人那樣兒明明是高興的呀?否則怎么會給她們賞銀呢?可,老夫人一向出手大方,平時什么都不為,還給皇妃那些東西呢,怎地今日皇妃要了一回,老夫人卻拿起搪來了?

  不過,還是高興的。夜里應(yīng)皇子從鋪子里回來,一進內(nèi)院,丫頭們就七嘴八舌的把此事告訴了他。應(yīng)皇子現(xiàn)在一從鋪子里回來,就直接來了內(nèi)院,在這里吃過晚飯,直到睡覺的時候才回偏院。許是跟皇妃琴瑟和鳴的緣故,應(yīng)皇子看著開朗了許多,清冷的臉上有了笑意。丫頭們說話,他也跟著對答。不像以前,只是沉默不語。因此,每日晚間,內(nèi)院屋里很是熱鬧。巡夜的婆子聽著屋里傳出來的笑聲,不覺會慢下腳步,看著屋里溫暖的燈光,想象著屋里的情景?;叔膬?nèi)屋成了一個引人向往的地方,她們都想知道那里面現(xiàn)在是個什么樣子??粗鞣N的零食小吃,干果點心,日日不拉送進屋里。便想著皇子皇妃一定是坐在暖烘烘的火爐旁,吃著零食,說著閑話?;馉t上的水盆里飄著裊裊的水蒸氣。感覺這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可她們只能是想想,誰也進不了那屋里。便是搬動個什么重物,也是丫頭們自己動手。她們知道,這是嫌她們埋汰。她們早看見了屋子門口鋪著的那塊花毯子,丫頭們不管誰回來,都是遠遠地就跺腳,拍打著身上,走到毯子上再把鞋底子左擦右擦,這才進屋。她們現(xiàn)在也養(yǎng)成習慣了,不管是誰進去回個事,都是在二門外把身上左拍右打,腳跺了又跺,這才敢進院兒里。她們也學著在家里的火爐上放個水盆,雖然不習慣,覺得潮,可卻發(fā)現(xiàn)每年一入冬就會發(fā)作的咳嗽和嗓子疼,今年卻是沒犯。這才知道,這盆水原來是有用處的。能治病。以前覺得皇妃瘋癲的,也就不覺把那輕慢的心放下了,以前覺得皇妃詭異的,也漸漸的把那神鬼之說丟開。尤其是聽說皇妃所說的保尸原來是保濕,更是笑了好幾天,笑她們聾人聽怪話,自己嚇自己。甚至有人看皇妃每天做什么面饃,保養(yǎng)的白白嫩嫩的,也學著皇妃的樣子,把那瓜皮果皮齊往臉上招呼。

  應(yīng)皇子自小跟著老夫人,自是知道老夫人的性子。丫頭們只說了幾句,他就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想的了。定是他這幾日每日在內(nèi)院待至深夜,引起老夫人不滿,故此前來訓誡??蓙砹瞬胖?,他每日待著,是跟皇妃給她老人家做護膝,這才大手一揮,賞了丫頭們。知道緣由,應(yīng)皇子覺得很是慚愧。他一向被人往壞了誤解,他心里倒是十分坦然,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別人想的那樣??蛇@頭一次被人往好了誤解,心里反倒不踏實了。他這些天待在內(nèi)院,哪里是為了給老夫人做護膝?;叔嫷哪菑垐D上,現(xiàn)在就只有仁泰茶樓看不出跟義王有什么關(guān)系??伤麄儌z都覺得,滅門慘案一定跟義王有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只是他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而已。這些天,應(yīng)皇子把自己知道的,經(jīng)歷的,所有跟太子,圣上,義王之間的這些事情,包括一言一行都跟皇妃說了一遍?;叔簿妥约焊信d趣的或者有疑點的也反復(fù)的問他。在這種敘述和反問之中,皇妃對最近發(fā)生的這一系列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一個清晰的了解。而應(yīng)皇子也對以前自己遺漏的,忽視的地方有了新的認識。

  “那個太子肯定是死了?!甭牭綉?yīng)皇子說他莊子上回來,收到的那張奇怪的字條,皇妃咬著曲著的右手食指,瞇著眼睛說道。她看著應(yīng)皇子,“你說會不會是你義父,呸!那個義壞人給你的?”

  這種可能應(yīng)皇子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認?!傲x父若是要提醒我,為何不明說呢?”

  “那義壞人能在你身邊安插眼線,那圣壞人就不能在他身邊這樣做嗎?能知道紅兒是義壞人的眼線,這就足以能說明了。想必那義壞人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要告訴你只能是隱晦的提醒,至于聽不聽的明白,就看你的了?!?p>  應(yīng)皇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去往莊子前的那一日,義王說話云山霧罩的,原來是這樣。又想到紅兒死后,自己也想到過義王府是不是有人在監(jiān)視。當下一個勁兒點頭。

  “義父病后曾經(jīng)找機會再三叮囑,說不管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只要記住一點,那就是太子已然亡故。我當時也有過疑慮,懷疑那字條是義父所為,只是覺得不大相信?!?p>  “義壞人那樣老奸巨猾,肯定不會說沒有把握的事情。要真是他提醒的你,那就說明,這個太子是必死無疑了?!被叔^續(xù)說道,“那這后來的事情就好解釋了。只有太子死了,你才會成為威脅。圣上怕你被義壞人脅迫謀逆作亂,那個奸人二皇子也怕你會成為他的對手,所以,他們才都會把目標對準你。第一個就是陳劉氏的案子,圣壞人知道二皇子跟這個高德的淵源,所以才會讓你跟二皇子一起去審案。想借二皇子之手殺掉你,是你那義壞人裝病,讓你得以逃脫這場是非?!?p>  “義父裝???”應(yīng)皇子覺得義王那樣子不像是裝的。

  “要不怎么會那么巧,就在審案就要見分曉的時候,那義壞人吐血?”皇妃道?!斑@是第一計。緊接著就是太子臨朝……”

  “那若是太子已經(jīng)亡故。那這個太子是哪里來的?”應(yīng)皇子想起來問道。

  “世界上確實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皇妃道,“可卻可以經(jīng)過化妝,改造,讓他們看起來一模一樣?!?p>  應(yīng)皇子不明白說著太子怎么又說起樹葉來,就又問,“那太子呢?”

  “太子也是一樣?!被叔?。

  “化……妝?”應(yīng)皇子道,“這跟太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在應(yīng)皇子的意識里只有女人才化妝,也不叫化妝,是梳妝。當然也是描眉畫眼,可卻不是這么叫法。尤其太子一個男人,更是化什么妝?

  “太子臨朝這是在敲山震虎?!被叔⒉焕頃?yīng)皇子的問題,只是照著自己的思維繼續(xù)說道,“釋放出來的信號就是太子康復(fù),天下太平。若是有心謀逆的——比如你,是義壞人之類的壞人,必定會沉不住氣,有所舉動。你那義壞人的舉動就是宣布要將名下產(chǎn)業(yè)全部交給你來管理,為此還贏得了慈父的美名。那圣壞人豈肯善罷甘休,讓你們父子倆團結(jié)一心?于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殺了紅兒,以離間你們父子,讓你看清那義壞人的居心。只是你逆來順受慣了,也可能早就知道你那義壞人在你身邊安插奸細,所以,他這一計又沒起到什么作用。倒是激的你……呸呸呸!怎么老是記不住呢。是那義壞人,——激的那義壞人真把產(chǎn)業(yè)都交給了你。然后是趙承志被殺,一是因為他多嘴,二則是為了讓商會的人排擠你們,讓你成了一個不祥之人。緊接著就是仁泰茶樓滅門慘案?!?p>  皇妃說著“嘶”了一聲,看著應(yīng)皇子問:“在趙承志之死和滅門慘案之間,發(fā)生過什么呢?”

  這個問題應(yīng)皇子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頭緒,再者也不確定此事真能跟義王有什么關(guān)系。

  皇妃像是能看出他的想法,搖頭說道:“既然這所有發(fā)生的一切都跟那義壞人和你有關(guān),那么這個仁泰茶樓就不可能例外??隙ㄓ惺裁次覀儾恢赖氖虑?,或者你義壞人跟這個茶樓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只是我們不知道?!?p>  “唉!這就是沒有人,被動??!”皇妃說著嘆息一聲,“我們的底細人家看的一清二楚,而別人做什么我們卻一無所知?!?p>  應(yīng)皇子苦笑。難不成讓他也學他們的樣子,到處監(jiān)視別人?他有那個能力嗎?不,即便他有,他也不會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不過,沒事?!被叔粩[手說道,“所謂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一個人只要他做過什么,就一定會留下痕跡。我們明天親自去仁泰茶樓看一看不就行了?”

  “仁泰茶樓?”應(yīng)皇子道,“那里現(xiàn)在是一座兇宅,空無一人,去那里能看到什么?”

  “……”皇妃也不知道去了能看到什么,可她就是想實地去看看,現(xiàn)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經(jīng)能解釋清楚了,就只剩下這一個疑點,要是不解開了,她會睡不著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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