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榮宛思,戚榮語眉宇間染上疼愛。姐妹倆雖然不是出自同一家,但母親常常帶她回門探望,兩個年紀相仿的小女娃一來二去也就不分你我。榮宛思只是榮國公的庶出兒子所生,但因為她生的嬌媚可愛,性格又乖巧大方,整個榮國公府倒是將她當做嫡出子來養(yǎng),所以在這名媛聚集的場合,她也絲毫不見怯懦。
不過戚榮語此時望著皇帝貪婪的眼神,卻有了一絲顧慮。
“看來宛思表妹閨名遠揚,連皇上都知曉了”,戚榮語似是打趣般的開口。
“沒什么,只不過聽榮國公提過她有個孫女兒很擅長作畫寫字罷了”,百里豐旻聽著她這聲‘表妹’瞬間回過神來,他才將人家表姐納入宮中,斷不能沒過幾個月就又做這種娶了小姨子的腌臜事。
“是了,宛思表妹的字畫平常人還真是無法企及”,戚榮語附和的說道。
兩人正嘮著家常話,那廂由何美人領(lǐng)頭的幾位宮妃也陸續(xù)歸來。
何美人頭一個到達,她颯爽的翻身下馬,碧綠色騎裝襯得她多了幾分病嬌的意味。她嗓音偏沙啞,說起話來有些像男子,“皇上,妾捉了一頭鹿一條小狐貍,還有四五只野兔”。
戚榮語聞言,看向何美人那匹駿馬背后駝的獵物,不免有些驚訝,“沒想到,何美人騎射竟不輸男子”。
何美人見連戚榮語都對她贊賞有加,臉上神情略得意,而后撇向身后幾人,說道,“不知諸位姐姐收獲如何?”。
“咱們是比不上有個將軍爹爹的何妹妹,妾不過打了幾只野兔罷了”
接話的是閆莊妃,若說她有什么過人之處,大概就是無論她對錯輸贏都能把話頭拿捏的死死的,叫人嘴皮子上萬萬抵不過她。
秀貴嬪倒是稍微好一點,她獵了一頭野豬,百里豐旻見著夸了幾句巾幗不讓須眉云云。
夜晚視線受限,所以當大部隊返回時,大家已經(jīng)紛紛將自己的獵物烤上了火,今日的圍獵算是到此為止,余下的也就是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昭儀娘娘,您未參與圍獵,不若妾將這兩只兔子送給您吧”,江貴人瞧著大家都在生火拷肉,唯獨戚榮語挨著皇帝坐在席上觀望,便走過去諂媚的獻殷勤。
“江貴人的好意本宮心領(lǐng)了,不過你自己也只獵了三只,還是留著做個紀念吧”,戚榮語看著她手里提著的兩只帶血的兔子,胃里一陣惡心。
“娘娘不必和妾客氣,您便收下吧,權(quán)當妾的一點心意”
“戚昭儀有孕在身,你總將這血兔子在她面前晃來晃去,萬一沖撞到皇嗣可怎么辦”,百里豐旻見江貴人糾纏不休,不禁蹙眉出聲。
“啊…妾…這就拿走”
看著江貴人窘迫的樣子,鐘貴人捂著嘴偷偷笑了幾聲,待江貴人走到她身邊時,譏諷出口,“有些人就是不自量力,想拍馬屁結(jié)果還拍馬蹄上了”。
“就是說啊,連莊妃姐姐見著戚昭儀都要讓三分,你是什么東西巴巴往前湊”,秀貴嬪同樣不是省油的燈,伶牙俐齒氣的江貴人漲紅了臉。
“哼,若鐘貴人和秀貴嬪想和皇上與戚昭儀說話,我倒是可以為兩位引進”,江貴人聽著這些冷嘲熱諷,衣袖中的手指聚成一團,恨不得將她們的嘴撕碎。
倏然間,一個約摸十四五歲大的姑娘貼著她身側(cè)風風火火的小跑過去,江貴人回頭多看了幾眼。
“表姐,宛思給您燒了鹿肉吃”,榮宛思風風火火的拿著手中的肉串竄到戚榮語身邊,匆匆向二人行了一禮便自行坐下。
“你瞧瞧你,都變成小花貓了”,戚榮語從懷中掏出手帕,在她臉上輕輕擦了幾下,將碳灰擦拭掉。
旁邊的百里豐旻注視著姐妹倆的一舉一動,有種異樣的感覺在心中蔓延,他鬼使神差的說道,“朕還記得宛思小時候朕還見過一面,那時候還是個小女娃娃,現(xiàn)如今出落得倒是亭亭玉立了,不知哪家公子有幸能娶到你這樣的美人兒”。
戚榮語聽罷眉頭一皺,重新端上笑臉對著皇帝,回道,“皇上既然這樣不放心,不若今日便為表妹指個婚,相信只要皇上開口,表妹日后定會過的美滿幸?!?。
榮宛思一聽指婚,耳根越發(fā)燙了起來,咬著下唇小聲開口,“表姐說什么呢,我…我還未及笄呢”。
“你明年就要行及笄禮了,馬上就是大人了,表姐自然為你著急”
戚榮語說的情真意切,百里豐旻也不好反駁,只能含糊應(yīng)著,心里倒是極不愿指婚。
“皇上,今日圍獵上京勛貴家的公子基本都在這了,此時不指更待何時?”,見皇帝還在猶豫,戚榮語又逼了一把。
“唔…朕倒是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張尚書家的二公子今年十七還未定親,前幾日張尚書還向朕討過旨意,不過那會兒朕也沒物色到好人家,這事兒便擱下了”,百里豐旻思忖片刻,不情愿的開口。
戚榮語一聽是工部尚書張長海大人家的公子,也是挺欣賞,馬上應(yīng)著,“妾聽聞張二公子去年招舉考試中,文試摘得榜眼,武試奪得探花,實乃國之棟梁”。
榮宛思眼含秋波,小心翼翼的望著座下那位著一身青衣的翩翩公子,暗下扯了扯戚榮語的衣袖。
“妾看宛思也是愿意的,皇上您就做一回月老,也好湊成這小兩口”,戚榮語收到榮宛思的暗示,再接再厲的為她說話。
“如此…朕便做一回罷”
百里豐旻轉(zhuǎn)頭讓宋淵拿紙筆和圣書過來,他則趁著座下還在觥籌交錯時,提筆擬了賜婚懿旨。
戚榮語長呼一口氣,悄悄松了戒備。
后妃們雖然平日里心不和面也不和,但此時倒是湊在一起熱鬧了起來,本來秀貴嬪也想去皇帝面前露露臉,但一看戚榮語和榮宛思坐在皇帝旁邊似在交談,便識趣的沒有上前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她見座上三人還沒有停止的意思,一邊將一口肉塞進嘴里一邊八卦般的問道,“誒你們說,這榮小姐在那兒干嘛呢”
“我怎么知道,你要是好奇你就去問問皇上嘛”,鐘貴人以前對比自己位份高的秀貴嬪就沒有多尊敬,更別提今日這種不太區(qū)分身份的場合,她說話更是隨意。
“哎呀我是說真的,你們看,這榮小姐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和皇上接觸這么久,該不會…”,秀貴嬪沒心思和鐘貴人扯皮,她更關(guān)心現(xiàn)如今坐在皇帝邊上的榮宛思。
這么一說,鐘貴人也開始注意座上的情況,柳眉一挑,無所謂道,“管他呢,就算皇上真要將榮小姐納進后宮,也不是你我能制止的。再說了,她就算不進后宮我等難不成還突然就從‘冷宮’出來了?”。
秀貴嬪頭一次覺得鐘貴人說的挺對,別扭的答道,“我還以為你就會勾引皇上,沒想到腦子還挺清醒”。
鐘貴人說的是沒錯,她們二人和冷婕妤一樣都是在當今皇帝還在東宮時便陪伴左右了,要是能得盛寵也不至于現(xiàn)在還是這樣尷尬的位份!思及此,秀貴嬪也不再揣測圣意了。
就在大家以為要平淡無奇的度過這漫長夜晚時,只聽內(nèi)侍大總管宋淵朗聲道,“各位大人將軍,公子千金,請您停下動作,皇上有話要說”。
諸人一怔,紛紛回位子坐好。
“前幾日工部張尚書和朕討過旨意,那時朕還沒物色好人選便沒有作答。今日見到戚昭儀之妹榮國公府的小姐,朕想朕有了答案”,百里豐旻說著開場詞,順便眼神示意宋淵備好圣旨。
宋淵得令,上前一大步,喝道,“榮國公接旨,榮家庶女榮宛思貴而不持,謙而益光,以道飭躬,以和逮下,靜而婉淑,悌而貞和,賜封為丞華縣主,欽哉”。
榮國公一驚,庶女賜品乃是祖上榮光,立即謝恩接旨,卻又聞。
“工部尚書張長海大人及榮國公接旨…秉承圣上懿旨,二公子張懸與榮國公府庶長小姐榮宛思結(jié)為良配,定于明年九月初六完婚”
既然是皇上旨意,其他人也不敢有議,只是今日這兩道圣旨來的太快,快的讓人覺得蹊蹺。
晚膳后,戚榮語扶著清歡的手臂在營帳周圍散步,清桃是個后知后覺的,耐不住性子問道,“娘娘,您今日這么快為表小姐請旨賜婚,可是有什么講究?”。
戚榮語無奈嘆了口氣,怔怔盯著清桃眼睛看了會兒,解釋道,“眾所周知皇上風流愛美人,平日里荒唐事也做不少,今日我一看皇上那眼神像被宛思勾在身上似的,便知他心里想的什么,我若不著緊為宛思布置婚事,恐怕就連宛思也要受這后宮中爾虞我詐的苦楚”。
清桃一驚,半惆悵半惋惜的說道,“原來如此,那倒可惜了咱們娘娘來宮里遭這份罪”。
戚榮語看著清桃小大人的模樣,不禁被她逗得笑出聲,主仆幾人漸漸遠去,月光將她們的身影拉長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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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煙裊裊
榮宛思的戲份不止這點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