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淼淼終于是忙完了婚事得空來與陸敏欣茶話一番。
二人約見在鼎豐樓,陸敏欣姍姍來遲,“得見六水姑娘,我真是三生有幸?。 标懨粜酪姷介|蜜,心情大好,“哦,不能叫姑娘了。要稱梁夫人了?!标懨粜莱祉淀敌卸Y道:“梁夫人,安?!?p> “你這是討打?!敝祉淀党懨粜廊恿艘话压献悠?。
陸敏欣將將躲開。“真應(yīng)該叫你家梁官人看看他的夫人是什么德行。竟然欺負(fù)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p> 陸敏欣這話,讓朱淼淼忍不住,冷哼一聲,白眼都翻了出來?!鞍?。這話要是旁人說了,大抵梁呆子會信個七八分。你?怕是梁呆子成了梁木頭都不會信半分?!?p> 陸敏欣坐到朱淼淼身側(cè),湊近貼著朱淼淼的臉,“呦呦,梁呆子。這稱呼真是酸掉牙了。新婚燕爾,真是羨煞我也。”
“你離我遠(yuǎn)些。煩死了?!敝祉淀祵㈥戹┩频倪h(yuǎn)一些,用涼扇扇著風(fēng),“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梁呆子不信你的話呢?”
陸敏欣自己給自己倒水,“梁夫人大婚也沒耽誤聽風(fēng)呢!”
朱淼淼一臉的驕傲,說:“那你是不知道這已婚的夫人比起未出閣的小姐還有時間。哎呀,我真的想不聽都不行。每天都有人來看我這個梁家的新婦,這舌根子可算是嚼爛了?!?p> 陸敏欣點點頭,“只可惜,她們怎么沒有打聽清楚,這梁家少奶奶,是我陸某人的閨中密友呢?快來告知我,都有誰在我背后嚼了舌根?”
朱淼淼以涼扇遮面,道:“那我不能說。外頭的風(fēng)評都是真的可怎么辦?敏欣姑娘?啊,還是要改口叫穆王妃了?”
前些日子,宮里正式下旨,將陸敏欣指給了穆王。
“陸雯”這個名字,正式成為歷史,被封存起來。
當(dāng)“敏欣”二字從朱淼淼的口中,出來的時候,陸敏欣有一些不真切的感覺。
“怎么了?”朱淼淼見陸敏欣神情一滯,“是不是我玩笑開重了?”
“六水,你以后都叫我童安可好?”陸敏欣握住朱淼淼的手,“‘敏欣’這個名字……我實在是愧對先妣……”
朱淼淼安慰道:“這是為了避諱……雯妃娘娘封號與你名諱一致,只能如此。伯母泉下有知,不會責(zé)怪你更名的事情的。童安,你就不往心里去了?!痹掚m這樣說,但是朱淼淼還是照顧陸敏欣的意思,稱呼她的小字。
陸敏欣苦笑,“但愿吧……”
“瞧你。怎么忽然就傷感了?一點也不像外頭傳言的繼室毒妃?。 敝祉淀第s緊將話題轉(zhuǎn)回到京中的流言上。
陸敏欣啞然,“嗯?什么?繼室毒妃?這是,什么說法?”
朱淼淼湊近陸雯,用涼扇遮著嘴,說:“你還不知道?這是京中夫人小姐,給你起的諢名。你現(xiàn)在是聲名在外。要不是,你一向就跟這個貴胄來往不多,不然??!我看等不到過府,這些人為了與你打好關(guān)系。只怕連你陸府的門檻都要踏破?!?p> 這時一直在一旁候著的喜兒出聲道:“梁夫人有所不知,是踏破了的。只是,姑娘一概稱病不見。這可把夫人和柳姨娘的嗓子都聊冒煙了?!?p> 朱淼淼爽朗的笑聲,響徹雅室?!肮娴膯幔看_有此事?為什么她們都沒有來跟我說?笑死我了!哈哈哈!”
陸敏欣見朱淼淼笑得前俯后仰的,搖搖頭,“真是誤交損友?!?p> “這才哪到哪兒?”朱淼淼一臉的蔫壞,說:“我沒有拿著你的請柬出去販賣,已經(jīng)是恪守友道了。”
陸敏欣叉著腰,“你還要販賣我的請柬?梁夫人真的是好會做生意?!?p> 朱淼淼搖著涼扇,說:“沒有辦法。家中夫君品階不高,我?guī)е哪屈c嫁妝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坐吃山空了。總得找點生計出路,補貼家用。唉,你尚未出閣,是不知道當(dāng)家柴米貴?。 ?p> 陸敏欣雙手環(huán)胸,道:“梁夫人,請。請您繼續(xù)擺譜?!?p> “哎呀,不說這個,你真的一個都沒見??!”朱淼淼說起這件事,眼睛都在發(fā)光。
“我尚未出閣,在家中的貴客自然還是要主母接待的。這未曾于理不合??!”陸敏欣吃著糕點,還稱贊道:“鼎豐樓的糕點越發(fā)好吃了?!?p> 朱淼淼竊笑?!澳阏f的確實是不無道理,只是呢,你呀,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到時候,你過了府,這些人啊就會跟來看我這個梁家新婦一樣,都要到穆王府去拜謁您的。你,還是早些想好怎么應(yīng)對這群長舌婦吧……”
被朱淼淼這樣一說,陸敏欣不由地有些后悔,“當(dāng)初就不該一時心軟幫了楊穎兒。如今落得一個毒妃的下場。”
在陸敏欣的幫助下,楊穎兒得了陛下的指婚,不日就要嫁給兗州刺史的四公子。
兗州刺史,不算辱沒張宰相家的這個外曾千金。
這等家世,更是能護得住楊穎兒這傾城的美貌。
“誰讓你見了美人,就不知道該如何行事了?”朱淼淼揶揄道:“那兗州刺史的四公子,杏榜可是三甲八十名,同進(jìn)士出身。雖然,目前官階不高。但是,他父親是兗州刺史,日后定當(dāng)是平步青云。再來,張宰相又何嘗不會提攜自己的這位外曾女婿呢?”朱淼淼想著都替這位四公子高興,“哎呀,人說人生四大喜事,是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位新郎官是得占其二。美哉!妙哉!童安姑娘,我能幫新郎官問問,這等好事怎么就落到他頭上了呢?”
陸敏欣賣了一個關(guān)子,“你真想知道?”
朱淼淼鄭重其事都說:“當(dāng)然?!?p> 陸敏欣攤開手掌道:“給錢!”
朱淼淼一個巴掌拍過去,說:“你還要上錢了?!?p> 陸敏欣順勢就把朱淼淼的手攥在掌心,說:“聽說書的,還要給賞錢呢。你要知道這其中關(guān)竅,不得打發(fā)一點嗎?”
“毒??!真的不愧是毒妃??!我這點家底你還要惦記。說吧說吧!趁著我嫁妝沒有花完,還是有得賞你的?!敝祉淀党榛刈约旱氖?。
陸敏欣笑著說:“張宰相畢竟是位高權(quán)重,雖然現(xiàn)在不理朝政,但是與陛下的感情還在。陛下有心要幫襯張家一把。穆王的身份地位最為合適,且又是正妻之位。楚王,就差了一些。一是楚王府中女眷本來就多。二是,楚王的身份,再配上張宰相。只怕,太子要哆嗦……一女改嫁,陛下也怕兄弟鬩墻。張宰相提出要給楊姑娘求一門婚事是最為妥帖的?!?p> “可是,楊姑娘與楚王的事情,是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敝祉淀祮柤暗诙c。
“所以,楊姑娘才要外嫁?!标懨粜勒f道:“天高皇帝遠(yuǎn),兗州那個地方,想要知道這些事情就沒有這么容易了?!?p> 朱淼淼點頭,“有道理是有道理,可是,那四公子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京城?!?p> “回了又如何?那時候楊姑娘已經(jīng)和夫君鶼鰈情深。加上楚王妃的關(guān)系在,楊姑娘隨便說些什么都能遮掩過去。畢竟,流言這種東西,止于智者?!标懨粜览^續(xù)說道:“再說,從陛下看來,兗州重地。兗州刺史的位置何等重要。陛下將本來屬意的兒媳賜給刺史,對于刺史一家是何等的拉攏。那位四公子就是聽到什么,也要掂量下陛下的分量?!?p> 聽陸敏欣這樣一說,朱淼淼都不由拍手,“真是想的周到。楊姑娘是得了一樁稱心的婚事了。”
“是呀,楊穎兒如意了??墒峭馊瞬贿@么看呀!”陸敏欣笑了笑,“好端端‘穆王妃’易主,說嫁給楚王做側(cè)妃,又是沒了戲。跑到兗州成親,遠(yuǎn)離京中繁華之地。真是凄涼?!标懨粜来蟾胖劳忸^不無外乎就是這樣傳言的。
朱淼淼說:“可不是嗎?這一切啊,還都是拜你這個‘毒妃’所賜,把人家好端端的楊姑娘給整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去了?!?p> 鼎豐樓臨街而建,雅室的軒窗微微抬起一半,可以從里頭瞧見外面,車水馬龍,人影幢幢。陸敏欣說:“京中繁華,也多是兇險。能得一處僻靜,也不失為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