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茴心滿意足的拿著酒方走了,我把他留下的幾枝梅花找了個壇子放在柜臺上,又把忘憂封好,我看著一架子的忘憂,仔細的收拾著柜臺,看看有沒有梅花骨朵掉了。
也許是今天的生意太過好做,我就想起了田茴,田茴看上去面貌不錯,雖然讀過書,可是竟然有點憨。望著酒壇里的梅花希望他能釀出一壇符合他的心意的酒吧。
我在酒館里能感知四季,時間也流動,不過每日當亥時之后,有客人來時間就停滯了,當客人走時時間繼續(xù)流動。梅花不是我店所有,故而不在凋謝,也不在開花。被我掛在門口的玉佩,我在上面放了兩個銅鈴,有人進來時門掃過掛著玉佩的繩子,銅鈴響起,我就知道有人來了。
天氣轉(zhuǎn)暖,我雖然不能離開酒館,但是我白天卻喜歡站在門口聽路過的人聊天,無非是什么東家的雞下蛋了,西家的狗偷了東家的雞蛋,直到我聽見了有人在我門口談論邊疆突厥來犯,朝廷要強行征兵。
我也不在意,忘憂酒館也不能改變朝代更迭。
忘憂酒館的生意如常,時常有人,時常沒人。直到暮夏的傍晚,有些涼風吹來,我很喜歡這種天氣很舒服,但是客人就實在少些。
亥時一到就有冒雨敲門,我實在想不通,這種天氣竟然還有人來,我匆忙走到門口,打開門就看到了一個舉著舊紙傘的姑娘,急忙叫她:“姑娘?快進里面來?!彪S即關(guān)好門。她進來后,我找到了一條布巾。遞給她時才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梳的是夫人發(fā)髻,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姑娘了。
她接過布巾,我?guī)е叩揭巫优赃叄胺蛉?,為何雨天來忘憂酒館?”夫人坐下后回答我“老板,我叫田嬌娘,我和我丈夫在今年三月份成婚,今年成婚前我丈夫給我寫信說,他在一個酒館里得到一張梅花酒的方子,我起初不信,怎么會有這么大方的人,后來我們成婚后,我問他我們因誰結(jié)識時,他竟然不記得了。后來我才知道他用了一段記憶交換了這酒方。老板這是真的嗎?”她顫抖的身子說完這些話,遞田嬌娘的布巾被她緊緊的攥在手里。
我看著她這幅某樣,不由得想起那個送我梅花的男人,用肯定的口氣說“是的,那你是有所求了?”
“對,我丈夫因為征兵,已經(jīng)戰(zhàn)死沙場了,戰(zhàn)役結(jié)束了?,F(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回來了,我能。。。不,是你能讓他回來嗎?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不,不用付出你的所有。喝下忘憂就好。不過你可能會忘記關(guān)于你丈夫的所有回憶,而你回來的丈夫也可能會忘記你,你愿意嗎?”
“我愿意,只要你能讓他回來。”說著田嬌娘就跪了下來,我急忙把她扶起來,又讓她做了下來,“夫人且等我。”我走到酒柜前,把角落里的那壇忘憂抱起,放到了柜臺上,拿起了一只酒杯,拍開酒封,倒上了忘憂,走到田嬌娘面前,遞給她。
田嬌娘接就仰頭喝下了,我看著她說“夫人,夜里雨大,我這有幾枝梅花你拿回去吧。”她還未放下酒杯就哭著對我說,“我來到遠安坊許久,今日才得見你這酒館,我真的可以等到我丈夫回來嗎?”
我接過酒杯,“當然可以。”我又給她拿了一把傘,田嬌娘看著我,接過了雨傘,拿著梅花便裹緊了已經(jīng)濕透的衣服走了出去。我站在酒館門口目送這個夫人遠去,而酒館里的梅花香氣久久不散,田嬌娘用過的杯子上的梅花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