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晶宮誕雛鳳,機(jī)緣誤意遺前生。
塵俗花葉,皆成星斗;琳瑯辰宿,盡為乾坤,蒼茫宇宙里,無盡塵埃下的一處世界里,真正的腥風(fēng)血雨在喧囂,在無情的摧殘著整片大地。
狂風(fēng)呼嘯,縱橫而過讓山巒崩摧,川流飛騰;血雨傾盆,散落而下如神光暴動,淹山成海。滿目瘡痍的大地被侵蝕著,被浸透成醒目的血色,這若天災(zāi)般的血色暴雨真攜著滅世的姿態(tài)。
“轟隆隆!”
大地上一陣顫抖,吞沒山川的滾滾血河被震蕩的翻騰不息,再看原來是有一通天巨獸在這大地上抬步前行。
這是一只六臂神猿,全身金毛璀璨,一前一后竟有兩幅面容,不過此時(shí)都猙獰的可怕,它挪動著百丈身軀,踏平了無數(shù)山巒,每一步落下都讓整片大地為之顫栗。
“吼!”
又是一聲石破天驚的咆哮,只見空中那潑灑著傾盆血雨的墨云里,一只毛茸茸的大爪子猛然探出,那爪子攤開竟顯露出一張血盆大口,此刻飛速向那六臂神猿逼近。
隱藏在濃厚墨云中的生物與六臂神猿就要廝殺在一起,可這時(shí),天地間驚響起一陣?yán)坐Q,一道十幾丈粗的雷柱自那墨云中迸發(fā)而出,直接震散了一大片墨云,狠狠劈向大地,那隱藏在墨云中的生物似乎也被那雷霆擊中,此時(shí)從高空跌落。
這廝原來是一無相異類,有個軀殼又生四爪,卻無腦袋,將口鼻眼耳都生在了掌心,比起地上的六臂神猿,體型是小了一半有余,此刻從云中跌落,直接被那六臂神猿抓在了手里。
“轟!”
那魁梧的六臂神猿揮動臂膀奮力將這云中異獸摔到地上,讓大地劇烈的起伏了幾番,緊接著又用巨足踐踏許久,將其完全踩死后方才罷休。
做完這一切,那六臂神猿才將目光投到了剛才那雷柱劈落的地方,那對眸子如兩輪血日閃耀,此刻投射過去,只看到一小小的人影,但見到這人影的瞬間,六臂神猿的兩張面孔皆露出驚駭之色,竟還發(fā)出了人聲。
“辟神道軀!”
六臂神猿那若悶雷般的聲音落在秦泱耳里,秦泱也早就注意到了這尊龐然大物。
今日之經(jīng)歷,委實(shí)太過匪夷所思,秦泱還沒回過神來,只感覺到大地在不停的顫抖,那六臂神猿正在向他這里靠近。
“噗!”
神猿還未臨近,秦泱先是一口鮮血噴出,他發(fā)現(xiàn)這片天地的空氣正在毫不留情的破壞著他的肺臟。
空氣中的血腥味刺鼻難忍,混著著自身的血一起貫過秦泱的口鼻,讓他感覺尤為不適,可這種程度的痛苦對秦泱來說已經(jīng)微不足道了,畢竟來這之前的經(jīng)歷,才真的讓他刻骨銘心。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秦泱心底又多了幾分膽顫,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死在這兒,他可萬萬不能死在這兒。
“轟隆隆~”
大地顫抖地越發(fā)驚人,那尊龐然大物正在快速逼近,口鼻間的刺痛也在提醒著秦泱,他再不做點(diǎn)什么,就真的就會葬生于此。
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滾落,秦泱心底焦躁難耐,他想跑,可是除卻腳下的一片干地之外,其余盡是濤濤血河,他要如何逃?便是能逃,他又豈能逃得過背后的那尊龐然大物?
“滅殺九方天地十類混沌的無量劫我都扛了過來,怎么能葬生在這里!”
秦泱自語著,生死危機(jī)面前,他被種種焦慮吞沒,心神惶恐,膽魄欲裂,而就在六臂神猿趕到他身邊之時(shí),空中又是一記驚雷落下。
驚雷耀世,光華刺目,如若一條璀璨的白龍?jiān)谔斓亻g一閃而過,將黯淡的天色點(diǎn)亮,待到那道雷霆完全消逝在天地間時(shí),秦泱怔怔的站在原地,雙目無神,一動不動,似丟了魂魄。
而那六臂神猿,此刻竟端正的跪在秦泱面前,任滾滾血浪淹沒他的膝蓋。
與此同時(shí),在距秦泱不知多遠(yuǎn)外的海底,堂皇碧水,玲瓏宮邸,霞光祥瑞,處處是剔透晶瑩的水晶樓閣,其中??p曳,水草張揚(yáng),各類水族生物在這里安靜棲息,可今日,一聲稚嫩的哭啼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生了生了,是位少爺!”
碧水晶宮深處,一年邁老態(tài)的婦人推開屋門向外喊了一聲,只見屋外早有兩個中年人等候多時(shí)。
這二人,一個身著金袍,身軀魁梧,面色不怒自威,一個身著紫袍,身材挺拔,雖已中年可仍舊俊朗。
金袍人此刻往前走了兩步急聲問著:“母子都平安嗎?”
“平安平安,不過趙夫人她這會兒身子虛,睡著了,丫鬟們正在照顧那位少爺呢。”
產(chǎn)婆臉帶笑顏,為今日之喜而喜。
金袍人聽此就要推門而入,身邊那位身著紫袍的中年人趕忙將其攔住,沉聲道:“急什么急,你又不是孩子他爹,這會兒進(jìn)去成何體統(tǒng)!”
“哼,姓姬的,那你說怎么辦,還能就在外面杵著?”
“不必,既然現(xiàn)在知道母子二人都平安,那你我二人該去尋些造化,幫這母子兩固本培元?!?p> “好好好,那趕緊的?!?p> 金袍人說完,其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而那紫袍人見此不由搖了搖頭,又給面前的產(chǎn)婆吩咐了兩句,才去追趕那金袍人。
此刻在屋里,一儀態(tài)端莊卻甚是憔悴的麗人正抱著個新生嬰孩靠在床頭,那對動人的眸子里斂盡了溫柔。
“夫人,您要不休息一會兒吧?!?p> 床邊的丫鬟這時(shí)關(guān)心道,不過床上佳人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額前散亂的青絲上又墜下幾滴汗珠。
“我不累,不歇,看著這小家伙,以后指不定要操心多少事。”
這佳人微微一笑,頓顯傾城之顏,抱著孩子的手雖然有些顫抖,可當(dāng)她提到懷里的孩子時(shí),臉上卻是寫滿了幸福。
再看她懷里的新生嬰孩,全身泛紅,好不可愛,他剛剛止住了哭泣,還沒睜眼,只是輕輕的張開小嘴,做吮吸狀,見此,床邊那產(chǎn)婆笑道:“夫人,您體質(zhì)有差,老身去把奶娘找來吧?”
“嗯?!?p> 床上的年輕婦人知道自己的問題,點(diǎn)頭應(yīng)著:“有勞了?!?p> 話說秦泱,他此刻可是陷入到了一個十分奇妙的狀態(tài),他能聽到外界的動靜,卻睜不開眼,也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其他部位,并且他還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很不對勁兒。
雖然心中隱隱有些猜想,不過秦泱只期盼著他的猜想不要成真。
歲月靜走,轉(zhuǎn)眼便是半個月過去了,秦泱的眼睛終于睜開了,這一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傾世容顏,簡直跟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
“唔,小家伙終于開眼了?!?p> 入耳的聲音輕柔舒適,如若清風(fēng)拂過,讓人的心完全靜了下來。
“哇嗚~嗚~”
“啾啾~是不是餓了,為娘幫你喊奶娘?!?p> 事到如今,秦泱終于肯定他的猜想成真了,他獲得了新生,這才剛剛從娘胎里出來!
秦泱現(xiàn)在只是個半個月大的嬰孩,他能看能聽,不過卻無法控制身體,包括現(xiàn)在嘟著嘴討奶吃也是身體的自然反應(yīng)。
前世已經(jīng)是個成人的壯小伙,現(xiàn)在讓他去吃奶,秦泱怎么能忍受?
好在今日睜眼后,雖然還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但他卻能控制自己的眼睛,此刻正在與他娘親那眼里的一汪溫柔對視著。
秦泱的眼神帶著堅(jiān)持,那對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眸子里,正有著他那幼稚年歲不該有的情緒,這一幕,立刻就被秦泱的母親注意到了。
“婦人,少爺是餓了嗎?”
床邊的奶娘來到跟前問了一句,不過卻久久沒得到答復(fù),好半晌后,才聽到秦泱的母親嚴(yán)肅道:“奶娘,你先下去吧,將屋里的人也都帶出去。”
“這……是。”
奶娘雖然有些不解,但她仍舊照辦,帶著人退出了屋子。
屋里此時(shí)安靜到了極點(diǎn),秦泱的母親正審視著秦泱,眼中再沒了之前的溫柔,而是一臉嚴(yán)肅,纖纖玉指微動,便見赤色光華流轉(zhuǎn),秦泱隨之閉上了眼,只覺得有一團(tuán)熾熱的霞光在炙烤著他的意識,讓他渾噩無知。
朦朧的意識深處,秦泱心底只剩六個字在顫抖,在碰撞著他的心房:無量劫!一線生!
可這份悸動在無盡的朦朧里終被掩埋,再深刻的記憶也抵不住那道熾熱的霞光,那霞光中有一只傳說中的神鳳在抖翼飛舞,每一次震動雙翅,都會讓秦泱的記憶凌亂幾分。
到最后,秦泱只記得跌落黃河,再沒了其他記憶,甚至,他已經(jīng)不知道黃河是什么。
“哇~呀呀~”
黑白分明的眼珠真正的變得純潔無瑕,這浸透著世間最單純的清澈眼眸好不惹人喜歡。
而秦泱的娘親看到這一幕,蒼白的臉色方才露出一絲笑容,可下一刻,她就微微一倒靠在床頭昏厥了過去,懷中的秦泱這會兒雙眼帶著迷茫,緊接著就開始嚶嚶啼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