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西爾格萊淪陷前的最后一晚。”
男人順著地窖內(nèi)的木樁坐下，用力進行一輪呼吸，低垂著腦袋，本想拒絕遞來的酒袋，但最后還是抬手接過。
“那時，阿爾特斯最精銳的騎士，古老的圣殿騎士已經(jīng)取得西爾格萊王城坎特瑞拉城城門的控制權。他們順著城內(nèi)的羊腸小路對皇宮發(fā)起最后的攻勢?！?p> “漫長的黑夜降臨，竄動的火把連綿不絕，女人與孩子的慘叫在數(shù)個日月歸來后才趨于平靜?！?p> 他拔開塞子，將酒袋高高抬起，好似從未嘗過如此甘甜般賣力吞咽。
“牧師與女巫的魔法在夜空的雙月下散發(fā)耀眼的光芒。他們試圖在最后一刻沖進皇宮，阻止獻祭儀式的進行?！?p> “但不論是圣殿騎士，亦或牧師與女巫，他們都清楚的知道，那將整個坎特瑞拉城覆蓋的獻祭儀式并非是如書上記載，能夠召喚涅波塞荒野并且控制死尸那么簡單?！?p> “當時西爾格萊的最高統(tǒng)治者，剛剛即位沒多久的路易斯三世也同樣清楚這一點。從得到那本古書開始，他便認定，復興西爾格萊的榮光就是他的使命。”
“也正是從那時起，路易斯三世開始了他的計劃。他先是讓他的妻子勾引兵權在握的護國將軍阿布杜勒，然后利用妻子將他牢牢控制，之后又收買國王侍從長，以便派出手下的暗影侍衛(wèi)刺殺老國王。”
男人抬起目光，話語從咬牙切齒的口腔向外擠，臉上寫滿了恨意。
“西爾格萊元歷，路易斯二世繼位三十四年春，老國王戈爾坎·路易斯二世與王后克里斯蒂安·斯特里尼被一把長劍同時刺入胸膛，在寢宮的床上迎來了他們的死亡?！?p> “也許是在死亡之前察覺到異常，又或者僅僅是反對路易斯三世繼位的臣子偽造的另一場戰(zhàn)爭的理由。不論如何，老國王戈爾坎·路易斯二世在死亡前留下手諭，要小兒子西蒙·斯特里尼繼位?！?p> “戰(zhàn)爭，不過是政治的游戲。在西蒙·斯特里尼繼位前，路易斯三世從各地領主手中調(diào)集兵力將坎特瑞拉皇宮包圍，為數(shù)不多的國王侍從根本無力抵擋，最終半數(shù)臣子與將軍被屠戮，宮殿前蔓延的鮮血甚至能積滿皇宮的整個地下水道?！?p> “他們之后稱這件事為薔薇革命，就僅僅是因為路易斯三世的手下在攻打坎特瑞拉時佩戴薔薇臂章?！?p> “最終，路易斯三世坐上了國王的位子，并在之后開始著手準備有關于獻祭儀式的一切事宜?！?p> “而阿爾特斯的侵略則是發(fā)生在之后。那場戰(zhàn)爭的起因是教廷察覺并派出皇家騎士所屬圓桌組織的斥候調(diào)查西爾格萊境內(nèi)，由于獻祭儀式而顯露的異常魔法氣息，并責令西爾格萊皇室停止儀式的進行，但阿爾特斯得到的答復卻是路易斯三世的嚴詞拒絕，因此，他們便發(fā)兵攻打西爾格萊?！?p> “作為阿爾特斯的附屬效忠國，西爾格萊根本無力抵抗阿爾特斯鐵騎的踐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nèi)，國土喪失大半，只剩下坎特瑞拉最后一城苦苦支撐?！?p> “西爾格萊在正面戰(zhàn)場的不折不扣的失敗，使得路易斯三世不得不提前激活獻祭儀式。實際上，比起稱之為獻祭儀式，叫它交易似乎更加貼切。那是與魔鬼的交易。”
“而路易斯三世付出的代價也因為儀式的不完善而更加慘烈。”
“整個西爾格萊被涅波塞荒野涌出的黑霧充斥——女人與孩子的慘叫在數(shù)個日月歸來后才趨于平靜。圣殿騎士借著牧師與女巫的掩護頑強抵抗，但也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后才得以撤出坎特瑞拉?！?p> “至于坎特瑞拉的人民，他們可就沒那么幸運了，血肉被蠶食，靈魂被吞噬。雙月的狂風后，只剩下一具具枯骨，但仍被魔鬼控制化作死尸，永世于荒野里徘徊?！?p> 他用手掌把嘴捂住，干咳聲在地窖內(nèi)回蕩。
“而路易斯三世也得償所愿，在雙月的注視中，飲下魔鬼的鮮血，獲得永生的力量?！?p> 他隨后撂下手掌，掌心被血紅侵染，嘴角也有鮮血流下。
“地牢里，那是我的術式，用來制約路易斯三世親自布下的儀式。”他指指角落里的惡魔尸體：“但我只能拖延亡靈與死尸出現(xiàn)的時間，他的力量太過于強大。”
“哦，截然不同的感覺……大相徑庭的魔法氣息，牧師與女巫？這個組合現(xiàn)在可不常見，他們兩個還真有默契。”他露出勉強的笑容，隨后又吐出一口鮮血。
“諾澤，去找杰克與帕忒希雅，讓他們過來地牢。”
“我這就過去，大人！”
諾澤點點頭，轉身快步離開。
“一個精彩的故事。不過我可不怎么喜歡老實人，過于誠實總讓我感覺隨時會受到欺騙。”韋伯恩咂咂嘴，從地上站起，拍拍身上沾染的塵土。
“洛佩斯，我的名字。”洛佩斯心中仍舊留有疑惑，所以向男人伸出手掌，目光中滿是審視，審視他是否準備給予解答。
他注視洛佩斯，短暫的思忖后，握住他的手掌：“西蒙·斯特里尼?！?p> “西蒙·斯特里尼，這就對了，一切謎團迎刃而解。那么接下來，希望我們還有時間能夠做些事情。”
韋伯恩挪動的腳步停于惡魔巫師的尸體前。他解下腰間系著的布袋，從里面放出一只黑色的蟲子，讓它在他的掌背上攀爬。
“真是個可憐的家伙?！彼麤_著尸體說：“即便我一直兢兢業(yè)業(yè)想讓你活的舒適，但架不住這年頭什么都有人搶?！?p> 緊接著，韋伯恩把蟲子輕放在巫師尸體的鼻子前。他就這樣注視小蟲順著巫師的鼻腔向內(nèi)攀爬。
“還請不要見怪，大人！”他笑了笑：“偶爾我也會干些祭司的活，不過不常干，比起繁重勞累的活計，納爾塞公爵給的金幣實在是太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