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兵臨城下
顧檸自那日之后，每天都差人去打聽安陽城內是否有變動，連著幾日都平安無事，百姓安居樂業(yè)，長街叫賣聲和往常一樣絡繹不絕，顧檸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顧檸每天都給陸彥熬不同的湯藥，雖然不能徹底根除寒毒，但可以抑制寒毒的發(fā)作，陸彥的身體也日漸好轉。
“少夫人，缺了一味藥材?！?p> “幾個醫(yī)館可都去過了？”
“都去過了。。。都說前幾日一個來自京城的商人都給買去了，現(xiàn)在安陽城內是找不到這味藥材了，也不知那人囤這么多干嘛。。。”小廝嘴里嘟囔著，很是不滿。
顧檸有些頭疼：“怎的有人無故收購旱蓮草？藥方是按照二公子的身體狀況決定的，不能馬虎。你再去打聽一下誰家有的，高價買回來也成?！?p> “顧姑娘，要不算了吧，我的病也不是這一天的藥便能治好的?！?p> 顧檸塞給陸彥一塊桂花糕，橫了他一眼，嗔道：“二公子還是閉嘴吧，藥一天都不能少，別想逃了。阿檸去找二夫人說，二公子就等著被念叨吧！”
“這是要找我說什么？”陸二夫人走了進來，沖顧檸笑。陸彥的身體好轉她是看在眼里的，對顧檸的態(tài)度就跟對自己親閨女似的。
“少了一味藥材，我方才讓小廝去尋了，不知能不能尋到。二公子的藥一天都少不得，否則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費了，好不容易恢復。。?！?p> 顧檸心焦，卻也毫無辦法。
“不如，讓修兒去趟京城瞧瞧，現(xiàn)在去晚上應是可以趕回來的?！?p> “母親，就不要辛苦長兄。。?！?p> “阿檸這便去同長兄說！”
顧檸完全忽略掉陸彥的話，蹦蹦跳跳地去找陸修了。陸彥看著顧檸蹦蹦跳跳的樣子只是笑，這丫頭在陸家這些時日，越發(fā)活潑了。
“正好，祖母前些天去京城看望三弟他們，我前去把祖母接回來。也得去看看小五，不然那丫頭又要說我不疼她了?！?p> 顧檸松了一口氣，二公子的藥總算是有著落了。
“長兄路上小心，快去快回?！?p> 陸修翻身上馬，輕笑著點頭：“回去陪著阿彥吧，我看他是一刻都離不開他的顧姑娘?！?p> 顧檸剛想開口反駁，陸修騎著馬便走了，留下了一地灰塵。
入夜，顧檸算著時間，想著陸修不久后應當能把藥材帶回來，便去熬藥了，等著最后放旱蓮草。
沒等到陸修回來，外面卻開始騷動起來，隱約傳來了凄厲的哭喊聲和馬蹄聲。顧檸的心一緊，但愿不是自己一直擔心的事。。。
院中突然一陣喧嘩，小廝滿臉是血地沖了進來，哭喊道：“二公子，四公子！少夫人，快，快收拾細軟，趕快逃！”
陸邢聽得動靜出了房門，陸彥的房中也亮起了燈，看到顧檸好似被嚇到的樣子，陸邢揪起倒在地上的小廝，問道：“外面發(fā)生了何事？”
“四公子，大金十萬鐵騎壓境，守城的王大人棄城逃了！底下的官兵跟瘋了一樣，燒殺搶掠，大公子留下的幾個暗衛(wèi)快擋不住了，他們人太多馬上就要殺進陸家了！”
刀劍肆意屠殺的聲音和驚恐的尖叫聲好像近在咫尺，顧檸轉身看到陸彥呆滯地站在她身后，走過去握住他的手。箭羽忽的落在了院子里，嚇得一眾丫鬟仆人到處亂竄。
大官棄城不管逃了，底下的官兵不想著對付大金，倒是先打起這些大戶人家的主意了。那些貪生怕死之輩，這會殺起大族富戶倒是毫不手軟。南華果真是一年比一年懦弱了。。。
顧檸拉著陸彥的手，貼著墻根躲避著箭羽，一步一步地往偏門走，陸邢跟在他們身后，握緊了懷中的匕首。
一個暗衛(wèi)在箭羽中飛快奔了過來，道：“少夫人，二夫人在后花園等著你們過去，快些隨我來?！?p> 在暗衛(wèi)的護著下，顧檸他們的速度快了許多，一路過去，只見丫鬟們瘋了一般拿著陸府值錢的東西往外面跑，一個一個死在了箭羽之下。
到了后花園，陸二夫人一把拉過陸彥，卻看著顧檸，示意她過來。
“二夫人，情況緊急，還是等安全了再說其他的?！?p> “顧檸，我要你發(fā)誓，生死都要守著陸家！不論陸家今后如何，你不得負了彥兒！”
外面官兵的屠殺之聲越來越近，顧檸舉起手起誓：“顧檸今日對天起誓，生為陸家人、死為陸家鬼，若有違背，永世不得好死！”
陸二夫人又把陸邢拽過來：“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彥兒一直對你都是極好的，今日我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你，你要記得，以后萬事以彥兒為先！”
說完，也不顧陸邢的反應，便把他們三個一把推入假山虛掩著的石洞中。
“假山盡頭有一條暗道，通往城外的，你們下去之后不要耽擱趕快走！這些個奴才多是貪生怕死之輩，免不了會把你們的行蹤泄露出去，不要耽擱，快走！”
“母親！”陸彥變了臉色，被顧檸和陸邢拽著往石洞里走。
沒人比陸二夫人更清楚陸邢是個什么樣的狠角色，今日陸家覆滅，陸彥良善心軟，定是擔當不了替陸家報仇的重任，而陸邢不一樣。十幾年來的恩恩怨怨，在陸二夫人讓出了活下去的機會的時候，都算不得什么了。有陸邢在，她的彥兒，也會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二哥，你出去也是白白送死！還會連累著我和顧姑娘！”
陸邢把陸彥按在石壁上，陸彥常年病弱最近身子才好些，自是掙脫不得。
“顧姑娘，勞煩你扶著二哥，我跟在你們后面?！?p> 顧檸沉默著扶住陸彥往前走，此時陸彥也平靜下來，他不能害了四弟和顧姑娘，不能辜負母親留給他的一線生路。。。
假山石洞外，數(shù)不清的官兵包圍了陸二夫人和一眾家仆，丫鬟家丁們驚慌失措地哭嚎著。
“哭什么？左右不過一個死字，陸家養(yǎng)你們這些年就教會你們向這些無恥之徒求饒嗎！”
領頭的將軍冷笑道：“陸二夫人，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給大爺跪下求饒，或許大爺心情好還能留你全尸！”
陸二夫人站在蓮花池邊，冷聲道：“今日爾等膽敢對陸家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明日你們這些無能鼠輩定將十倍奉還！”
聲落，陸二夫人跳入蓮花池，在水中用藏在袖子里的剪子剪開了手腕，血色漸漸彌漫了整個池子。
那將軍在岸上氣急敗壞地吼：“你們這幫廢物！值錢的物件肯定在主子那，能讓她自殺？快把人撈出來，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值錢的玩意！”
陸二夫人看著四周的魚兒，笑著慢慢合上眼睛，我的彥兒啊，母親不能親眼看你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