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獻(xiàn)降
“我今日來南華，是來獻(xiàn)降的。”
酒過三巡，輝和承輕飄飄的一句話，語驚四座。
底下的南華大臣們先是愣了一會，繼而喜笑顏開，紛紛小聲嘀咕著大金莫不是怕了陸修。顧檸心中卻莫名有些擔(dān)憂，前世陸修滅了十萬金兵后，大金并未出使南華，更別提獻(xiàn)降了，最后是陸修主動請纓把大金攻打下來的，今日輝和承直言要降于南華，定有蹊蹺，也就那些沒腦子的大臣不疑有詐。
果不其然，梁俞絙狐疑地上下打量著輝和承，不知這老狐貍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南華出了像陸將軍這樣的少年奇才，著實(shí)讓我們大金國恐慌，我亦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決定的。我老了，想過幾年安生日子，依附于南華，是最好的選擇?！?p> 席上的大臣們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更是猖狂，不加遮掩。梁煥學(xué)面上也浮現(xiàn)出倨傲神情，看向輝和承的眼神中帶上幾分輕蔑，像是十分不恥這種懦夫作為，好像之前請求皇帝殺掉陸修以換和平的懦夫不是他一樣。
“你想要做什么直說，不必昧著良心拍馬屁。他們是一群草包，腦袋里裝的全是漿糊，怎的，你當(dāng)我們南華真沒有明白人？”
陸修冷聲說道，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卻突然把酒杯甩向輝和承，堪堪擦過他的鬢角。
“放肆！”
梁俞絙沉聲呵斥，他身為南華的皇帝，雖是忍辱多年，但輝和承話語間的諷刺他還是聽得出來的。南華這些年不過只出了一個陸修罷了，如今一向喜歡征戰(zhàn)的大金竟說南華是最好的獻(xiàn)降選擇，語氣間的陰陽怪氣他怎會聽不出來？
“哎，無妨。陸小將軍何故動怒？”
輝和承面不改色，似是毫不介意陸修方才的無禮行為。
“動怒？小爺我何時動怒了？不過手滑罷了。既是要降，為何不行君臣之禮，大金王上的誠意就是這般？”
隨輝和承前來南華的其中一個臣子按捺不住，厲聲說道：“你不過是一個將軍罷了，南華皇帝都還未說話，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胡攪蠻纏！”
“你大金王上還沒說話呢，你不過一個使臣又有什么資格在南華國宴上對南華的將軍大呼小叫？看來，大金并沒有獻(xiàn)降的誠意啊。”
陸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輝和承則是冷冷看了那臣子一眼，方才氣勢洶洶說話的那人頓時抖得跟篩糠似的。
“對不住，朕沒有管好臣子，是朕的失誤。陸修，你也少說兩句?！?p> 梁俞絙面帶歉意，可言語間并沒有對陸修的責(zé)怪。陸修今日的一番作為，真是幫他出了多年來心口的那股悶氣。
“是我沒有管好手下的人，惹得陸小將軍心中不快了。陸小將軍懷疑大金的誠意，我大金愿把近年來侵犯的南華國土盡數(shù)歸還，并贈南華兩座城池，年年進(jìn)貢，這樣，可誠意了？”
滿座嘩然。大臣們面面相覷，梁俞絙也愣住了，唯有陸修不緊不慢地喝著茶，眸中藏著幾分譏諷。
“既然皇上不回答，那臣就當(dāng)您默認(rèn)了。割讓的兩座城池，待宮宴結(jié)束后，臣會派人給您送過去?！?p> 這下顧檸也看不懂了。據(jù)前世她對輝和承的了解，此人雖詭計多端，但性格十分驕傲，前世寧死也不肯投降的君主，怎的會割讓城池獻(xiàn)降南華？難道她的重生，不僅會影響前世發(fā)生的事情，還會影響人的性格？
梁俞絙沉默不語。無疑大金的獻(xiàn)降能夠快速樹立起南華在各國當(dāng)中的地位，讓其他各國不敢輕舉妄動。但兵力強(qiáng)盛的大金會因?yàn)橐淮问艽旖涤谀先A？著實(shí)讓人生疑。
“此事容后再議?！?p> 梁俞絙沉默了許久，才吐出這樣一句話。他是南華的皇帝，這事疑點(diǎn)頗多，他不敢拿自己的江山開玩笑。
輝和承微微笑著，也沒有再提此事，偶爾目光飄向女眷那里，有一絲不明的探究意味。
“陸小將軍留步?！?p> 宮宴結(jié)束，輝和承喊住了帶著顧檸正要離去的陸修。
“陸小將軍何故對我這么大敵意？大金此次確實(shí)是來獻(xiàn)降，對南華來說有益無害，陸小將軍這般針對，不怕南華皇帝降怒于你？”
“獻(xiàn)降？與我何干。我陸家上下三百余人葬于黃土，我二弟的尸身至今下落不明，雖不是爾等所殺，卻因爾等所死。況且，南華死在金人手里的百姓可比那十萬金兵多得多，王上記性如此之差，前不久的事這么快便忘了？”
陸修涼薄地笑，下意識地把顧檸拉到身后護(hù)著。
輝和承被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少年嘲諷，也不生氣，淡淡笑道：“陸小將軍，少年熱血，都有個守家衛(wèi)國的夢，這不稀奇。只是你覺得，南華皇帝會因?yàn)槟切┧廊サ陌傩辗艞壟c大金交好的機(jī)會嗎？就算我大金此次前來是要與南華宣戰(zhàn)，他也只會割讓城池來換取南華的和平，更何況是獻(xiàn)降？陸小將軍，你為之效勞的可是南華的君主，這般意氣用事，也不怕殃及家人？”
顧檸心中隱隱有些擔(dān)憂，陸修此時正是容易被他人動搖心志的年紀(jì)，而輝和承的這番話，雖是事實(shí)，卻暗含離間挑撥之意，若這番談話被有心人反應(yīng)到皇帝那里，難免皇帝會對陸修有所芥蒂，甚至，會對陸修動殺意。。。
“我陸修向來講究忠義二字，既然選擇入朝為官，侍奉君主就是陸修的使命。盡心為朝廷做事，不含私心，怎會殃及家人？王上還是多擔(dān)心擔(dān)心自己吧，陸修就不牢您費(fèi)心了。”
陸修眸色冰冷，敷衍地行了一禮，便帶著顧檸告辭離開。
“陸小將軍，倘若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自己所信奉的東西，最終傷了你想要保護(hù)的人，你還會堅信你今日所說的這些話嗎？”
少年身形一頓，卻并未回答，繼而毫不遲疑地離開。四周只有颯颯作響的風(fēng)聲回應(yīng)著輝和承，看著少年的背影，的輝和承滿臉笑意逐漸被冰冷代替。
“呵。陸修，以后你就會明白，愚忠，帶來的究竟是什么。你所堅信的為國忠義，不過兒戲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