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疏離
“臣不知。臣只想護(hù)她一世無憂，看著她笑，臣就開心，看著她哭，臣就難受?！?p> “既是歡喜，為何不該？”
陸修沉默了，梁俞絙心下了然，陸家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個八八九九，陸修說的是哪個姑娘，他也猜到了。
“是那個敲響路鼓的姑娘吧。那日鄧述說要把他家千金許給你時，你的那些要求可不是普通姑娘能達(dá)到的?！?p> 陸修默不作聲，沒有回答便是默認(rèn)了皇帝猜的是對的。
“朕早年，也喜歡了一個不該喜歡的姑娘?！?p> 梁俞絙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時，特別喜歡先帝身邊的一個貼身宮女，名叫雨凝。
她比他整整大了七歲，在梁俞絙還小的時候，每次宮宴，先帝都不允許梁俞絙的母妃攜他出席，雨凝便會在宮宴結(jié)束后，偷偷把那些沒有動過的好肉好菜、甜酒點(diǎn)心裝起來，拿給梁俞絙。
在梁俞絙的母妃受寵之時，雨凝是他母妃身邊的宮女，后宮之中，得了圣寵，就要小心度日，卻還是被先皇后害了，先皇喜聽雨凝的琵琶聲，便留在自己宮里。
雖然侍奉的主子變了，但雨凝念著原主子的好，于是對梁俞絙格外照顧。
“雨凝姐姐，等我長大了娶你可好？”
年少的梁俞絙，并不知曉這宮中所有的女人，都是屬于皇帝的，包括宮女。
“噓，小絙以后千萬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被你父皇聽見，是要倒大霉的?！?p> 雨凝把他當(dāng)作自己的親弟弟一般，并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先皇對梁俞絙的母妃也漸漸好了起來，雨凝不需要再把宮宴上別人吃剩的東西偷偷藏起來了，但兩人的關(guān)系也沒有因此生疏。
直到那天——
先皇后生怕梁俞絙的母妃再度得寵，會找她報(bào)仇，便派身邊的宮女去賄賂雨凝，先下手為強(qiáng)，想要雨凝替她賣命。
不料那宮女卻正巧撞見雨凝鬼鬼祟祟的樣子，跟上去才發(fā)現(xiàn)她竟是私會梁俞絙，這下，先皇后手中便有了致命的把柄。要知道宮中的任何一個宮女，可都是皇上的女人，更何況這還是皇帝的貼身宮女！
先皇后派不同的宮女跟蹤雨凝，最終敲定了兩人的私會地點(diǎn)，在雨凝又一次前去見梁俞絙的時候，被先皇后刻意引過來的先皇撞個正著。
這么多年的相處，雨凝也明白了梁俞絙的心意，她知道自己不能同他在一起，一個是低賤的宮女，一個是尊貴的皇子，但還是貪戀那一份溫暖。
那日，梁俞絙將雨凝輕輕擁進(jìn)懷里，替她拂去頭發(fā)上不小心沾到的浮灰。
“雨凝姐姐，父皇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我刮目相看了，我會為了你去爭取皇位，到時候我是皇帝，你便是皇后，再也沒有人能阻攔我們了?！?p> “孽障！你們幾個，把他們給朕拿下！”
雨凝的笑意還未展開，冰冷的劍就橫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個侍衛(wèi)猛地踹了一腳，梁俞絙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狼狽地跪在地上，心痛的無以復(fù)加，卻也被侍衛(wèi)挾持著，無可奈何。
“孽障！朕還沒死，太子還沒死！你倒好，為了一個宮女，現(xiàn)在就想著謀權(quán)篡位的事！呵，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朕就不該心軟！”
梁俞絙跪在地上，顫聲請求：“父皇，是兒臣一時鬼迷心竅，不關(guān)母妃的事，更不關(guān)雨凝的事啊！父皇要罰就罰我一人！”
雨凝噙著淚，輕聲道：“小絙，好好活下去?！?p> 她在這吃人不眨眼的皇宮中待了多年，皇上不會放過她的，但是梁俞絙是皇子，虎毒不食子，畢竟是皇帝的親骨肉，雖然以后可能再無翻身的機(jī)會，但最起碼他還能活下去。。。
“呵，真叫朕見識到了什么是感天動地的愛情。把這逆子帶下去，關(guān)禁閉一年！至于這個勾引皇子的賤婢，帶到朕的寢宮，在朕身邊這么多年，朕還沒有嘗過這賤婢是什么味道，竟能勾了朕的兒子！”
“父皇，父皇！兒臣求您了，放過她吧，不關(guān)她的事??！兒臣求您了。。?！?p> 無論梁俞絙再怎么懺悔、再怎么痛哭流涕，先皇始終未看他一眼，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姑娘被侍衛(wèi)拖著滑行，看著她的尊嚴(yán)被人踐踏。。。
后來，梁俞絙托人打聽到雨凝最后的結(jié)局，她被皇帝折騰了一晚上，又賞給太監(jiān)肆意踐踏，后又扔到軍營里，被那些多年沒有見過女人的士兵們折磨至死。
梁俞絙差點(diǎn)沒死在知道這件事的那個晚上，可是他又記起了那個姑娘最后留給他的話，她說：“小絙，好好活下去?！?p> 他不能死，他要為他的姑娘報(bào)仇。
再后來，他登上了皇位，坐上了龍椅，把先皇后做成人彘供人觀賞，世間卻再無那個叫雨凝的姑娘。。。
“陸愛卿，朕這輩子，算是永失所愛。你的選擇造成的后果，你得有能力承擔(dān)。朕告訴你這些，只是想提醒你，在沒有能力保全她不讓她受到傷害的時候，不要去靠近她?！?p> “臣，明白了?！?p> 回府的路上，陸修一直在想皇帝講的往事，他現(xiàn)在還沒有強(qiáng)大到讓所有人都傷害不到阿檸的地步。倘若因著一己私欲，阿檸勢必會承受著流言蜚語，這是他不想也不愿看到的。。。
“長兄你回來啦？”
顧檸淺笑著在將軍府門前等待陸修。她察覺到陸修的情緒不太對勁，卻不知是為何。
“嗯?！?p> 陸修徑直從顧檸身邊走過，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她，顧檸的笑容便僵在臉上。
過了好一會，聽不見腳步聲了，顧檸揉揉自己僵硬的臉，苦笑了一下。她不傻，今早和現(xiàn)在陸修對她的態(tài)度，足以表明陸修是想同她疏遠(yuǎn)了。是陸修對她太好導(dǎo)致最近得意忘形了，竟忘了自己的身份。
用晚膳時，平日里嘰嘰喳喳的顧檸，只是埋頭吃著自己的飯，臉上雖還是掛著淺笑，卻顯然有些刻意了。陸老夫人和小五也注意到今日氣氛的不對，卻不知從何打破僵局。
陸邢看到這番情景，心中也是有些愧疚，若不是他同長兄說了那些話，長兄也不會疏離顧檸，顧檸也不會強(qiáng)撐著僵硬的笑容，是他，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