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唯樂為了保護(hù)一直舍身保護(hù)他的哥哥,于是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肉身引開了狼群。
一大群野狼在他身后不住的咆哮著,他跑出草叢,腳下猶如踩了風(fēng)火輪般不顧一切的向前奔逃。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跑向何處,只要能成功的把狼群引開,讓哥哥有足夠的逃跑時間就行。
于是,他不顧一切的向前跑著,偶爾一兩處樹枝刮破了衣服,膝蓋撞上了石墩也沒有停下,直到雙腿再也提不起來,身體向前俯沖的慣性在失去雙腿的帶動下重重的撲到在地。
此時,一聲驚叫劃破長空,緊接著一個巨大的黑影飛馳而來,狼群竟慘叫著四散而逃。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把自己的身子翻了過來,此刻,眼前的所見使他睜大了雙眼,連呼吸都忘了。
空中那只巨大的蝙蝠正撲打著它龐大的雙翅追擊著狼群,有些似乎已被它咬傷,跌倒在地上嗷嗷直叫,那凄慘的叫聲帶著恐懼,若不是親眼所見,只聽這聲音定會讓一個彪形大漢也嚇得尿褲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狼群中傷的傷,死的死,唯一存活的也拼命的四散而逃。
“它竟是來幫我的?”
正想著,這蝙蝠竟在沒了攻擊對象的情況下轉(zhuǎn)頭向自己飛來。
他雙手撐地試圖站起身來,可試了幾次雙腿都毫無知覺,無奈之下,他雙掌用力撐地,身體微微抬起帶動雙腿向后挪動,一步一步很是艱難,眼看著蝙蝠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索性不再掙扎,不就是一死嘛,有何畏懼?想到此處,他便閉上了雙眼……
“唯樂~”
熟悉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
“哥哥……”
由于體力盡失,再加之奔跑時撞傷的右腿導(dǎo)致失血過多,唯樂的意識也開始漸漸消散。
“唯樂!”
這時的聲音似乎近在咫尺,他努力的張開雙眼,模糊的視線下唯有哥哥的臉格外清晰。
“醒了!”無力的嗓音帶著一絲欣喜。
“蝙蝠呢……”
“可能……死了吧……”
唯樂努力的探起身子,一雙眸子四下里搜尋著蝙蝠的影子。果然,那只龐然大物赫然的仰面躺地,一支竹劍直插胸口。
“哥,你怎么來了?不是叫你快跑嗎?”
“我要是跑了,現(xiàn)在死的可能就是你!”他停頓了一下,低頭輕聲道,“幸好……”
那聲音似乎是從胸口發(fā)出,如此輕柔,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哥……”
“你這腿傷得趕緊止血,”他說著,從衣擺上拽下一塊布來綁在了傷處。這時躲在云里的月亮探出了頭,仿佛知道危險已不復(fù)存在。銀白的光柱一瀉而下照亮了地面。
“唯樂!”哥哥的聲音突然變得驚恐,仿佛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你……你的血怎么變成了藍(lán)色?”
唯樂聞言急忙低頭向腿部看去,可不嘛,那濃稠的天藍(lán)色已浸透了布料,并且不斷往外淌。
還沒等唯樂開口,只聽一聲凄厲的叫聲劃破長空,伴隨一聲慘叫,哥哥應(yīng)聲倒地。
眼前的一幕來得如此突然,唯樂驚呆了。
只見那只不知為何突然醒來的蝙蝠一口咬穿了他的胸膛,一大片鮮紅染了衣襟,此刻,他的雙眼驚恐的看著前方,只一瞬間,他已永遠(yuǎn)停止了呼吸。
“還!我!哥!哥!命!來!”
唯樂從齒間蹦出這幾個字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身體竟騰空飛起,一掌劈開了蝙蝠的頭顱,鮮血直涌。
“你救我卻傷我家人,不得活!”
這最后的一絲力氣在這一掌之后幾乎耗盡,他像一張沒有生命的紙張輕輕飄向地面,昏睡了過去。
待他再次醒來,月光依舊皎潔明亮。
他抬了抬受傷的腿,似乎沒那么疼了,只是那血依舊閃著耀眼的藍(lán)。
他回過頭,哥哥依舊躺在身旁,只是再也不能和他打鬧玩耍了。
“哥,我?guī)慊丶?!?p> 他忍著悲痛背起奄奄一息的哥哥向山下走去。
不過一個時辰,他已站在了村口,整個村莊依舊沉睡。他不敢想象當(dāng)他們醒來看看哥哥的死會怎樣?會像那個故事里的人們一樣懷疑自己謀殺嗎?他會像那個少年一樣被火刑,被浸豬籠嗎?他還未想出頭緒,父母房間的燈竟亮了。母親每晚都會來看看他和哥哥是否睡得安好,這是母親一直以來的習(xí)慣……他咬了咬嘴唇,最終邁開雙腿向村里走去。
“你們兩終于肯回來了!”
母親的呵斥聲在她打開門的一瞬間轉(zhuǎn)換成了一聲刺耳的尖叫。父親聞聲從房里跑出,一桿獵槍早已在握。當(dāng)初父親就想把槍給哥哥使用,可執(zhí)念于弓箭的哥哥死活不要,說以后可以留給唯樂,只是如今,這桿槍的槍頭正對著自己。
“哪來的妖怪,快放下我兒子!要不然,我就要開槍了!”
“妖怪?爹,我是唯樂啊!”他張開干裂的嘴唇開口道。只是這一聲連自己都嚇住了,從喉嚨里發(fā)出的一絲聲音竟如一只小獸一般,他試著再次張了張嘴,依然無法發(fā)出任何人聲。
“砰——!”
一聲槍響,那子彈竟如打在銅墻鐵壁上一般從他胸口快速彈開不知去向。
父親也許沒有料到事情會這樣,他不可置信的再次打響第二槍,第三槍……直到槍里再也發(fā)不出任何子彈,他放棄了。
“放下我兒子!”他大喊著不顧心中的恐懼向唯樂撲來,想要搶了他背上的那奄奄一息的兒子。
“你……你害死了他!你拿命來償!”
唯樂還想解釋,還想讓眼前這個痛失兒子的父親聽到他關(guān)于今夜所經(jīng)歷的一切的陳訴,可那一聲聲的低鳴卻只會讓眼前這個男人認(rèn)為他在咆哮。
“打死他,快打死他!”
母親歇斯底里的喊著,手中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把鋤頭,正奮力的向他揮了過來,可腳下不穩(wěn)險些跌倒,那鋒利的鋤頭不偏不倚砍上了自己的手背,一股鮮血噴涌而出。
此時,唯樂感到前所未有的燥熱,喉嚨里似有烈火在燒,那股溫?zé)岬难壕棺屛沸牡壮錆M了渴望,而且沒有什么時候比現(xiàn)在更明確,他要血,要大量的血!
“孩子他娘!”父親緊張大喊一聲,一把拉過母親擁入懷里,那雙怒目定定的看向眼前的唯樂。
“嗚……嗚……”
唯樂用他最后的理智向父親表達(dá)自己并無惡意,但他那雙眼睛已在對血液極度渴求的下變成了血紅色,嘴里的虎牙也開始飛速生長,最后竟鉆出嘴角,形成一雙尖尖的獠牙。
“滾!”
父親依然緊握著沒了子彈的獵槍,他似乎是為了自保,也似乎是為了恐嚇眼前的怪獸。
18年以來,唯樂第一次看到朝夕相處的親人拿著武器與自己爭鋒相對,心中的傷痛無法傾訴,于是不住的嗚咽起來,眼淚也漸漸滑落臉龐。
“唯……樂?”
父親突然輕喚一聲,但很快被理智所取代,握槍的手顫抖了起來,“滾!滾?。〗o我滾!”
唯樂的眼角依然掛著淚,心中帶著不舍向父親投來他最后的一笑便向村外跑去。
這一轉(zhuǎn)身便是一輩子,他仿佛丟掉了他的世界,丟掉了心中唯一的港灣。
他快步的向前跑著,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后竟雙腳離地,漸漸飛了起來。
他掠過了村莊,掠過了小河,掠過了山丘,最后在仙山的頂上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