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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松江照

第八章 溯源:宮里的怪事

明月松江照 凌晨50分 2269 2020-02-06 00:50:00

  宮外城郊一處涼亭中,兩名女子正在說這話。涼亭石桌上擺放著茶壺,還有一些糕點。涼亭旁邊,停著一輛馬車。涼亭周圍人煙稀少,很多都是些樹木,很是空曠。

  兩名女子中,一名女子梳著男子的發(fā)飾,穿著男子的衣裝,舉手投足之間,也頗受有豪爽之氣。這人可非普通人,他乃是當(dāng)今賢妃。

  另一名女子穿著淡綠色輕紗,雖說是濃妝,但是卻不是艷俗,隱約散發(fā)著一種高冷之氣。此女子身份雖不及賢妃,可是名氣卻遠(yuǎn)勝于賢妃。她乃京城第一樓,煙雨樓炙手可熱的臺柱之一,蘇婉月。

  賢妃與蘇婉月年紀(jì)差不多。

  幾天前,賢妃突然傳信給蘇婉月,約她城郊涼亭見。

  兩人認(rèn)識有7、8年了,可從來都還是蘇婉月約賢妃。賢妃主動約蘇婉月,還是頭一次。蘇婉月看到信之后,有些好奇,沒想到賢妃也有主動約蘇婉月的時候。

  既然如此,蘇婉月那也是一定要準(zhǔn)時赴約。

  “不知娘娘今日主動約我,可是有什么重要發(fā)現(xiàn)?”蘇婉月倒也直接,開門見山。

  賢妃坐在桌前,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最近煙雨中的客人,可有人提及皇后娘娘的事?”

  “沒有。賢妃娘娘你若是有什么話想要說,要不您直接說,憋著難受?!碧K婉月這么多年,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還是又冷有干脆。

  “你難道不先猜一下嗎?”賢妃倒是故作神秘,笑著臉說道。

  “沒空!”蘇婉月依舊那么干脆,那么直接,那么冷。

  “好吧!好吧!死丫頭就是死丫頭,從來就是這個樣子。本宮也就奇怪了,這京城的達(dá)官貴人可都是受虐狂。若不是受虐狂,還真想不明白,為什么為了見你一面,一個個跟個傻子似的,站成一排,等姑奶奶你翻牌。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本宮要是得寵于皇上,定是要讓皇上扣他們的俸祿?!?p>  “首先,本姑娘這性子,也就只是針對娘娘您一人。其次,即便是您受寵,讓皇上扣完了他們的俸祿,他們也依舊有的是銀子。這些官員可都是大地主中的大地主,當(dāng)官無非就是給自己掛了一個好看,又好聽的門面。人家可不是靠這幾兩銀子的俸祿過活。娘娘都在這煙雨樓混了這么些年了,怎么就還是傻的沒個底線呢?!?p>  “你能不能那次見面不磕磣我?”

  “娘娘怕是誤會什么了,我可不敢磕磣您,奴家也就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所為忠言逆耳利于行,奴家也只是隨時敲打敲打娘娘。以免娘娘日后若是被人賣了,還要替別人數(shù)錢。”

  “算了,本宮說不過你?!?p>  接下來,賢妃開始講述了自己在皇后宮內(nèi)的發(fā)現(xiàn):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突然在后宮,廣泛召見各宮嬪妃到齋繡宮。

  賢妃進(jìn)宮這么多年,這還是皇后娘娘第一次做這種事。

  皇后娘娘第一個召見的是淑妃,接下來是賢妃,然后是一些品階更低的一些嬪妃。

  賢妃總感覺皇后娘娘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樣,臨走前將后宮每一個嬪妃都叫來叮囑一番。

  包括賢妃在內(nèi),應(yīng)該所有的嬪妃除了給皇后請安以外,這應(yīng)該都是他們進(jìn)宮這么多年,第一次到了皇后的齋繡宮一對一的單獨見面吧。

  一踏進(jìn)殿內(nèi),賢妃就聞到了那股特殊的香味。那股香味就附著在當(dāng)年那封,賢妃當(dāng)年收到的入宮回信上。

  賢妃尋了這么多年,竟沒想到,這味道居然是皇后齋繡宮里的味道。

  原來,當(dāng)年為了入宮,賢妃寫了一份信給皇上。

  雖說皇上在宮內(nèi),從宮外要傳遞一封信給皇上,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只要花點銀子,打點打點這宮中的人脈關(guān)系,等待的時間稍微長一些,還是可以遞到皇上手中。

  宮中人脈復(fù)雜,又要繞過賢妃的父親,傳到皇上手中,只能通過宮里的宮女和公公。繞彎子不說,打理的錢財自然也是少不了。

  可是,五天賢妃就收到了皇上了回信。賢妃本以為最少最少也需要,一個月左右才會收到回信。

  打理的錢財,也花得遠(yuǎn)遠(yuǎn)不如預(yù)期。

  這速度簡直驚呆了賢妃。

  只是收到的回信中,留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進(jìn)宮之后,各宮嬪妃每日清晨,會到皇后的齋繡宮給皇后請安。只是請安的地方,距離皇后的寢殿還是有些距離。只能聞到非常淡,以至于淡到讓人無法察覺味道。

  賢妃很喜歡當(dāng)年附著在信紙上的一縷淡淡的味道,這么多年一直留意這些香味,可是終究是沒有找到這香味的主人。

  不僅如此,賢妃在這宮中還開啟了自己的第二愛好,研制各種香料。希望自己可以調(diào)制出這種味道來,可是很可惜,這么年過去了,賢妃也只能勉強(qiáng)調(diào)制出大概的那種味道。和原本的那個味道也還是,相差甚遠(yuǎn)。

  直到那日賢妃踏進(jìn)皇后寢殿,那股可以辨識的熟悉味道,才再次喚起了賢妃的嗅覺。

  賢妃發(fā)現(xiàn)這個味道之后,非常的激動,問皇后這是什么味?皇后也非常直接的告訴賢妃,是藥味。

  皇后從小體弱多病,常年服藥。

  這藥卻和一般的藥,不一樣。聞著一點也不像是藥味,更像是什么香料的味道!難怪賢妃這么多年,都沒有從香料中找到那一縷淡淡的味兒。從一開始,方向就錯了。

  賢妃本以為是自己幸運,沒想到。

  當(dāng)年賢妃可以如此順利入宮,這中間或許有皇后在幫她!

  賢妃雖是女兒家,但是他卻對女兒家的那些事絲毫不感興趣?;蛟S正是因為如此,對于那些味兒,賢妃才會特別的敏感。

  那日賢妃到了皇后的齋繡宮,味兒的來源也找到了?;屎竽锬镆簿驮谫t妃的面前,有些事賢妃今兒也是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說到這里,當(dāng)年那個讓賢妃感到很特別的信紙,或許在今天也可以一并得到答案。

  說來也奇怪,本來賢妃父親本是武將,賢妃本人也擅長習(xí)武。

  按常理來說,賢妃應(yīng)該對文房筆墨之事不感興趣??善t妃是個例外。

  當(dāng)年賢妃在收到皇上回信時,就發(fā)現(xiàn)信紙非常的特別,從未見過。

  關(guān)于紙張,賢妃也一直在宮中四方留意,也是久尋未果。

  “娘娘,當(dāng)年臣妾入宮時的紙張,和附著在信紙上的味,可是來自您這宮里?”賢妃毫不避諱,問得非常直截了當(dāng)。

  “確實是本宮中的信紙和味兒,只是本宮未想到,賢妃既然會對這些如此敏銳。倒是本宮忽略了這些?!被屎蠛秃芏嗳艘粯?,原本還以為賢妃習(xí)武,對這些味兒,紙什么的應(yīng)該是五大三粗,察覺不了才對。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賢妃依然記得。

  “臣妾心中有一疑問,還想向娘娘請教,還望娘娘可以解答臣妾心中這么多年的疑惑?!奔热蝗绱?,那皇后自然也就是賢妃的恩人。賢妃自然變得非常的誠懇,希望皇后娘娘如實的告知她。

  “既然你都已經(jīng)知道了,有什么問題,你問就是了。本宮一定如實的回答你?!被屎笠菜闶橇脸隽俗约鹤詈蟮牡着?,毫無保留的給了賢妃非常明確的承諾。

  “娘娘可否將當(dāng)年臣妾入宮的事,告訴臣妾?!?p>  “好?!?p>  原來,皇上當(dāng)年剛登基,朝中局勢不穩(wěn)定。雖說不是改朝換代,但是新皇登基,各種權(quán)利、利益都在其中發(fā)生這微妙的變化。

  所以古人才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

  這個時候的皇上在試探官員,官員也會試探皇上。本就不太穩(wěn)定的朝政,長此以往下去,必定人心惶惶,局勢不穩(wěn)。

  穩(wěn)定朝中政局,就變得非常迫切。

  而穩(wěn)定朝庭最快的捷徑,就是政治婚姻。

  所以,為了幫助皇上穩(wěn)定朝中局勢,皇后在宮中悄悄地收集朝廷各官員的信息。

  這些信息包括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各官員立場問題,另外一個方面便是這才官員的子女婚姻問題。

  賢妃父親,一直是中間勢力。并且賢妃的父親為人剛正不阿,手握兵權(quán)。正是皇上迫切需要的勢力。

  所以,皇后一直暗中關(guān)注著賢妃,尋找機(jī)會。

  沒想到,賢妃竟然主動,想要給皇上傳信?;屎蟮弥耸潞?,自然是要積極促成這件事。

  至于,回信的信紙,和附著在上面,那一縷味兒,為什么會出自皇后齋繡宮中?

  那是因為,畢竟后宮之事,皇上還是認(rèn)為需要皇后點頭,才會名正言順。

  雖說皇后主動要求不承寵,但是皇后的所作所為,皇上也還是看在眼里,記在了心里。

  這樣的一個皇后讓皇上想要喜歡,卻不敢喜歡。

  既然喜歡不行,那就轉(zhuǎn)換成相互尊重好了。

  所以,這件事皇上一定會找到皇后,將賢妃的信拿給皇后親自過目。

  本就是皇后極力促成的事,皇后又豈會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

  皇后了解之后,和皇上一起商量定下了這件事。

  皇上也就在齋繡宮寫下了,對賢妃的回信。

  這也就是為什么,信紙還有那附著于其上的那股味兒,會來自皇后的齋繡宮。

  為了證實這件事,皇后讓扇兒,拿了些許紙給賢妃。

  賢妃拿起紙,仔細(xì)看著紙張,仔細(xì)聞著這紙上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個味兒,就是這個紙張。

  賢妃抬起頭看著弱不禁風(fēng),憔悴的皇后。微微一笑,這么多年心中的疑惑一下子解決了,笑得很舒坦。

  皇后臉上也露出微微,欣慰的笑。

  似乎一切盡在無言中。

  賢妃離開皇宮時,讓賢妃對這件事要保密。賢妃也爽快的答應(yīng)了,這也就成了賢妃和皇后之間的小秘密。

  賢妃講述完之后,內(nèi)心深深的疑問,自己這么多年是怎么在這后宮存活的。

  皇后娘娘從表面上看來,確實是一點也不受寵。

  可誰知,卻深得皇上信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也是可想而知?;噬媳砻嫔希m然從來不袒護(hù)皇后娘娘,但是如此卻是對皇后最大的袒護(hù)。

  樹大自然招風(fēng),反之,就會是另外一種景象。

  “自古妻妾都為了一個夫君,斗得死去活來,這皇上的后宮就更是不得了。慘烈更是一般官宦人家比不上的狀況。娘娘您是如何,如此完整的生存下去的呢?”蘇婉月冷冷的語調(diào),調(diào)侃著賢妃說道

  “本宮怎么生存下去的,就不勞煩您老人家操心了,反正也生存了這么多年。只能說混口飯吃,還是沒什么問題?!?p>  “娘娘,您太謙虛了。”蘇婉月非常官方,帶著些許假意嘲笑,繼續(xù)調(diào)侃著賢妃。

  “也不知道這些事會不會和你有關(guān)系?”

  “和我能有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是后宮的嬪妃。這后宮的明爭暗斗,若是娘娘慘死后宮,奴家一定替娘娘收拾。每到清明節(jié)時,也一定給娘娘上一炷香。想想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隨時給我托夢,保證第二天就給娘娘燒去?!碧K婉月這嘴,還真是有些欠打。

  賢妃翻了一個白眼,開玩笑說,“你就不怕被嚇?biāo)??!?p>  “有什么好怕啊。誰家地底下還沒有個親戚。咱們相識這么多年,也不差多您一個是吧。”

  “好啊。蘇婉月蘇姑娘這嘴上功夫,幾日不見又長進(jìn)不少啊。”

  “多謝娘娘謬贊?!?p>  兩人一向如此對話,賢妃早也就習(xí)慣了。

  接下來,賢妃要開始說正事了。

  “你之前不是一直懷疑的你的身世嗎?你既然懷疑你的身世,是有人在故意為之。你覺得會是些什么樣的人呢?”

  “有如此心思,如此手段之人。必定不是權(quán)貴,就是達(dá)官貴人。”蘇婉月嚴(yán)肅又肯定的回答道。

  “能在后宮成為皇上嬪妃的女子,都是什么身份?”

  “他們可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大修閨秀,白蓮花。雖說進(jìn)了宮就變成了顏色,但是他們無一不是權(quán)貴,或是達(dá)官貴人?!?p>  “所謂無風(fēng)不起浪。起了浪,就算沒有大魚,總還是會有些小蝦小蟹。至于能夠故意為之你身世的人,是大魚還是小蝦小蟹。借著這個浪,總還是可以找到些線索的,是吧?”賢妃朝著蘇婉月甩了一個得意的笑。

  “那敢問這浪是什么?又從哪兒來的浪?”

  “這浪自然是從皇后處來。目前是什么還不知道?;屎蟮男宰颖揪统林?,冷靜,心思縝密。靜觀其變,才是上策?!?p>  “這也不失為上策?!?p>  兩人沒有能力掀起浪來,那就乖乖的站在旁邊,看看浪掀起,也是件不錯的事。

  縱觀全局,還能全身而退,也不濕衣角。

  “多謝夸獎?!焙秒y得可以從蘇婉月嘴里的得到一句夸獎的贊許,賢妃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有些受寵若驚。

  “皇后這次找您,除了說了這些陳年舊事之外,可還有說其他的什么事?”蘇婉月

  “無非也就是,說自己體弱多病,現(xiàn)在更是每況愈下。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還希望這后宮的嬪妃好好照顧皇上,在后宮之中和睦相處。不要讓皇上為了后宮之事,再來分心和勞累?;敬蟾乓簿褪沁@樣的意思。”

  “看來皇后娘娘可能感覺到,自己將要命不久矣了!趁著自己還有一口氣在,交代好后事?!?p>  “是??!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這皇后娘娘還真是盡心盡責(zé),最后了也不忘替皇上管好后宮,交代好后宮之事?!?p>  “是啊。為何老天總是對這些好人,如此苛刻呢?反倒是那些壞人,這命又賤又長,都要趕上惡婆娘的裹腳布了”賢妃嘆氣,有些不公的說道。

  “不要嫌他不公平。其實老天爺很難,很公平。只是被你看到的恰巧是不公的一面罷了。”蘇婉月倒是看得透徹。

  “也是?!?p>  “只是不知道這皇后娘娘去世之后,這后宮是怎么樣一番景象?”

  “還能怎么樣,還不是和現(xiàn)在一樣?!?p>  “這后位空缺,自然說話要有人補(bǔ)上。而這個人絕對不會賢妃您。”

  “這你就想多了,怎么可能輪到我?!?p>  “我倒是沒有想多,這后位的人選不是賢妃您。新官上任三把火,您還能像現(xiàn)在這邊瀟灑自如,想出宮就出宮,想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就不怕這新上任的皇后,揭發(fā)你,給你扣了一個給皇上帶綠帽子的屎盆子在你頭上。到時候,可真洗都洗不掉?!?p>  “本宮和皇上有約,皇上一定不會相信。”

  “難不成讓皇上相信你在信中所寫的那樣?”蘇婉月很明顯不信任。

  “為什么不信?”

  “若是證據(jù)確鑿,皇上還有不治罪之理嗎?”

  “我出宮就和你見面,這算什么證據(jù)。”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要證據(jù),假證據(jù)也是證據(jù)?;蛘甙肼访詴?zāi)?,把你往客?;蚴悄膫€男人的床上一放,再給你把衣服脫了。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躺你旁邊,這捉奸在床,還有什么好說的?!碧K婉月煙雨樓這些年的閱歷,可不是騙人的話。

  賢妃一個小貓眼神看著蘇婉月,“不要嚇我!本宮膽子小?!?p>  “我可不是嚇你,以后凡是咱們都要多小心才是。我畢竟是青樓女子,我若是出事,你還可以想辦法救我。你若是出事,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蘇婉月這話說的也在理,他也是真心的在關(guān)心賢妃。

  “行。若是真的皇后娘娘仙逝了。那本宮就把你買了,買進(jìn)宮到我的啟南宮當(dāng)個丫鬟。這樣就不用出宮了?!辟t妃倒還說起了玩笑話,緩解緩解這快要結(jié)冰的氣氛。

  蘇婉月狠狠的瞪了一下賢妃,起身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坐著離開了涼亭。

  蘇婉月的話,賢妃也確實應(yīng)該好好考慮一番。

  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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