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多吃點”巢葉贏把魚夾到芍蘼的碟子里,她一臉詭異的看著他。
“怎么這么看我”
“我自己有手,我會吃”
“我當(dāng)然知道了”
“你不用夾給我”
“不夾給你吃別人怎么知道我最疼愛的人是你?”
芍蘼的臉紅到耳朵根,她緊咬嘴唇側(cè)過臉:“巢葉贏,你是不是捉弄我?”
他一副得意的模樣盛湯給她:“我給你盛個湯就是捉弄你,那我天天跟你合寢而眠豈不是侮辱你了還?”
“那你怎么突然對我這么殷勤”她幡然醒悟的模樣放下碗“你不會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吧,咱們可成親沒到一年??!你你你……!”
巢葉贏憋著笑邊吃邊嚼,假裝不看她。
“對了,廂房那位的晚飯吃過了么”
“今下午她就去小廚房要把自己的那份飯給吃了,要了八素八葷三碟湯”
“真能吃啊”芍蘼好奇的接著問:“她全吃光了?”
“那倒沒有,每樣菜嘗了兩口就說味道不好,撤下去重新?lián)Q了”
“折騰人”芍蘼冷笑:“既然她折騰府里的師傅,就先依著她的想法來,浪費掉的菜錢,就從她的月例銀子里扣”
“是”
“今晚宮里有些事情,你先睡,晚上我回來了自然去你屋里了”巢葉贏擦擦嘴,侍女端來水盆凈手。
“得去到幾時?”
“怎么也得凌晨吧,且不知何事呢,你慢慢吃”他摸摸芍蘼的頭,她在府里向來不盤頭,一頭長發(fā)披在肩上,摸上去軟乎乎的,手感極好。
“啊”她頗有些失落:“你走了我還吃個什么勁”
“怎么,舍不得我”
“你不在,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采園不是在府里呢,也說好了秋娘她們也可以來府里看你”
“秋娘那么忙,株海樓這個時候正是大人們?nèi)サ臒狒[的時候呢”
“嗯……”他思索了一會兒“那我盡早回來陪你”巢葉贏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跟著擎木離開。
“采園呢”
“采園姑娘說是去熬粥了,哎,她回來了”
“采園你去哪了”
“我去煮了碗粥,你頭幾天不是說想喝粥嗎?”采園把罐子放下來打開蓋,鮮蝦和大米的味道撲面而來。
“好香啊,本來巢葉贏走了我就想回去歇息,這下我還能勉強吃幾口”
“你啊,秋娘現(xiàn)在不在,別太貪嘴了”采園嘴上說著,還是把粥舀出了一碗。
夜深,芍蘼倚在窗前剪著絨花,窗口的燭火有些暗,她披著外衣縮在椅子里,小心翼翼的修剪形狀。
“還沒睡呢”巢葉贏推門進(jìn)來,見床上沒人,知道她又在窗前待著。
“你回來了”她起身給他脫掉衣裳,疲憊的揉揉眼睛。
“下次熬夜前換盞琉璃燈,別給眼睛熬壞了”
“我沒事”她轉(zhuǎn)身看巢葉贏,他精神不太好,有些少話:“讓你去宮里有什么事嗎?”
“三天前公主尹月大婚,和親給了烏托邦的太子,今天是回門的日子,同日烏托邦的公主也嫁給了公子浮虞”巢葉嬴抬頭看了一眼芍蘼,又低頭道:“明天是她們回門的日子,前幾日你病著,如今病好了,也該去向皇上皇后請安,一品朝廷命婦的袍服也該去取了”
她盯著他半晌:“好”
“怎么這么看我”
“回來怪怪的”她把衣裳放到一旁,自己先上了床。
巢葉贏吹了燈,鉆進(jìn)被窩緊緊的抱著她,頭埋在她的頸窩里。
翌日。
芍蘼在銅鏡前用螺子黛細(xì)細(xì)的描眉,鏡中的人實在嬌媚,成親后倒添了溫婉。
“采園姑娘呢,今兒是拜見中宮的大日子,怎么好讓你自個收拾”
“你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了”
“也是”秀英嬤嬤猶豫了一會:“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您是主子”
“哎呀,沒什么主子下人的,我不興那一套,您也是,忙完了就回院子里歇息歇息曬曬太陽,對您身體好處多著呢”
秀英嬤嬤愣了一會,眼睛紅紅的:“哎,多謝夫人”
“要我說,巢葉贏對我一點都不上心,吃飯吃到晌午,也不知道過來看看我有沒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摹?p> “將軍心悅夫人多時了,不然不會娶夫人,您看”嬤嬤取了高架上擺的妝奩,里面是一只金絲玉竄的簪子,是秋娘向她討要過得那一只“您看,這只簪子是您之前和將軍有過一面之緣的信物,您進(jìn)門之前,將軍可沒少在懷里揣著”
芍蘼接過簪子,細(xì)細(xì)摩挲,只聽嬤嬤退開半步行了個禮,一雙大手搶過簪子。
“誰讓你拿走的”巢葉嬴拽過來把凳子坐在她身旁,芍蘼用手指戳他:“真沒想到,我的大將軍愛慕我多時啊”
“我的夫人我愛慕多久都不過分”他拉過她的手道:“這個簪子你不許拿走”
“不拿就不拿”芍蘼抽出手,將長發(fā)慢慢盤成發(fā)髻。
“你可記得,韓耀國除了皇室,其他人不許穿明黃色的衣服”他把簪子小心翼翼的放回柜子里,看她的眉如新月般彎彎,煞是好看。
“記得了,你先出去”
“我為什么要出去”
“我要畫花鈿了!”
“你換衣服我都能看,為什么區(qū)區(qū)一個花鈿不能看”
芍蘼憋著嘴,櫻粉的唇生生憋成了絳紫色。
“時辰可不早了,我先去上朝,下了朝我會去金石門等你”他起身幫她把凳子放回原位,輕輕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睫毛卷長卷長的,水靈靈的好看。長臂一伸就把芍蘼抱上了木桌,兩個人對視,巢葉嬴輕輕撕咬著她的唇瓣。
“我走了”
“嗯”芍蘼點點頭,臉頰紅撲撲的。
巢葉嬴走了有片刻,她才回過神,嬤嬤捂著臉笑道:“將軍這么大可沒如此粘人過”
芍蘼紅著臉岔開話題:“秀英嬤嬤,你去替我把進(jìn)宮的衣服拿來,我細(xì)細(xì)挑一挑”
“是”嬤嬤掩不住笑。
下朝有半柱香的時間,公子蓋和公子翎風(fēng)塵仆仆的往金石門走,一眼看見將軍隊伍停在金石門口,公子翎往外一看,接命婦的軟轎已經(jīng)看見頭了,他轉(zhuǎn)過身道:“原來今日夫人要進(jìn)宮了啊”
“是,她前幾日病著,今日皇上特地召她入宮”
“父皇特地?”公子蓋反問,他今日在朝廷上被太子壓的倒意難平。
“是,聽說為了這事,還見了母后皇太后”
公子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芍蘼當(dāng)年和株海樓的姑娘們一起來的時候,皇上就單獨見了芍蘼和秋娘,如今芍蘼當(dāng)了將軍夫人,不免又與皇上親上加親,著實不讓多疑的父皇懷疑,株海樓又是扶持著自己的,私下結(jié)黨是父皇最為忌諱的。
正想著,轎子在門口停了下來,公公扶下臺階抬起轎簾,芍蘼彎著腰走了出來。
她今日倒頗乖巧,身著赤色的宮裝,身線勾勒的玲瓏有致,月牙銀的刺繡細(xì)致的在袖口熠熠生輝,金燦燦的紐扣如細(xì)蛇蜿蜒在胸口,漏出一節(jié)雪白的長頸,烏黑的發(fā)間簪著一對凝脂寶釵配著簡簡單單的流蘇,貴氣但不花哨,她的眼睛依舊神采奕奕,唇紅齒白口吐蘭香不外如是。
是讓人目不轉(zhuǎn)睛的容顏啊。
公子翎見過她寥寥幾面,就有了深刻的印象,再見就像故人一般熟稔。
“芍蘼今日真是端莊”公子翎夸贊道。
“公子過獎了,蒲柳之姿,哪比得上正八經(jīng)的閨閣姑娘”
“你與她們,各有千秋”
公子蓋低聲道:“待會在皇上面前謹(jǐn)言慎行”
“我叮囑過她了,你放心”巢葉嬴握住她的手,芍蘼反問:“是出了什么事么?”
“最近后宮不太平,但應(yīng)該沒有什么大事,你入宮的一切都是父皇私下應(yīng)允了的,此次也不能有什么亂子”公子蓋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后連自己都快聽不真切了。
遠(yuǎn)處一個太監(jiān)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拜見各位主子,圣上那邊已經(jīng)換好了常服,在偏殿侯著,將軍和夫人快些來吧”
“有勞”
“不敢”
芍蘼看公子蓋的眼里沒有任何波瀾,倒也跟平常野心勃勃不太一樣。
“真的無事?”芍蘼實在忍不住問出了口。
“如果有事,一定要與本王撇清關(guān)系”公子蓋丟下一句話走出了門,公子翎擠眉弄眼跟著他身后離開。
兩人走了半晌,巢葉嬴一直沒有吭聲,倒是身后跟著的隊伍腳步聲整整齊齊,宮女們紛紛冷漠的像世外人,只沉悶的問安,千篇一律的行禮。
“宮里就這般無趣么”
“你是想說,五爺他們的脾性,原來都是這么養(yǎng)出來的吧”他緊緊握著芍蘼的手,手心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宮里的孩子能平安長大已經(jīng)是福分,嬤嬤們只需要看護(hù)好皇子公主的安全,到了年紀(jì)自然有太傅來教,公主們有禮儀嬤嬤們教,大家都各自生活,玩樂的時間倒不多”
“我在苓國的時候,聽說官員家的孩子倒是自由的很,平日作作畫,吹吹蕭,彈彈琴,做做詩,日子倒也愜意的很”
“你是在府里待的太悶了吧,往日秋娘也不會約束你,成了親后倒顯得日子寡淡了不少,往后幾日我在府里多帶你出去玩吧”
“說話算數(shù)!”芍蘼反手握住他,眼睛亮晶晶的。
“算數(shù)!”巢葉嬴疼愛的撫摸她的頭,額頭貼上她雪白的面頰,深宮的墻圈著一只又一只的鳥兒,只有日光高高掛在正空中的時候,整個深宮才算是明亮的,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