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次回來,能留多長時間?”
“出來時說等天暖和了再回去”
“韓耀國一直都是暖和的”
“說的是北國,現(xiàn)在正值嚴(yán)冬里最寒冷的這幾天,約摸冰河融化,怎么也得一兩個月,且能待許久呢”
“我看你這次出來,好像受制于人”
芍蘼笑了笑道:“我現(xiàn)在不比以前想干嘛就干嘛了,在內(nèi)有巢葉贏,在外有翎黍,都圈著我呢”
秋娘握住她的手道:“咱們雖然比不得豪門大戶,但若是他們薄待你了,阿姊也不會饒了他們!”
芍蘼放下筷子道:“知道了,吃飯吧,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哎”秋娘忙給她夾菜,碗里不一會兒堆得像座小山。
“你不在這幾天,秋娘可時時掛念呢,但凡哪位公子哥兒賞了好東西,她總是說要給你留著”云瑛坐在椅子上道。
“阿姊,我都成婚了你還給我留什么,倒是你!你自己不得給自己準(zhǔn)備準(zhǔn)備”
“我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你們過得安穩(wěn),我心里才能安穩(wěn)”
“你看看我說的沒錯吧,她這一輩子的心,都給別人操了”
“你這死丫頭,難不成我會虧了你的嫁妝?”
云瑛捂著嘴噤聲,芍蘼道:“的虧云瑛姐姐還能陪你耍兩句嘴,要不然你這日子當(dāng)真是要無趣”
“何止我啊,咱們樓里的姐妹看秋娘思念成疾,都變著法天天尋她開心呢”
“再多嘴扣你月份!”云瑛徹底不說話了,用羽扇輕扇兩下佯裝打走蚊蟲,惹得芍蘼嗤笑。
“巢葉贏那廝對你還好吧”
“好著呢,他也不講究吃穿,得的賞銀都花在我身上了”
秋娘歪著脖子仔細打量她,雖說沒有出閣前那么活潑了,但也不是委屈的模樣,倒是溫婉了些。
“你這衣裳的料子不錯”
芍蘼摸了摸自己的袖口道:“這是軟煙羅,我琢磨著韓耀國炎熱,特意拿了這件回來,你別說這料子穿在身上絲毫不貼人,柔軟著呢,這種料子總共就四種顏色,我這好不容易找到了銀紅色的布匹做的”
“我記著原來苓國的后宮娘娘們喜愛這東西,那時的布料少的根本做不成衣服,她們就把這東西裁了做成窗屜,我那時打遠看著,就像煙霧般好看”秋娘來回的打量,眼睛里都是羨慕。
“我?guī)Щ貋淼囊律牙镉袔准叹G的,我也不大喜愛那顏色,待會兒我讓采園取了拿給你”
秋娘笑的燦爛:“芍蘼出手可越來越大方了”
“什么事笑的這樣開心,遠遠的就聽見銀鈴兒聲了”
“五爺凈打趣人”秋娘見公子蓋來了,起身相迎。
“我來的可正是時候啊,這是誰回來了,這不是咱們的北國公主嗎?”
“五爺可別打趣我了”芍蘼起身道:“多日未見,五爺精氣神可是不錯了”
“跟你在時可是不能比擬了”他揚起衣袍坐下,芍蘼為他倒了杯酒與他并排坐在椅子上。
“此次回來想來可以多留些時日了?”
“五爺神機妙算”
“哈哈哈,非也非也,方才本王來時繞道去了將軍府,看見將軍獨自在擺放行李,看行李的數(shù)量大抵你留的時日也不會短”
“瞧我說什么,五爺單憑幾個行李就能推算,還不是神機妙算?”
公子蓋勾唇點點秋娘:“我還好奇,這被北國皇帝捧在心尖上的公主,怎么能是我們天天見的芍蘼呢,轉(zhuǎn)念一想,憑芍蘼啊,捧在心尖上都是委屈她了”
“五爺這嘴,跟抹了甜蜜餞一樣就會哄我們開心”
“現(xiàn)在誰還敢不哄你開心?撇了你不談,惹惱了你那位哥哥,咱們可都吃罪不起”
“方才我看門外有位小哥兒,不進來也不說話,戴著個斗笠……”
“那是我身邊的人,叫翎韞”
“看身形,小哥長得可不賴”
芍蘼喝了口茶沒有言語,公子蓋道:“你那位哥哥,是個好相與的人嗎?”
“心狠手辣,疑心甚重,不大好相與”
“我可聽小道消息說他對你可是百般嬌寵,建造皇宮前,就提前選了幾座院子留著給你住,聽說還從皇宮里造了一片春日景象,可有此事?”
“我也只是去過一次”
“咱們宮里的這位皇上寵愛一人,可都未必能做到你皇兄的萬分之一!”
芍蘼苦笑,不知從何反駁,看來人人都覺得翎黍?qū)λ龢O好了,從目前來看,翎黍?qū)λ_實極好。
莫不是自己錯怪他了,也許……他真的只是單純的對她好,沒有所求?
“今晚可留在咱們這兒吃飯?”
“自然,我可要與芍蘼好好喝兩杯,讓人去把巢將軍也叫來吧!畢竟這可是人家夫人了”
芍蘼福了福身離開,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采園在一旁和小喜并排坐著,兩人好的跟什么似的。
“你們倆不去伺候主子,在這兒尋什么樂子呢?”
“小姐!你嚇我一跳!”采園捂著胸口差點被嚇得跳起來。
“二姑娘你真的嚇到人家了!”小喜手里拿著個荷包,上面還有桃花式樣。
“呀小喜!這是誰的手這么巧?。 ?p> “臨走時我想送給采園來著,沒想到采園去了齊峰中就沒回來,我就多補了幾針想著她回來送給她”
“我們采園還有這么好的朋友呢?”
“小姐!您這陰陽怪氣的嘲諷我,是不是羨慕采園,是不是還沒有人給你繡過荷包啊!”
“采園別瞎說,二姑娘什么好東西沒有,還稀罕一個荷包嗎?秋娘什么東西不留給二姑娘”小喜眨巴著杏核大眼,實在可愛。
“我還就缺這個荷包!你呀就讓小喜再給你縫一個吧!”芍蘼一把搶走小喜手里的荷包,采園哇的大叫一聲,伸手去抓,兩個人在大街上你追我趕的,好不熱鬧。
“小姐!你欺負人!”
“我才沒……!”
還沒跑遠她就撞到一個人的肩膀,芍蘼抬起頭,原來是臾篁幫她擋住了小販的馬車。
“太陽快落山了,公主該給皇上寫信了”
“我現(xiàn)在寫信,他不也得兩天后才能收到?”
“公主的信都是八百里加急,信使們會馬不停蹄的趁著北國第二天天沒亮送到皇上的手里”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回到株海樓找了張信紙寫了兩字就交給臾篁。
“小姐!快把荷包還我!”采園閃身出現(xiàn)在她身后搶了過來,寶貝一般拍了拍荷包。
芍蘼回到株海樓的二樓,屋子里的陳設(shè)一切如舊,床鋪都是早上剛疊好的樣子,推開窗戶從二樓往下看,樓下的好景色還是一覽無余。
記憶力這幅畫面今天還能看一看,也真是不容易了。
她一躍而上坐在窗欞上,腳踩著瓦片,太陽快要落山了,微風(fēng)拂過都是白日里的暖意,韓耀國真的是暖和,即使是微風(fēng)中那點殘存的溫度,都想讓她小憩一會兒。
就現(xiàn)在這一刻,不是從前,不是北國,沒有巢葉贏,沒有翎黍,沒有尹月,只有秋娘和她的株海樓,仿佛天黑透了以后還是那個阿姊手里揣著雞毛撣子上來呼喊自己下去吃飯。
那時候該有多好。
……
“醒醒!醒醒!你怎么還在這兒貓著,入夜了就涼了,會得風(fēng)寒的!”
秋娘拍了拍芍蘼,她睡得香甜,晶瑩的口水絲順著她的嘴角滴落,她也只好用帕子給她擦掉。
“這流口水的壞毛病怎么還沒改掉!真不知道巢葉贏是怎么受得了你的”嘴上這樣說著,可還是把芍蘼背了下來,她的體重還是這樣沉,就轉(zhuǎn)個身的功夫讓秋娘累的一頭汗水。
“死丫頭還是這么沉!”她擦擦汗才想起來,這塊手帕剛才給她擦了口水的!
想到這里秋娘忙低叫了一聲,迅速給她蓋上被子就溜出去洗臉。
一樓觥籌交錯,巢葉贏正舉杯與公子蓋暢談,秋娘侍候在旁,其他的姑娘也在一樓淺談,為了芍蘼今天回來,大家多了些樂子。
翎韞坐在株海樓門外,時不時望著門口屬于公子蓋的燈籠,同他坐在一起的還有擎木。
雖說都是將軍府主人的貼身侍衛(wèi),但兩人各司其職,反而沒有什么可說的。
擎木倒悶得想開口,卻又看不見翎韞的臉,只好作罷。
可能今日舒心順意的,只有芍蘼和秋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