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美人如陷
“來來來,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嘍!”
“開!十六點,大!”
無名軒之所以生意紅火,不是賭出了層出不窮的花樣,是這里的美人皆出自醉仙樓,只這一點便給這些百姓營造了一種離天家更近一步的錯覺。
賭坊正中設(shè)立了四方的舞臺,一姣若秋月、赤足交疊、素指纖纖的女子,正身著繡刻百花爭艷圖的廣袖長裙,懷抱琵琶、哼唱昆曲。
而臺下,是深陷泥潭卻如癡如醉的賭徒們。他們盯著牌桌的眼神如狼似虎,黝黑的手摩挲著身旁賭妓。
那些賭妓與莊家的小伎倆自然是逃不過祁樂的眼睛,但她也懶得揭穿,畢竟此行的目的是要找到李景楓,讓他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
她與王杉分頭行事,一前一后進入無名軒。暮槿昔要他們演一場女兒尋求嗜賭父親的苦情戲,引那好色的李景楓上鉤。
正當(dāng)她踮著腳四處搜尋著,誰曾想魚自個兒就游了過來。
“這位姑娘,你在找誰呢?”李景楓遠遠的便瞧見了那莽撞闖進來的少女,她雖身著素杉卻是身段窈窕、氣質(zhì)脫俗,若是在床榻上一定更為迷人。
祁樂哪會知道這看似溫文爾雅的白臉書生內(nèi)心會是這么的齷齪,至少她看過畫像確認這男子便是李景楓。
周圍的人都靜了下來,忍不住盯著這個眼眸似有星辰、凈如琉璃的女子,哀嘆李景楓這個登徒子又要禍害人家清白姑娘了,而女子的軟綿細語更是讓這些男兒心都快碎了。
“這位公子,這廂有禮了。小女子來尋家父王杉,請問您可曾見過?”
此時祁樂口中的王杉正拿著暮家大小姐給的銀兩大賭特賭,故意輸?shù)醚緹o歸。
而這個消息早就有小廝傳給了李景楓,他這不正打算去坑那個冤大頭呢,卻遇到了這么個可人兒,沒想到竟是王杉那老畜牲的女兒。
此時他心里的想法就差寫在臉上了,祁樂離的近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她心里唾棄著李景楓,可面兒上卻是好似想起了什么,眼睛眨巴了兩下,那淚水就一串串的往下掉,她哽咽道:“爹爹將我賣進了迎春樓,拿了錢就來這賭了,今后我可怎么辦呀?”
這一見美人哭了,李景楓逮到機會就上前將她攬到懷里,手留戀地撫著她細膩白潤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你爹爹竟如此待你,太過分了!你今后便跟著哥哥,我絕不會讓你吃苦的?!?p> 這義正言辭、海誓山盟的,祁樂聽得都快吐了,現(xiàn)在就恨不得將肩膀上的豬蹄砍了喂狗!
拜托誰是你妹妹啊,泥煤的!
但不管她心里多么的風(fēng)起云涌,還是緊記此行的目的,只聽她如夢中囈語般小聲道:“可,可賣身契是一式兩份的,想將我贖回來必須得有爹爹手上那份才可以啊?!?p> “這能有多難,哥哥幫你討回來!”李景楓牽著她的手就跟著先前傳話的小廝去尋王杉了。
他身后的祁樂想到這手還不知道摸過三福晉哪里呢,就恨不得立刻、馬上洗手。
大小姐啊,你快來救救我吧!
晉王府門外
此時暮槿昔那里都無力脫身了,別說去救祁樂,怕是她一離開這里就有人要命喪黃泉了。
那人就是長青。
“太過分了,為何攔著我!”晉王這次是真生氣了,連身份都顧不上了,“死丫頭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好看!”
墨念隨手一掃又是大量名貴的瓷器珍寶碎了一地,一旁垂首跪著、恨不得將頭埋進地里的正是長青。
可他又能如何?若是告訴王爺他們合伙騙了他,恐怕他會立馬提著軒轅劍要了自個兒的項上人頭。
想來失憶前后自家爺已經(jīng)很久未曾發(fā)過這么大的火了,可見他對那暮姑娘是真的上心啊。
“不知晉王府今日為何如此熱鬧???”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待人走近,才遙見那妙齡女子一身累珠疊紗粉霞茜裙襯得她體態(tài)婀娜,再看她青黛娥眉、明眸流盼、玉指素臂、步若蓮華,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可謂是,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指如削蔥根語似靈鳥繞。
雖說暮槿昔姍姍來遲,長青卻如同見到救命稻草,恨不得立馬上前抱住未來王妃的大腿。
救命啊,爺要宰了我!長青無聲的哭喊著。
“你的丫鬟不是說你、你去……”墨念竟如何無法開口說那兩個字,有些窘迫,臉都憋紅了。
可暮槿昔卻不急,就好似回到自己家一般,徑直找了張龍紋紫檀木椅坐下。她朝長青頷首示意,那廝急忙起身給她沏茶去了。
余光中她不經(jīng)意看到那一地的滿目瘡痍,心里哀嘆這可都是錢,不要就送給她啊。
頓時她情緒便有些低落,緩緩道:“王爺又不是不知我那丫鬟愚笨,小女不過是自個兒上街逛了一會兒。她尋不著,就以為小女去了那污穢之地,還前來叨擾了王爺清凈,小女回去一定好好訓(xùn)斥她!至于王爺引起的動亂,小女妹妹已經(jīng)托人擺平了?!?p> 千塵便是她口中的那個“人”,也就只是個人了。
一旁為暮槿昔斟茶的長青手都不禁抖了一下,自家王妃這甩鍋和搶功勞的能力也忒強了,他以后可萬萬不能得罪這女人。
墨念如今見到她安然無恙,氣早已消了大半,不過面子上還是要撐著:“本王并不是擔(dān)心你,我只不過是氣長青沒聽從主子的命令罷了!”
話末,長青整個人都嚇得將頭埋得更低了。
“咯咯”暮槿昔看著長青縮得像王八似的,她毫無顧忌地笑著。待她緩過來,才開口替人家解圍:“長青也是為王爺好呀,您就別氣了。”
可就這么一句話,墨念聽著就是不舒服,也不知哪來的一股醋勁兒,威脅長青道:“下次再犯就去管家那領(lǐng)罰!”
“是是是!”他趕忙應(yīng)到,心想著我的姑奶奶您快別提我了,您不知道爺占有欲有多強嗎?
可暮槿昔就是故意的,她就喜歡看長青那慫樣。不過現(xiàn)在她又覺得晉王憋氣的樣子更有趣兒,他劍眉緊蹙、薄唇微抿,明明是一張成熟男人的臉,卻有一雙凈如皓月的眼眸、卷而長的睫毛如羽扇,輕掃在暮槿昔的心頭。
癢癢的。
她纖手撐著腦袋,細細欣賞著。她承認自己是個顏值控,可誰讓這晉王生的如此好看呢?
這明目張膽的舉動自然引來了墨念的注意,他不滿的問道:“喂,你看什么?”
只聽那聲音如抽絲般輕盈,緩緩纏繞在人的心頭,如煙如霧、飄渺靈動。
“晉王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吶,真令奴家心動啊。”
果不其然,墨念的臉?biāo)查g漲紅,連耳尖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他扭過身子,強裝鎮(zhèn)定,怒斥道:“不知所謂!既然無事,你便趕緊回吧!”
可暮槿昔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福了福身子,笑道“謝晉王關(guān)心,那小女告退了!”
“等一下”倏爾墨念喊住了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的暮槿昔,而后對長青說道:“將同心彩鳳手釧拿來。”
未曾想向來反應(yīng)迅速的長青愣住了,意味深長的看了暮槿昔一眼,便乖覺的應(yīng)下,親自去了書房。
他的態(tài)度暮槿昔看在眼里,知道定是個不得了的好東西,心里正估摸著它的價值,
要是墨念知道她正盤算著如何能將那絕世珍寶賣個好價錢,他定會氣得吐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