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剿滅前夕

　　埃蒙神色惶急的穿行在街邊巷角，腳步匆匆的向著旅館跑去。

　　自從那天被哈達所救，他就聽從哈達的吩咐，修養(yǎng)身體的同時，聽哈達講述《大人》，在身體恢復(fù)之后，他就回到了自己生活的地方，一個聚集了里斯絕大多數(shù)最底層居民的地方。就連里斯的奴隸都要比聚集地里的居民過的要好。

　　這個聚集地里面塞滿了各色人士，從人口占比來看，整個里斯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都塞在這個占里斯總面積不到二十分之一的聚集地。

　　骯臟，混亂，毫無秩序，甚至都算得上對它的稱贊，唯一可以準確描述這個聚集地的詞語就只有與人間煉獄意思相同的寥寥幾個詞語。

　　聚居地的陰暗角落盛產(chǎn)各種暴力事件，以及層出不窮的類似劫掠、強*暴、偷竊等等，此類的日常。

　　因此聚居地以外的里斯居民親切的稱聚居地為匪窩，對于生活在匪窩內(nèi)的里斯人的厭惡，從來沒有掩飾過。

　　任何身份都存在著一個鄙視鏈，匪窩內(nèi)的人，無論是自由人還是奴隸都是這個鄙視鏈的最下端。

　　但這都是沒有生活在匪窩內(nèi)的里斯人對它的偏見，生活在其中的埃蒙很清楚的知道，居住在匪窩內(nèi)的人，本質(zhì)上其實與其他的里斯人沒有什么不同。

　　那些流傳的關(guān)于匪窩內(nèi)各種血腥事件頻發(fā)的謠言，其實在匪窩之外發(fā)生的更多，只不過絕大多數(shù)里斯人需要一個可以比較的對象，用來自我安慰自己其實過的還好，于是總督大人就大發(fā)慈悲的為里斯人樹立了這樣一個對象——匪窩。

　　在哈達說到救贖的時候，埃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匪窩，他覺得自己是一個需要救贖的人，那么同樣生活在匪窩的人也應(yīng)該和自己一樣需要救贖。

　　這樣不知對錯卻足夠簡單粗暴的道理，在某些時候會被人稱贊富有同情和悲憫之心。

　　當然沒人稱贊埃蒙，他也不覺得這值得稱贊。

　　他只是回到匪窩，帶著哈達交給他的錢袋，用來說服那些忙于生存的人們，來聽一聽哈達讓他傳達的話。

　　錢袋里裝著七國的銀鹿，足足幾十枚，埃蒙不止一次的想著帶著這些可愛的銀鹿逃跑，但他最終克制住了自己內(nèi)心的貪婪。

　　然而，哈達大人對他下達的第一個命令，終究是以失敗而告終。

　　原因很簡單，他被搶了。

　　被搶之后，哈達沒有怪罪埃蒙，反而寬慰了他幾句，第二天哈達請求羅夏和他出門一趟。

　　三人去到了匪窩，這一次出乎意料的順利，但又預(yù)料之中的不順利。

　　順利在于，哈達很輕松的召集了一群聽說只需要聽些東西就能拿錢的匪窩居民，不順利在于，這些人關(guān)注的只是哈達大費周章演講之后的發(fā)錢環(huán)節(jié)。

　　哈達對于這種狀況早有預(yù)料，有著充足的心理準備，反倒是埃蒙在事后憤憤不平。

　　他不平的是自己明明沒有錢拿，為什么還被哈達要求必須把他講得話記住。

　　……

　　“哈達的演講”在此后的時間中，每天中午不間斷的在匪窩召開。

　　范圍越來越大，來聽哈達演講的居民越來越多。

　　匪窩居民呼朋喚友，在天亮之前就守在哈達演講的地方，在人越來越多之后，他們甚至還自發(fā)的建了一個高臺。

　　他們?yōu)榈漠斎皇茄葜v完畢之后的幾枚銅子，生怕哈達哪一天因為什么事情不來了。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哈達一遍遍的重復(fù)著那些質(zhì)樸的真理，總有些里斯居民聽到了耳朵之中，進到了腦海里面。

　　于是思考就產(chǎn)生了。

　　在三個月后，哈達已經(jīng)停止了演講之后發(fā)錢的行為，這引起了前來聽講的一部分匪窩居民的不滿，因此生出不少事端。

　　但一些前來聽講的匪窩居民自發(fā)的維持秩序，還會在哈達結(jié)束演講之后請教一些問題。

　　哈達的追隨者從埃蒙一個人變成十個，上百個人。

　　這些人篤信哈達所講的《大人》中，那可預(yù)見的光明未來，并對其中所說的救贖抱有全部的希望。

　　但對于如何將救贖真正帶到人間，他們產(chǎn)生了爭論。

　　有人按照《大人》中的方法組織起了一支十幾人的“救贖軍”，這支十幾人的救贖軍在只有木棍的情況下，沖擊了里斯城內(nèi)的護衛(wèi)軍，發(fā)起了所謂的救贖行動。

　　結(jié)果自然不言而喻，“救贖軍”的尸體還懸掛在立于匪窩之內(nèi)的行刑架上。

　　這對于“救贖會”而言，是個非常嚴重的打擊，哈達出面痛苦的指出了里斯護衛(wèi)軍的殘暴，又對“救贖軍”此次的魯莽舉動進行了剖析和批評，同時又痛心于“救贖軍”的犧牲。

　　在哈達的引導(dǎo)下，救贖會眾人將救贖軍事件當做一次慘痛的教訓(xùn)，進行反思之后，明白了不成熟和任性的想法舉動只會帶來徒勞的死亡，對于救贖的到來，毫無實際用處。

　　此次事件之后，救贖會才徹底的團結(jié)在哈達身邊，在里斯不限于匪窩內(nèi)的進行傳教行動。

　　傳教行動并不隱秘，甚至可以說是大張旗鼓，但除匪窩內(nèi)稍有進展之外，在匪窩外卻收效甚微。

　　僅有一些底層官員和底層奴隸對救贖會的教義，將信將疑。

　　但是救贖會這種行為引起了光之王信徒的反感，但里斯的紅袍祭司在一次火焰魔法之后，卻約束信徒們避免與救贖會的正面沖突。

　　然而，里斯的大奴隸主和大貴族們，注意到了這個新興的教派，在了解了這個教派的教義之后，將救贖會定義為意圖霍亂里斯的邪教。

　　這讓救贖會的傳教行動由明轉(zhuǎn)暗，但更為致命的是總督議會后，一道關(guān)于剿滅救贖會的命令傳達了下來。

　　救贖會本該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被軍隊清洗，但一位侍奉軍隊統(tǒng)領(lǐng)的奴隸是救贖會隱秘發(fā)展的一位信徒，在軍隊行動之前，將消息傳遞了出來。

　　得知消息的救贖會眾人一時間有些六神無主，因為哈達此時并不在匪窩，但在埃蒙的指揮下，救贖會眾人開始雖然稍顯倉促卻有條不紊的撤退行動，明顯是早有計劃。

　　指揮眾人開始撤退之后，埃蒙便立刻拔腿向著哈達居住的旅館跑去。

　　一路上，已有三三兩兩的衛(wèi)兵開始向著某個地方集合。

　　狂奔中的埃蒙既心驚膽戰(zhàn)，又為哈達的安危暗自擔(dān)憂，他咬了咬牙，目光堅定。

　　希望還來得及，救贖會不能沒有哈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