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上,一個瘦小的男子扛著兩個巨大的麻袋悠閑的走在街上。
他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一邊顛了顛肩膀上的麻袋,一副十分滿意的樣子。
這是剛剛抓住了獵物的耶格,現(xiàn)在他要用這兩個值錢的獵物,去他的柜臺女郎那里去換取大額的金幣了。
關(guān)了門的酒館門縫里透出一絲光亮,耶格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已經(jīng)快要被踹的散架了的酒館大門。
在屋子里朦朧的燭光下,梅麗莎正微笑著站在柜臺后,含情脈脈的看著走進來的耶格。
朦朧的燭光中,她的笑靨仿佛擁有了勾魂奪魄的力量,她那綠寶石一樣的眸子里面,仿佛藏匿了吸取人靈魂的寶石,讓人心旌神搖。黑色卷發(fā)搭配祖母綠的眸子,真是世界上最讓人心動的搭配,不是嗎?
“您不需要這樣看著我,梅麗莎小姐。如果您直接掏出一袋金幣放在桌子上,我會比較愿意傾倒在您的裙下?!?p> 梅麗莎簡直要暗暗的咬碎一口白牙。這個耶格,他們已經(jīng)相處了三年了,在最開始到這兒來應(yīng)征酒館女郎的時候,這個吝嗇的男人就給出了一個難以想象的低價。
但當時的梅麗莎急需要一個適合掩藏她身份的地方,而且她也不缺錢,所以答應(yīng)下來。
但這三年來,這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男人,對于她的美貌沒有一絲一毫的心動,油鹽不進的讓人惱火。
萬萬讓她沒想到的是,碧瑟港盜賊公會最值錢的盜賊,竟然是眼前這個男人。而且完全沒有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打上一星半點的折扣。能夠不花的錢還是不花的,畢竟為了請動這個排行第一的盜賊可是許諾了大價錢。
“耶格先生,我們共事這么久,您還不相信我嗎?您的尾款我自然不會私自昧掉,但是我們的合約內(nèi)容還沒有完成呢?!泵符惿χf。
耶格慫了慫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把扛著的柯里和博契爾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放好。畢竟他有的時候也確實會接到一些劫持人質(zhì)的單子,保證人質(zhì)的完好無缺可是他的行業(yè)操守,這可不能少。
“我已經(jīng)把逃走的小老鼠們抓回來了,要怎么處理是你的事情,在合約期間,一切都聽你的吩咐?!币褡揭贿叺戎犆符惿南乱徊接媱?。
“非常感謝您,耶格先生。下一步就是需要您能把達希公爵的車隊引出城了。畢竟這兩個偷跑的老鼠可能會耽誤他們的出發(fā)時間,在城里打起來,我們可就沒什么優(yōu)勢了?!泵符惿f道。
“如您所愿?!币窆Ь吹木狭艘还驮俅蜗Я?。
“好了,現(xiàn)在我們可以來看看怎么解決這兩個可憐的小少爺了?!泵符惿Σ[瞇的說道。
她的手從柜臺的夾縫里面摸索了一下,找到了她藏起來的東西。
那是一本如果柯里醒著他一定會很眼熟的書和一塊小小的魔晶礦。
她翻開那本綠色封皮的書,提取了魔晶礦的力量后,轉(zhuǎn)換成白光,注入到書里面。
她閉上眼睛一只手覆蓋在書上,一邊低聲念誦圣言。一道帶著白色拖尾的光芒從書中升起沖出門外。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可能更久,轆轆的馬車聲從門外傳來。不一會,一個戴著頭盔,看不到臉的壯漢走了進來。
梅麗莎沖他點點頭,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柯里和博契爾。
那個壯漢沖她行了個禮就一手一個抱起他倆放到馬車上去了。
梅麗莎從柜臺后轉(zhuǎn)出來,熄滅了一直燃燒的燭火,幫耶格鎖好酒館的大門后也跳上了馬車。她要永遠離開這里了。
一乘馬車趁著夜色穿過街道,直接出城,駛到城外的森林里去了。
柯里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攤黑水里面,一股水腥氣撲鼻而來,他趕緊站起身,想要從這潭黑水中拔出腿來,但周圍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
“博契爾?”周圍只有寂靜回應(yīng)他。
“撒奧米爾?”讓人奇怪的是這個話嘮的小蛇也沒有出現(xiàn)。
他召喚自己的法杖,卻感受不到魔力,想要拿出教典,卻摸不到它的位置。
這種感覺讓柯里感到有點熟悉。
“是幻境?!笨吕锵氲?。
撒奧米爾曾經(jīng)提醒過他,那個叫梅麗莎的女人身上帶著蛇瞳寶石,跟撒奧米爾使用的是本源的力量。柯里在達希港的地下祭壇那里就吃了撒奧米爾幻境的虧,這個女人能夠使用幻境并不稀奇。
上一次他殺死了幻境里的大天神后從幻境中脫出,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打破幻境的點會在哪。
滴答——
是水滴落入水面的聲音。
柯里環(huán)顧四周,周圍太黑暗了,一絲光亮也沒有,他的腳深深的陷入水底的淤泥里面,腿上有若有若無的觸碰感。
這么腥臭的味道,要么是這水里有什么東西,要么就是這水是一潭死水。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讓柯里不敢往深處想。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嘩啦嘩啦,涉水而過的聲音突然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柯里?你在嗎?柯里?”一陣喊聲也隨之傳來。
“博契爾?是你嗎?”柯里問道。
“柯里!我在這!”那個聲音聽到了柯里的回應(yīng)興奮起來,嘩啦聲變得更大了,過了一會,一只溫熱的手就猛地抓住了柯里。然后是博契爾高興的聲音,
“終于找到你了!柯里!嘔,我要被這個地方熏死了?!辈┢鯛栂訔壍恼f道。
“你在這里待了多久了?!笨吕飭柕?。
“我分不清,感覺很長。我看了那個女人一眼,再睜眼就到這兒來了。我召喚不出自己的法杖,也看不清周圍的環(huán)境,辛好找到你了?!辈┢鯛栒f道。
“這里可能是幻境,我們要趕快找一找離開的方法?!笨吕镎f道。
“幻境?那個女人有古怪?”博契爾叫道。
柯里點點頭,想到他看不到就又嗯了一聲,
“幻境是會變化的,我們趕緊找出離開這里的途徑,即使是不能從幻境中逃脫,最起碼也能不再讓我們待在這黑暗的泥潭里了?!笨吕镎f道。
可能是幻境會和人的精神互相關(guān)聯(lián),就在兩個人在思考怎么逃出去的時候,一陣水花的聲音再次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
“有東西!”柯里提醒道。
他話音剛落,一只巨大的鱷魚就從水里浮了出來,它的個頭太大了,即使柯里看不到,但也能感受到它的龐大,他長著堅硬的鱗片粗腿蹭在柯里旁邊,讓人懷疑他是怎么從這么淺的水里冒出來的。
博契爾連滾帶爬的往他這里沖,倆人在那巨型鱷魚的沖擊下,連站都站不穩(wěn)。
柯里感覺頭一涼,下一秒,他才意識到,他被鱷魚咬到了。
砰!砰!
柯里猛地從一個狹小的箱子里面坐起來,這個箱子的高度太狹窄,他起的太猛把自己撞的頭暈?zāi)垦!?p> 但柯里沒時間暫時去管這些,他趕緊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fā)現(xiàn)頭還好好的待在自己的身上,這才舒了一口氣。
箱子內(nèi)太狹窄,讓人活動不開身子,柯里放松的躺回去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雖然很慘烈,但看起來,他們已經(jīng)從那個幻境中掙脫出來了。只是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人心有余悸,難以掙脫出來。
正在柯里還愣神的時候,他旁邊的木板傳出“梆、梆、梆、”的聲音。
柯里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扭頭看向旁邊木板的方向,思考片刻小聲詢問道:“博契爾?”
“柯里?”對面也傳來博契爾的聲音。
“剛剛是怎么回事?”博契爾的聲音還有點發(fā)抖,他顯然也被剛剛的脫出方式嚇得不輕。
“應(yīng)該是離開那個水潭的方法?!笨吕锘卮鸬?。
他突然想起地下的那段經(jīng)歷,幻境需要人真實的記憶作為幻境的支柱??床┢鯛柕姆磻?yīng),他倆都沒有經(jīng)歷過那個泥潭,那么那就只能是那個叫梅麗莎的記憶了。
柯里把這個猜測講給博契爾聽,博契爾點點頭,又問道,
“那現(xiàn)在這段呢?”
“我覺得應(yīng)該是我的?!笨吕锘卮鸬馈?p> “這里有點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和柯彌兒一起躲的箱子。”柯里觀察了一會說道。
“哇哦,真是讓人感動的相遇,一個狡詐的偷渡客,欺騙了好心少爺?shù)墓适隆!辈┢鯛柍爸S的聲音從旁邊響了起來。
柯里只能無奈的任由他嘲諷,畢竟小肚雞腸的博契爾少爺絕對不會忘掉這個。
“我們最好趕緊出去,因為過一會你可能就要與好心的少爺正面相遇了?!笨吕锾嵝训馈?p> 博契爾哼了一聲,還是聽取了柯里的意見。兩個人推開箱子蓋,外面果然是昏暗的底艙。只是布局讓柯里稍微有點陌生。
“咳,看樣子是我的記憶。”博契爾說道。
“'這應(yīng)該是我們出發(fā)去內(nèi)里迪海峽那條船上的底艙?!辈┢鯛柭柫寺柤?,調(diào)侃道:“看樣子過一會出現(xiàn)的人,應(yīng)該是你了,哈哈?!?p> “不,博契爾,幻境的流速要比現(xiàn)實中快一點?;蛘哒f,它只會挑重點事件呈現(xiàn),你還記得我們在這條船上遇到的大事是什么嗎?”柯里干巴巴的說道。
博契爾的臉色也變得有點扭曲起來,“好吧,畢竟這個幻境不是讓我們來度假的。反正已經(jīng)有過一次經(jīng)驗了,我們再擊退一次也不難,是不是?”
博契爾話音剛落,大船就開始顛簸起來,外面?zhèn)鱽砗Q齻冿h渺的歌聲。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柯里!你簡直就是和那個叫什么莎的女人是一伙的!”博契爾憤怒的叫到。
“閉嘴吧!小少爺。有這個時間我們已經(jīng)可以從這個幻境中離開了!”柯里也沒力氣再去管博契爾的冷嘲熱諷。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次他的法杖和教典都好好的帶在身上。
柯里和博契爾跑到甲班上,無視了其他人驚詫的目光和阻攔。直接一口氣跳到了海里。
熟悉的腥臭味和窒息感淹沒了兩個人,但是已經(jīng)有過一次經(jīng)驗的柯里還是迅速的驅(qū)散了海妖。
那從教典中擴散出去的光,越來越亮,直到把這一方天地全都染成白色,將漂浮在海水中的二人吞噬,這個幻境結(jié)束了。
“你聽說了嗎?碧瑟港的大主祭是神選中的人?!?p> “是嗎?怎么回事?”
“有人看到他在深夜與大天神交談,大天神好像賜予了他圣輝,讓他去給更多的人賜福!”
“不是,你說的不對!別聽他的。我姐姐的女兒可是神殿的廚娘,她說的準沒錯,她看到薩拉特主祭被大天神接到神界去聆聽神的福音,他可是從神界帶著大天神旨意回來的人!”
柯里的意識被一陣爭吵喚醒,那爭吵仿佛就發(fā)生在他耳邊。還有人好像在他旁邊走來走去,擠擠挨挨,柯里打了一個激靈,徹底的清醒過來。
他站在一個擠滿了人的廣場上,他的周圍是激動興奮的人群,他的面前是一座看起來很雄偉的神殿,他聽到的爭吵聲,是周圍人交談的聲音。
突然,周圍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扯著脖子往前看。柯里順著大家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穿著神殿白袍的男人登上了神殿門口的禮臺。
那是一個擁有著教科書一樣溫和氣質(zhì)的男人。和時不時無法克制住自己的雷德主祭不同,他簡直就是神職人員的樣板,他慈愛的氣質(zhì)讓人忽略了他過于俊美的面容,這是一個只要出現(xiàn),就足夠安撫心靈的男人,一個絕佳的神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