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煜月樓下來,張靈夕若有所思地往后院走去。
這幾個月和王謹呆在一起,以及如今有了一些親密接觸,她好像并不抗拒,甚至還有點甜蜜的感覺。可冷靜下來,心中的各種擔憂還是讓她焦頭爛額。王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陰陽令的危險程度,以及苗疆圣女短命的命運。最要命的,當然是她的欺騙。
她甚至開始自責,為什么會做出這么沖動的事,也不敢去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恍恍惚惚尖走到了房門口,正準備推門進去,聽見有人叫她,是魯蜃。
張靈夕有些奇怪,這么晚了魯師傅為什么突然來找她,有啥不能明天說?表情還有藏不住的嚴肅??磥硎堑脝瘟牡氖聝骸_€很急。
魯蜃指了指一旁的石桌椅,張靈夕跟了過去?!澳愕谋鳎乙恢睕]有做好,想了很多辦法,但那塊玄鐵的質地實在太特殊,青城山和成都都沒有辦法可以煉化?!?p> 張靈夕趕緊點點頭,“太困難就算了,我也不是一定要那個兵器的?!?p> 魯蜃右手一抬,示意她不要說了,“我明天會帶著玄鐵去天山,找隱居的鑄劍大師給你打造,會離開兩個月左右。這段時間……”
“啊?去天山?真的不用?!睆堨`夕急忙擺手,“那個兵器我不要了。您真的不用這么麻煩……”
“你聽我說,我必須去的。你也必須擁有這件兵器。明天一早我就下山了,張誠和張先會搬到學宮里住。你往后的訓練會更辛苦,但你一定不能有任何放松。我給你的秘籍,還有你母親的手記……”魯蜃停了停,看了她一眼,“太陰之法我知道你有看,雖然不確定你沒有練,因為你小丫頭有刻意隱藏實力,但總覺得你不會那么老實。而且,你是不是還會別的靈術?雖然你平時聯系很注意分寸,但有些手法真的藏不住,那不是一個普通修士會有的能力。你沒說,是怕道長們不喜歡吧。聽魯叔叔的,關鍵時刻那些才是救你一命的方式,你加緊練習吧。但是有一點你要記住,和那本秘籍一樣,不要告訴任何人?!?p> 張靈夕凝重地點點頭,心中有很多問號,但直覺告訴她,魯蜃是真心為了她好。
“還有就是。你和王謹?”魯蜃語氣很平靜,但全是長輩的關心。
“我們……”張靈夕知道沒法隱瞞,但的確是不知道怎么開口,自己也還在懺悔著呢。
“魯叔叔不是想管你的私事。我也看得出來王謹是真的很喜歡你。但是他的身世和家族……”魯蜃假咳了一聲,繼續(xù)說,“你和他一起的話,會走一條辛苦的路。我知道你和你母親一樣,什么都不怕。但是,現在時間真的很特殊。聽叔叔一句,一切等青城問道之后,再做打算吧?!?p> 張靈夕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和王謹“一吻定情”尚未超過12個時辰……甜甜的味道都還在心頭熱乎著……
道理她都懂,她也恨自己沖動,可真聽到有人直接宣之于口,她的心還是難以抑制的酸楚。更難過的是,這還只是從表現情況來看,已經不被接受了,如果知道她真實的身份……
她低著頭愣神了好一會,還是點點說,“嗯,我知道了?!?p> 魯蜃沒有看她,兩人沉默了片刻,他才道:“你還沒告訴我,兵器想叫什么名字?我得一并給你做好,不然回來了就刻不上去了?!?p> “絕塵?!睆堨`夕輕聲道,“聽起來很囂張對不對?其實不是。我想它,能不出,就不出。絕跡于塵世?!?p> 魯蜃長嘆一口氣,起身走了。
張靈夕沮喪地回到房間,自嘲道,“前面還在糾結,這會似乎不用糾結了,現實就是不允許?!?p> 可是,王謹已經認為她……
算了。明天在想。她輕輕了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慘淡一笑。
她拿出《曉風手記》平攤好在長案上,盤腿而坐,書上的內容她早已爛熟于心。她盯著那娟秀整齊的字跡好一會后,右手騰起一張靈符,符上淡藍色的光影稍縱即逝,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張靈夕準備用早膳,發(fā)現飯?zhí)玫挠行┰S調整,右下角多了一張長案,張先和張誠已經端坐在那用膳。
她端了餐盤坐到自己的位置。王謹臥病,對面是空的,她給了斜對面的楊祎好幾個眼神,對方都是面無表情的吃著東西。她識相停止了發(fā)射信號,安靜的吃完早餐。
還沒等她準備起身,張先洪亮的聲音傳來,“大家吃好,就都去教場吧。青城問道只有四個月了。今日起,我和師弟會住在這里,陪大家好好練習?!?p> 張靈夕回房提了劍,一路小跑到教場,目光四處搜索著楊祎,想打聽一下情況,還沒站定,張先已經握著劍走到了她面前,“接下來幾個月,由我親自陪你練劍。開始吧……”
張靈夕:“……”
楊祎向張先行了個禮,走到一旁拔劍和崔甯練習起來。
張先真的沒有絲毫放水。招式如雨點般窮追猛打一個半時辰。待張誠宣布大家休息的時候,張靈夕已經累得控制不住的往后一個趔趄。
張先“嗖”的一聲把劍插回劍鞘,轉身就走,硬邦邦地丟下一句,“用完午膳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和晚上比這個更累。”
張靈夕不自覺得用劍撐住了身體,猴著腰大口喘著氣,“我的天吶,這才第一天……”
楊祎和崔甯走過來,“聽說魯師傅下山了,以后都是師父和師伯訓練我們?!?p> 張靈夕點點頭,毫無情緒地說到:“畢竟青城問道就在眼前。師叔們嚴格點也是為我們好?!彼觳交胤坎辽頁Q衣,天氣越來越熱,這種訓練強度,一天怕是得換好幾套衣服,才能保證不散發(fā)出酸臭味兒。
想著午膳還要一刻鐘,張靈夕打算飛快地去看一眼王謹,剛走進小院,張先的聲音就傳來了……
后來三天,她都沒有機會跑去煜月看王謹。她覺得兩位師叔就是在刻意堵她。她哭笑不得。但她也知道,事情可沒那么簡單。
也不知道王謹吃藥沒,恢復得怎么樣了。
第四天早上,她終于在飯?zhí)每吹搅送踔敗K绯5亩酥捅P坐下,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年,瘦了一些,但精神不錯,能自己過來吃飯了,應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兩位道長坐鎮(zhèn),整個飯?zhí)美锂惓0察o,沒人敢說話。
張靈夕正眸盯著王謹看了看,對方垂著眼睫端著小盅喝湯,明顯是感受到了目光,停下動作,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就繼續(xù)如常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