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夕沖回房間，就倒床上睡了。
雖然太陽剛下山。
后來崔甯過來叫她喝酒，她也沒搭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反正就是想躲起來。
一覺睡到第二日寅時。外面黑漆漆的，船應(yīng)該也是停了。她在床上盤腿而坐，運轉(zhuǎn)靈力打開五感。仔細(xì)感受了一番，江面上風(fēng)平浪靜，船上也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和震天的呼嚕聲。
她強迫自己專心修煉，不要多想其他。
時間很快熬到了卯時，船重新航行，甲板上也人來人往。但她還是沒打算出門。
這么孬種？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卯時半，崔甯來敲門叫她用早膳。她磨嘰了一會來到大廳。
楊祎和王謹(jǐn)已經(jīng)在那兒了，崔甯不在，可能去安排什么還沒入坐。一張長桌，兩人坐了個對角。她遲疑了一下，還是坐到了楊祎旁邊，王謹(jǐn)?shù)膶γ?。算是和學(xué)宮時一樣。
她給自己說，“大大方方，坦坦蕩蕩?！?p> 只是，一時間，桌上沒人說話，連一向話最多的楊祎也一聲不吭。
好在崔甯馬上端著一盤冰糖饅頭過來，“我特意讓加的，靈夕喜歡吃，多吃幾個?！比缓蟀佯z頭擺在了她面前。
張靈夕乖乖說了一聲，“謝謝?！?p> 氣氛再次陷入安靜。
也行。當(dāng)和學(xué)宮一樣。食不言。
楊祎一會看看王謹(jǐn)，一會看看張靈夕，一臉欲言又止。張靈夕則一直垂眸專心吃東西，目不斜視。
王謹(jǐn)突然放下筷子，緩緩開口道：“昨晚楊祎都給我說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接受你的決定。但我想說，我不是因為什么呆在青城山太無聊才喜歡你的。我就是喜歡你。只能是你。我在金陵長大，不說見過很多姑娘，但我這個年紀(jì)，大多有幾房侍妾了。我一個都沒有。也沒有喜歡過任何姑娘?！?p> “因為你見的姑娘太少了。你都不搭理人。你多娶幾房侍妾回去試試吧。很快就能找到多得多的樂趣?！睆堨`夕頭都沒抬，還是吃著東西，淡淡地說道。
王謹(jǐn)突然就怒了，重重的撐著桌子站起來：“張靈夕！”
張靈夕沉著臉緩緩抬起頭看向?qū)γ鎽嵟纳倌?，“這就生氣了啊？我還沒說什么重話呢。我的性格就是這樣了。以前當(dāng)細(xì)作，沒辦法才裝小可愛的?，F(xiàn)在既然你都知道我是皇帝家的野種了，我也就懶得裝了。所以，你壓根就喜歡錯了。當(dāng)然，現(xiàn)在看清還來得及?！?p> 王謹(jǐn)定定看了她一會，轉(zhuǎn)身走了。
“你一定要這樣嗎？”楊祎端起桌上的熱羊奶喝了一大口，“你是裝壞人上癮了怎么的？”
“沒有呀。我永遠(yuǎn)都是楊公子的小可愛?！睆堨`夕彎著眼睛摟住了楊祎的胳膊。
楊祎：“……”羊奶灑在衣服上。
崔甯白了他一眼，“趕緊去換了衣服，外面挺冷的?！?p> 張靈夕：“哈哈哈哈哈……”
楊祎把手往桌子一拍，“你倆給我等著！”也轉(zhuǎn)身走了。
只剩下兩個人了，崔甯云淡風(fēng)輕地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說道：“其實你也不用這么著急，這種極端的方法，對王謹(jǐn)不一定有效果?！?p> 張靈夕看過去，“什么意思？”
崔甯咽下嘴里的水果，緩緩道，“他從小沒受過挫折，他爹娘將他保護得很好，長相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喜歡他的姑娘多了去，想把女兒嫁進王家的人也多了去，他是真的完全沒興趣的。”
張靈夕撇撇嘴，“他是長得挺好看的。不過，然后呢？”
崔甯掃了她一眼，“你覺得他這種熱情的態(tài)度，只是一時新鮮吧？其實，他對你感興趣很久了，也觀察了很久。應(yīng)該是仔細(xì)考慮過了。他從金陵追到青城山，還不夠有決心？”
張靈夕垂下眸子，漫無目的地?fù)芘杈撸拔乙埠芨袆影?。也……呵。但的確是不合適嘛?！?p> 崔甯拍開她的爪子，給自己到了一杯茶，“但如今你這種態(tài)度，他說不定覺得你有挑戰(zhàn)性，更欲罷不能了。”
“呃……是這樣嗎？”張靈夕真是有點懵。
崔甯放下杯子，正色看著她，道：“有件事，楊祎應(yīng)該也沒給你說過吧，我給你說吧。你在明君閣地宮重傷，當(dāng)時現(xiàn)場都是男人，王謹(jǐn)為了早點救你，跪在師父面前，讓他做主，說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他都會娶你為妻。所以，是他給你檢查傷口和上藥的?！?p> 張靈夕沉默了好一會，還是說道：“道理我都懂。正因為他真的不錯，我更不想因為兒女情長，賠上他和他一家。我不能拿他冒險的。而且……我也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吧。我們家的女人都活不過35歲的。我母親的是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姥姥也是這樣，我太姥姥也是。最早離開的一位，年僅26歲。不是死于意外，就是油盡燈枯了?！?p> 崔甯驚愕地看過來。
張靈夕淡淡一笑，“這就是我擁有驚天動地靈力的代價啊。有得必有失嘛。好像說是靈力太高，會消耗魂力，我也不懂。反正就是活不長。那就別耽誤人家了?！?p> 這回輪到崔甯沉默了。
張靈夕就一臉無所謂的啃著冰糖饅頭，一個接一個。
半晌，崔甯說：“你也別那么悲觀。說不定有改變的方法呢。不要放棄嘛。到你35歲還有17年呢。著急什么。我們一起想辦法啊?！?p> “辦法想過了。我母親安排的。讓我去爭陰陽令。我做到啦。還誤打誤撞真的吸收了玄陰之力?，F(xiàn)在，我身體里有苗疆天生的強大靈力，十一歲就被認(rèn)定是歷代圣女最強。后來，又得到了威震江湖的曉風(fēng)仙子桓君幾十年的功力，她臨死前在水里傳給我的。還有祖天師收集的天下至陰至魔的玄陰之力。哈哈。強嗎？揍那個什么江南第一的高手，我都沒使用靈力。”
崔甯：“……”
“聽起來厲害而已?！睆堨`夕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其實沒用的。玄陰之力在我體內(nèi)我經(jīng)常控制不住。它的力量我現(xiàn)在并不能利用的。無所謂，說不定哪天爆發(fā)了，無比強大，強大到直接殺死我自己。不過只要沒死就得認(rèn)真活著，我現(xiàn)在先去收拾了那個什么上古神獸！管它是個什么，它自個撞到我刀上的，姐姐正嫌沒處撒氣?！?p> 說罷，她拔出絕塵，在手心轉(zhuǎn)了兩圈，攤開掌心，玄鐵黑棍發(fā)出了暗紅光芒，窗外狂風(fēng)大作，大船飛快前進?！斑@只是玩玩而已。本姑娘只想快點趕過去找人打架。哦，說不定不是人。”
張靈夕向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個梨渦淺笑，“崔甯哥哥，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嗎？”
“你說?！?p> “如果我走火入魔。你一定用你們崔家最厲害的刺客劍法殺了我。下手快一點哦，他們說劍快了就不疼。在明君閣地宮里，真的挺疼的，想想都后怕呢，可是我三天兩頭就會全身巨疼，我不想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是疼的。你殺過人吧？我沒有殺過。也不想殺。我只殺妖魔鬼怪。”張靈夕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到甲板，飛身上了桅桿。
她今天沒帶酒，她覺得下午應(yīng)該就會到郢州地界了，保持清醒最重要，而且，這會她氣得血脈噴張，應(yīng)該也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