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潯提著木箱準備走,得月樓的小二正巧進來,“姑娘準備用晚膳了嗎?幾位用餐?”
張靈夕看了一眼蕭潯,對小二說道:“四位用餐,菜品里不要有茄子。餐后加一味獼猴桃鮮果。謝謝?!?p> 轉而對蕭潯笑笑說道:“蕭潯哥哥,一起在這用晚膳吧。大家一起也在武當山同生共死過啦,都還沒機會好好喝一杯呢。賞個臉唄……”
蕭潯放下了手中的木箱,在聽到姑娘吩咐小二避開了自己最討厭的菜,又加上了自己最喜歡的水果,心里已經開了花,但表情管理還是非常到位,“也是很想和幾位把酒長談呢?!?p> 楊祎搭上他的肩膀,沖他擠了擠眼,“和我們說話可以不必……這么客氣。哈哈。那樣,才能和我們一樣啊。哈哈哈……”
這頓飯吃得極其歡樂,雖然桌上四個人有三個人都掛了彩,身上的藥油味兒都快蓋過菜香味兒了。但是張楊二人眉飛色舞的開始復盤,并順帶“想當年”了好一番,聽得蕭潯都差點忘了表情管理。
“你們當年在太學真的打架到這種程度?”蕭潯感慨的說道,“那時知道學堂里有人打架,但想來都是世家公子,應該很有分寸,可臉上的淤青似乎又顯示戰(zhàn)況不那么輕松??上耶斈辍彼麩o奈的笑了笑。
“都是野孩子干的事。你沒參加也正常?!贝掊刚f了句公道話。
“怎么就野孩子了?不過,蕭公子并沒有看錯,我們堂堂世家公子,當然知道分寸,不打死你就行,能疼多久讓你疼多久?!睏畹t笑得喉嚨口都露出來了。
張靈夕星星眼道:“你說你可惜沒能和我一起揍小流氓,可我越聽你們的故事越遺憾好嗎?我怎么就不去上太學呢!其實陛下問過我要不要去的!我以為太學里都是迂腐的教條,才沒興趣去呢。唉,揍世家公子多帶勁兒啊。哈哈。”
崔甯無奈地搖搖頭,“你如果去上太學,也是蒙著那白紗,你怎么揍別人?”
張靈夕惋惜地點點頭,“那身白紗不提也罷。被那玩意兒罩著,整個人莫名其妙就被封印了。所以我從小就喜歡穿男裝。好在我爹娘特別寬容。隨便我出去野。反正也沒人可以把白面紗下的那張臉和南北小巷里的臟少年聯(lián)想到一塊兒。哈哈……”
蕭潯彎著眼看過來,“我當年是真不敢想,苗疆圣女原來這么調皮。我在北街遇到你的時候,直覺覺得你是認識的人,可尋遍世家公子都沒有找到你……要不是眼見為實……哎,真不敢把北街一臉泥的小少年往那蒙面姑娘身上想?!?p> 笑談間,蕭潯似乎釋然了很多,還能自己個開玩笑了。倒不是完全放下了這段長達數年的暗戀之情,只是,在和她分別日子里的思念,和相見日子里的尷尬,都讓他內心無比煎熬。也許,坦坦蕩蕩退到好朋友的位置,默默陪在她身邊,是最好的選擇。他真心羨慕張楊崔三人的感情。如果他也能加入,嗯,每天能看到她,夠了。
酒喝到了半夜,四人還都余興未了。張靈夕是釋放了真性之后覺得特別自在。另外三位,都有想黏糊久一點的人在旁邊坐著,能磨嘰多久就磨嘰多久。
好在得月樓通宵營業(yè)。大廚的菜品換了一波又一波。
張靈夕的小臉已經被粉色浸染了,眼神迷離著。蕭潯怎么無視,都按壓不住狂跳的心臟,最終,理智讓他率先提議結束酒局各自回家。
喝了酒,睡得特別香。姑娘再醒過來已經是次日下午。她賴在床上盯著帷幔放空了好久,才磨磨蹭蹭下了床。
凈虛行還在裝修。張靈夕無所事事的吃了睡,睡了吃。
讓崔甯和楊祎到玄天司任職的圣旨送到了兩人府邸。進宮回了話,就有模有樣的做起了前期準備。圣旨也送來了得月樓,說將來玄天司設立分部在凈虛行前院,修葺完畢就對外掛牌。
張靈夕在心中將自己的皇帝老爹大大贊賞了一番,就繼續(xù)一身男裝在得月樓大廳里聽書了。
這里的伙計都知道她是“上面”特別關照住在別院里的貴客,起初還會特殊對待,后來發(fā)現她就喜歡自在的瞎逛,也就自覺的將她和其他賓客一視同仁了。
時近年關,整個金陵城好不熱鬧。玄天司的架構改造也梳理完畢,圣旨正兒八經的送來,請了陰陽令主進宮,做一些官方手續(xù)上的職能交接。
張靈夕正正式式的穿了一身青金色套裝颯爽的進了宮,垂著眼眸扮演高冷令主。
又是祭天又是觀禮的,一整天的流程下來,她腰酸背疼。用晚膳時,端著小碗目光呆滯的內心嘀咕:“我是太久沒有參加這種冗長的禮節(jié)了嗎。怎么覺得都快撐不住了。唉。還好以后不用在這辦公,和這幫老頭子一起共事,還不得悶死?!?p> 好在晚膳結束后,國師沒再安排其他流程。張靈夕謝絕了國師安排送她回得月樓的馬車,想著一個人散散步,消消飯氣也活動活動筋骨。她覺得今天特別累,肯定是最近蹲在得月樓的寸步之地里給悶的,雖然從北街以北的皇宮出來,走到南大街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但她又不趕時間。
而且也不怕黑。
看著北街張燈結彩的已經在做新年布置,她本想進去逛逛,但一尋思如果正面遇到李虎的人,可能會有不必要的麻煩。打架她倒是沒怕過誰,但琢磨著今天穿得比較正式,還是別惹事的好。于是,悠哉悠哉鉆進了北大街旁邊的小巷。
當然,老天就是這么有意思。
張靈夕散著小步路過一座小院子,看見門口窩了一群少年,她只是多看了一眼,就正正對上了一個眼神——李虎旁邊那位“師爺”——對方能坐上北街老大左膀右臂,必然還是有點本事。這不,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她本著不惹事的原則,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往前走,但人家顯然不打算放過她。他們肯定覺得天上掉餡餅了,娘娘腔自己送上了門,還落了單。
“我說,踢場子的小白臉,別走啊?!币话涯新曉趶堨`夕身后響起,急促又混亂的腳步聲隨即圍繞了她的耳朵。
這幫小流氓還真是訓練有素呢,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包抄圍堵了。張靈夕心中笑了笑,也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