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靈夕沖三人歪頭一笑,拔出絕塵甩開,運轉靈力,一道暗紅幽光從手掌滑落棒尖稍縱即逝,再干凈利落地飛身而起,抬手就用力砸向屋檐角掛著的大銅鈴。
“砰”一聲巨響,隨之一股看不見的音波推動著巨大氣流四散開來,地面和房屋都被沖擊得一抖。
“不好,銅鈴里嵌了怨魂?!睆堨`夕大吼一聲,迅速重重落地,一把掀掉身上的黑色狐裘扔到最近的蕭潯身上,左手甩出數(shù)張靈符,用強大的靈力旋轉在空中,靈符頂上瞬間聚集起了一股快速流轉的黑云團,“你們馬上退到封魂網(wǎng)外……”
三人也是被這瞬息驟變的場景驚到,楊祎剛想張嘴追問,張靈夕沒給他機會,“快點的,怨魂散開了可難收拾。保護好姐姐的狐裘,這黑狐毛超級難得,金貴著呢……”
崔甯勾了勾嘴角,沉聲一喊:“走?!?p> 三人沒再猶豫,快速使用輕功往外撤退。
張靈夕余光看到他們越過墻頭的同時間,左手翻轉將黑云團壓向地面,右手倒抓絕塵用力插進地磚縫隙,再以超快手速,拔出靴筒里的短刀在右手心一割,帶著血捏緊了絕塵,左手推著靈力一壓,地面上以絕塵為中心,四面八方散開了泛著暗金光澤的符文。
一系列操作結束后,張靈夕站起身轉頭掃了一眼停尸的兩個房廳,輕笑一聲,“起尸倒是挺快。”
而飛身出了封魂網(wǎng)的三人,在掠過一道若隱若現(xiàn)金色光網(wǎng)的瞬間,肩上的靈符慢慢融化。
“奶奶的,這符一次性的。咱出來了就別想再進去?!睏畹t低吼一聲,“張靈夕,小爺晚點一定收拾你,你可給爺全須全尾的出來?!?p> 蕭潯深深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院落,蓋在黑狐裘底下的手握緊了拳頭。
“看,起尸了?!贝掊敢幌驔]有溫度的聲音,這會聽著更是讓人骨頭發(fā)冷。
面對緩緩起身后邁著僵硬步伐躁動不安往外走的眾多焦尸,張靈夕不緊不慢地抽出腰間的竹簫,慢慢舉過頭頂,看著院外的三人抬起了下巴,嘴角還掛著笑。接著,一墊腳尖飛身上了戲臺的屋頂,定睛看了一眼遠處燈火通明的觀星臺,將竹簫湊到了嘴邊,運轉靈力吹出了音符……
單說這簫聲,低沉綿靜,絕對談不上難聽。但聞者皆是汗毛倒豎,心頭泛起悶悶壓迫感。
張靈夕調(diào)整呼吸,閉上眼睛向竹簫里輸入了更強靈力,推著音波散向已經(jīng)走到院中的焦尸。一段音符落下,那些如無頭蒼蠅的焦尸,步伐越來越慢,原本就模糊不清的五官,一臉懵地抬頭望向屋頂?shù)墓媚铩?p> 張靈夕抬了抬眼皮,換了口氣,吹出了一段新的音符,焦尸們機械地調(diào)轉了身子,開始慢慢走向停在不遠處的棺木,因為肌肉脫水而緊繃的腳板,踩過地上的符文,尸身上的白霜肉眼可見的逐步消散。
院外將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的蕭潯等三人,面對此情此景也是一臉嚴肅。
楊祎不自覺抬起右手摸著胸口,“你們覺得心臟難受嗎?”
“難受的?!贝掊赋脸翍艘宦暎扒杏洸灰\轉靈力,分散意志,不要聽那簫聲。”
楊祎輕輕揉著胸口,“記著呢,沒敢運氣。腦子里也是胡思亂想著,好不要凝神聽那玩意兒,但這壓迫感真不是能忽視的?!?p> 一直沒出聲的蕭潯,深呼吸一口閉上了眼睛,努力放松了身體,封閉了五感,但他已經(jīng)不是心口悶,他簡直心臟疼得不行——純屬擔心的。
而遠處的觀星臺上,圍觀的世家公子們已經(jīng)躁動異常:一方面因為音波帶來的壓迫,身體感到各種不適;另一方面,面對百余焦尸自己往棺木里爬的沖擊性場景,還伴隨著天空中黑云流動和狂風勁吹,不是目瞪口呆就是大驚失色。
回過神來的謝湃,大聲重復著:“切莫運轉靈力。切莫運轉靈力。不運功抵抗不會受傷!各位請放松!不要驚慌……”
待最后一具焦尸爬進棺木后,張靈夕放下竹簫,揚起大量紙符,口中輕念冗長超度咒語后,飛身跳落地面,踱著小步走到棺木停放的地方,彎腰湊上去看了看最近的焦尸,手指敲了敲棺木,語重心長道:“不是不想幫你們挑個更好的地兒躺,實在情況危急,棺木有好有壞,睡哪個都是你們自己選的。就……安息吧。望來生修個好福氣。”
說罷,揚手招符,劈哩叭啦一陣,棺木蓋子都給蓋上了。
云散風停。一切重歸深夜應該有的平靜。
張靈夕望著觀星臺上密密麻麻的人頭,揉了揉心口自言自語,“我也心口疼來著。又得躺幾天好的了……”她邁著有些沉重的步子,來到絕塵旁邊,考慮了一下,沒有即刻拔出插在地縫里的玄鐵短棍,而是抬頭看了看天空,“挺好,讓我好好曬一會月光吧,雖然月牙兒小了點,但聊勝于無。”
“你們說她咋就盤腿坐下了?”楊祎湊在小院門口往里張望,封魂網(wǎng)讓他進不去,可張靈夕不出來,他只能干著急,“她不會有事吧?”
崔甯擰著眉頭盯了一會,緩緩道,“應該只是消耗過度,我看著她剛剛的步伐就有一些遲緩了。這會應該是在打坐調(diào)息。咱先別著急?!闭f完看了一眼全程沒說過一句話的蕭潯。
楊祎也用余光看了看蕭潯,咽了下口水,故作輕松地說:“你別說,認識她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她使用苗疆控術,挺有那么回事哈。我現(xiàn)在兩只耳朵里還是生疼生疼的。要不是她提前給我們說了注意事項,咱要不明就里地運轉靈力抵抗,說不定這會都能七竅流血躺地上,呵呵……”
看著蕭潯越來越冰冷的臉色,楊祎干笑兩聲岔開了話題,“你知道嗎?聽說這黑狐裘是陛下親自設計制作的,黑狐本就極其少見,湊齊這么一身光澤上乘又顏色均勻的皮毛,可是廢了不少功夫……”
這會連崔甯都投來了如刀的目光,楊祎趕緊打住了。他心中嘀咕,“唉,我也心疼死了好嗎?都瞪我干嘛?,F(xiàn)在就連誰對她好也不能說了吧。也不是對她好就是怕她早死啊,哪有什么什么早死早享受……呸呸呸,我的小公主一定長命百歲,回金陵我給她設計新的頭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