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不到,張靈夕就起床打坐練功了。因為前一晚沒練,補上。
為啥不練?她不想做那隔墻之耳啊。她將體內(nèi)三股靈力全開融會貫通之時,五感也會無限放大,隔壁那點絲絲拉拉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她倒是不會臉紅耳熱害羞,她常年練功,隔墻的故事她聽得多了,也早就聞而不動了。
只是昨兒晚上,兩人是剛坐實了互相的心意,正是濃情蜜蜜洞房花燭的時候,她在心里自己給了他倆一個充滿儀式感的定情夜晚,規(guī)范自己,不去打擾。雖然她不說沒人知道她能聽到。
例行走完一遍練氣流程,張靈夕起身整理好衣衫,打開窗戶。
謝湃說的沒錯,這個山莊的風景美呆了。小小的窗戶一眼可見整個山谷,以及遠遠處的舜江。雖然這三月天的早晨還是有些冷風,但清新自然的青草氣息已經(jīng)可以霸占所有的感官。只會覺得大自然的無限美好。
張靈夕靠在窗口,發(fā)了好一會愣。她素來看夕陽的多,在各種樓頂山頂船帆頂看過,但看初升的朝陽真的很少。
突然有種燃起無限生命期盼的感覺。
她一直是不對未來做太多打算的人,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且不說她那35歲壽命的“天命“,她接手母親這降妖除魔的家傳手藝,又是不管不顧的拼命打法,著實也不太適合對將來做一些長久的規(guī)劃。
畢竟,想得多了,怕的也就多了。顧慮太多真的不是好事,她面對的都是法力高強的兇尸異獸,稍有不慎即刻喪命。
縱然她以為自己是不怕死的,但滿眼春色,覺得,是不是應該更加懷揣希望走今后的日子。
想著明天死是過一天,想著可以和身邊人多快樂的生活一陣子也是活一天。
可,心里得到的快樂,或許不同?
吃早飯時,楊祎整個人都泛著光芒。張靈夕已經(jīng)不再調(diào)戲他了,只是兩人一對上目光,就會會心一笑。
吃完飯,其他世家公子還會在莊子里再休憩一日,張靈夕和楊祎/崔甯/蕭潯四人則換了勁裝上山了。謝湃一直表示要陪同前去,被四人一起拒絕了。
走到密林深處,已經(jīng)無路可走,四人索性踏枝而行。一來一回,再抵達溫泉山莊時已經(jīng)半夜三更。
謝湃一直在大廳等著他們回來,見面就趕忙詢問情況,“地方不錯,但是路太難了,有百余具棺材得運上山,太大的工程。我們還是去把標注的其他兩地都看看,擇最合適的風水寶地?!?p> “好。好。都聽你的?!敝x湃連連點頭,他只想快點將此事妥善收尾,“我讓廚房給你們準備點熱食吧?很快的?!?p> 張靈夕直擺手,“不用了。我們路上吃了干糧?,F(xiàn)在只想洗個澡馬上睡覺。累死了?!?p> “好好。熱水一直背著的。這就安排……”
接下來幾日,四人馬不停蹄將剩下兩處地方都實地考察了一番。最后選擇了城南的一處山谷,因為那兒有條小路到山腳,只需再開拓數(shù)十丈新路便可以進入山谷。谷內(nèi)不大但還算平坦,百余具棺材剛好可以擺滿,谷口很小,適合布陣。張靈夕私底下吐槽過無數(shù)次,那幫人那么關(guān)心她的選址,無非是怕再起尸有麻煩,如他們所愿,做個口袋陣扎得緊緊的。
確定了地址后,崔甯以玄天司主司的名義給各個世家遞了文書,告知具體安排。
再半月后,風光下葬,一切終于塵埃落定。那天還老天有眼的下了蒙蒙細雨,特別悲情有排面。
張靈夕在雨中吹了一整路長簫,吹得所有送葬的人都頭暈目眩。但效果是好的,所有人都落下了心中大石。
儀式只到中午,但張靈夕等人還在站在山頂守到了全部棺木下葬。
日落西山之后,張靈夕擺開大陣,點了18盞天燈,布下符網(wǎng)。
在回會稽城的馬車上,張靈夕已經(jīng)靈力消耗過度縮在角落里睡了過去。在謝湃安排的客棧里睡滿一整天后,第二日晚上他們就坐上了回金陵的客船。
會稽這邊就全部交給謝家處理善后了。幕后黑手肯定有,但毫無頭緒,也不能永遠將所有人圈在一起,索性以不變應萬變。謝宗主擔保了,所有大火事發(fā)前后在山莊內(nèi)呆過的還活著的人,都有專人定期觀察,只要有異常,會馬上嚴密跟蹤。
回到金陵后,張靈夕到凈虛行換了身衣服,就馬不停蹄地進宮了。雖說具體情況說明已經(jīng)幾次遞書信稟報,但一些緊要的猜測,她還是得當面給她皇帝老爹嘮叨一番。在說出五行大血咒的猜測后,蕭軍皺著眉思考了片刻,還是派人叫來了袁正風和白琮。
目前的有效信息非常少,幕后操縱之人完全沒有頭緒,只是是從各方面探查一二,希望能防范下一次收魂禁術(shù)的實施,更希望能收集到有效情報,能將幕后勢力連根拔起,徹底掐滅這驚天隱患。
正事說完了,皇帝很久沒見到寶貝女兒了,自然是留她吃飯。
“這一個多月,辛苦你了。”屏退了左右,蕭軍夾了一口菜慢條斯理地嚼了嚼,冷不丁丟出這么一句。
張靈夕正低頭喝湯,一時驚到了,猛咳了一陣,蕭軍一臉嫌棄地給她順背,“你就這點出息嗎?”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張靈夕沒好氣地嘀咕,“你對我說話一向沒那么好聽,突然演深情,我吃不準啊,我的陛下,您……有話直說?”
蕭軍放下筷子,正眼看著她,“我知道你在會稽用了兩次苗嶺靈蠱。還以身試毒……”
張靈夕避開他的目光,很“專心”的繼續(xù)喝湯,喝完整盅輕輕放下白陶小罐,還擺正了角度,又拿起桌面的錦帕擦了擦嘴,才掀起眼皮看向蕭軍,“這事吧,我就不和您玩什么彎彎繞繞了,我所認定的是,如果是該來的,躲不掉的。我認為用不用苗蠱,對我的壽命影響不大。所以,我用了,以后有需要也會繼續(xù)用。嗯……至于以身試毒嘛,那不是沒辦法嘛,何況,我知道那毒一時半會不會毒死我的?!?p> 說完有些心虛地拍了拍胸口,“你的寶貝我,機靈著呢。不會拿小命開玩笑?!?p> “那,我給寶貝選個什么封號呢?”蕭軍輕笑一聲,又淡淡丟出一句。
“咳咳咳……”張靈夕又是一陣嗆咳,“我說父皇大人,您今天是怎么了?我還是喜歡你調(diào)侃我。您這樣,我害怕……”
“我想給你你應該得到的榮光。”蕭軍往后靠了靠,雙手盤在胸前略抬起下巴看著眼前的姑娘,用帝王的眼神。
張靈夕垂下眸子,夾了一個大肉丸塞進嘴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無限的榮光了。你去問問整個金陵城的世家,哪怕是個端茶的小廝,誰心里沒點數(shù),我是陛下罩的。所以,其他的,真不用了。我就想,用自己擁有的靈力多做點正經(jīng)事?!?p> 蕭軍笑了笑,半晌之后淡淡道:“你想怎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