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怨靈不好抓,法力不高,但會遁地。崔甯說,只是個修行的小靈物,可能遭了點(diǎn)什么罪,所以出來惡作劇。本身沒做太大惡事,如果能收服最好了,不一定得趕盡殺絕?!?p> 楊祎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張靈夕懶洋洋地窩在羅漢床上,拿著一冊話本心不在焉地翻著。
“那破廟挺遠(yuǎn)的,我們這就出發(fā)了。出城了就得遵守宵禁,我們明早才會回來了。你身子不爽,一會吃了晚膳就早點(diǎn)睡吧。”
張靈夕把話本往旁邊一扔,“你現(xiàn)在越發(fā)嘮叨了。怎么,和崔哥哥單獨(dú)行動緊張還是興奮???你可給我打起精神,除祟可不能有半點(diǎn)分心,平日里在后院膩歪就行了,出了門就是安全第一。”
楊祎白了她一眼,“我是那么不知道分寸的人嗎?”
“呲……”張靈夕冷哼一聲,“以前是挺靠譜的。現(xiàn)在可難說。戀愛中的人沒腦子的。你去把崔哥哥叫來,我給他再說說,要不我讓玉武陪你們?nèi)グ伞?p> “你看看你那樣,當(dāng)什么公主,當(dāng)太后得了。”楊祎把收拾好的包裹往桌上重重一扔,“別以為你不舒服我就不敢揍你?!?p> 在屋內(nèi)開打之前,玉武笑盈盈地走了進(jìn)來,“楊公子,馬都準(zhǔn)備好了,崔公子在前院等你?!?p> “玉武,你送他出去?!睆堨`夕又拿起了話本,還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給崔哥哥再說說,讓他好好保護(hù)楊公子?!?p> 楊祎:“張靈夕!”
“跪安吧。”
當(dāng)夜,蕭潯照例來到凈虛行,“你一個人在家?”他很自然地脫下官袍往衣架上掛了,再坐到一旁的鞋凳上換鞋。
這是后院的偏廳,被張靈夕打造成了巨大的綜合活動室,平日里沒事時他們都會呆在這,吃飯、彈琴、畫畫、喝酒無所不能。
九折木框屏風(fēng)望門而立,鏤空雕花羅漢床擺了兩張,一張上放了矮桌給他們下棋,一張幾乎是張靈夕躺著看話本專用,榻上的薄衾靠枕都是鑲金線繡的繁復(fù)紋樣,別問,都是皇帝給的,這小院主人可舍不得買這么貴的東西。
廳中央是一張定制而來的巨大長桌,一旁有模樣考究的紅泥小火爐隨時溫酒泡茶……
躺著看人換衣服,這畫面似乎有點(diǎn)過于家常……
張靈夕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道“平時不都這樣嘛,今天干嘛就自己想歪了。哦,可能因為平時不是兩個人吧?!?p> 嘴上倒是挺自然,“嗯,有個靈物得出城去抓,他倆去了,我今天不舒服,就在家躺尸了?!?p> “不舒服?請大夫了嗎?”蕭潯知道張靈夕不喜歡叫太醫(yī),但真不舒服也不能聽之任之,挽了袖子就想過來給她診脈。
張靈夕耳朵一紅,“額,沒生病。就,正常的不舒服?!?p> “哦……”蕭潯瞬間明白了,腳步頓住站在原地,也有些不好意思。
現(xiàn)場氣氛瞬間有些一言難盡。好在,玉武踩著點(diǎn)就帶人進(jìn)來布菜了。
滿滿當(dāng)當(dāng)擺了一桌,侍女們乖巧退下了。
“今天終于只有你們倆一起吃飯了,我給你們特地備了上好的女兒紅,你倆一會可以喝得晚一點(diǎn),菜我都特地搭配了的,冷了也很好吃,不用擔(dān)心……”玉武站在一旁再仔細(xì)打量了一圈桌上的擺置,再把御賜的落地銅燈架移到長桌一角,一個響指,頂部幾個大亮的燈籠應(yīng)聲熄滅。“我走啦,今晚凝香樓有新貨上,孫二娘特地提前給我送了信,我去給你挑幾樣最新的香脂回來,你最近都曬黑了。唉,你趕緊起來吃飯吧,你那點(diǎn)不舒服,熱酒剛好活絡(luò)活絡(luò)……”
說完,玉武含笑沖蕭潯一點(diǎn)頭,瀟灑地走了。
不忘把廳門給關(guān)好。
蕭?。骸啊?p> 張靈夕扶額,玉武真是神助攻啊。
“呵。玉武現(xiàn)在啥都管。連胭脂水粉都負(fù)責(zé)給我買好。真是全能管家哈。呵呵。”張靈夕自問臉皮厚,開始沒話找話說。她慢悠悠爬起來整理了衣裙,挪到蕭潯身邊坐下。那是平日里她固定坐的位置。
坐定后又不禁想,“今天只有兩個人,我是不是應(yīng)該坐到對面去??勺甲铝?,再換位置是不是太刻意……”
蕭潯很自然地遞了筷子給她,她也很自然地接了過去。期間又很自然地碰到了手——瞬間她像觸電一般縮了一下。
“……”她想捶死自己,語無倫次地說,“哎,這個落地?zé)粽质羌t色的嗎?我怎么覺得以前不長這樣啊?!?p> 蕭潯輕輕接話:“嗯,以前就是普通的白色描花燈罩。”
“……”張靈夕頓住,片刻后干笑道:“呵呵,玉武辦事真挺周到的哈……”
說完,她就像只鴕鳥一樣埋頭狂吃了,心中不斷打鼓,“我在干嘛?慌什么?紅燈籠怎么了?紅燈籠就是洞房花燭嗎?玉武怎么這么多事呢,回來看我不捏爆他的靈珠。”
猛然扒拉幾口米飯,又噎住了,順手拿起酒壺咕嚕咕嚕就干掉一瓶。
放下酒壺,舔舔嘴,嗯,起碼是十年陳的女兒紅,還是溫過的,這么喝肯定特上頭。
蕭潯看著這一陣操作猛如虎,垂下眸子給盛了一碗湯,“你喝點(diǎn)湯吧?!?p> 張靈夕伸手接,又碰到手,兩人都是一縮手,湯打翻了……
“……”
“哈哈,我倆是不是和水犯沖啊……”張靈夕主動打破沉默,“或者,因為我倆名字都帶水嗎?(靈字的繁體字是雨字頭)”
一貫淡定的蕭潯也有些心慌意亂,崔甯他們在的時候,兩人嘻嘻哈哈相安無事,那夜在假山里喝多了點(diǎn)就……回去細(xì)想深覺不該,好在又隔了幾日未見,以為事情會心照不宣的翻篇。今日來之前他其實也有掙扎過,但還是想見她,念叨著以“不該打破原本的局面”為由,又給自己反復(fù)保證“我就是好朋友那樣陪著她,和崔甯楊祎并無差別”,就照例來了凈虛行。
可再見面居然是這種紅燭香酒的二人世界,一時間他也暈頭轉(zhuǎn)向不知所措。
“是吧。楊祎也這么嘲笑過,他說我們都被水淹過三次了。沒想到,我們喝個湯還能撒一身……”
“才三次嗎?”張靈夕只想恢復(fù)往常兩人正常的聊天模式,想都沒想就接了話,“不止吧?”
蕭潯嘴角顫抖了幾下,一時不知道怎么說。
倒是張靈夕腦子里火速閃過寒潭和浴池的香艷畫面,只想岔開這個話題,又嘴巴沒邊地繼續(xù)說道:“楊祎肯定不記得白云澗的事。說來,我們真的和水有緣分哎,你那么早就在水里撈過我了。哈哈……我只想說,小王爺?shù)乃援?dāng)真是不錯呢,小時候練的吧!長沙王教的嗎?”
蕭?。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