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粹宮內(nèi)殿,依舊金碧輝煌,皇后端坐在軟塌上,只覺得被這滿屋的布置晃得眼花頭疼,又看了看旁邊坐立不安的賢妃,心浮氣躁,不由得皺眉道:“以后還是少安排些賞花會,徒生事端?!?p> “是?!辟t妃有些心虛,她知道皇后最怕麻煩,前兩日又處決了自己宮中兩個亂嚼舌根的宮女,此時怕是心里十分厭煩她。賢妃平復(fù)著心緒,坐在另一邊的軟塌上,右手搭在一旁的矮桌上,卻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果盤,放出聲響。
皇后與賢妃同時轉(zhuǎn)頭,方才她們沒注意,原來矮桌之上有三盤果子,都是荔枝,看來這德妃還真是愛極了這妃子笑了。
皇后用極為不贊同的目光看向賢妃:“賞花會上的吃食都是你安排的?”
“是?!辟t妃點了點頭,似有想起什么說道,“嗯~琉璃殿舒妃曾派人送來了白玉糕?!卑子窀庠缭诘洛鷣碇熬鸵呀?jīng)分完了,這點賢妃還不清楚嗎,只是皇后懷疑吃食上有人做了手腳,她雖什么都沒做,但總不忘拉個墊背的。
皇后還想再問什么,就見太醫(yī)從內(nèi)室出來,給皇后賢妃行了禮,直接稟告道:“啟稟皇后娘娘,德妃娘娘已無大礙,現(xiàn)下已經(jīng)醒了?!?p> “那她流鼻血是何原因?”皇后雖是問的太醫(yī),但眼神卻瞥了賢妃好幾眼,她猜想賢妃應(yīng)該不會愚蠢到在自己準備的吃食中下毒吧?
太醫(yī)回道:“德妃娘娘不過是有些上火,許是吃多了荔枝,待微臣回太醫(yī)院為其配一副去火降燥的湯藥,喝過以后便能清除肝火了。”
皇后看了一眼矮桌上的荔枝,終于放心些,幸好賢妃還算聰明,沒給自己找麻煩。
賢妃也終于不再提心吊膽了,松了口氣,想起淑妃臨走前說的話,有些好奇的問道:“那德妃暈倒是?”
太醫(yī):“德妃娘娘有暈血癥,不過這也不算什么病癥,只是不能見血罷了?!?p> “噗嗤”賢妃沒忍住笑出聲來,原來淑妃說的是真的,德妃啊德妃,平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居然暈血!
皇后不贊同的看了賢妃一眼,眼神冷淡嚴肅,賢妃立刻裝作咳嗽的樣子,清了清嗓子。
德妃暈血這事兒,只有幾位東宮舊人知道,皇后身為當初東宮的太子妃,當然一清二楚,只是德妃自己覺得丟臉,不準讓人亂傳,皇后等人也沒必要拿這件小事嘲笑她,于是就沒人再提這件事了??扇缃襁@么一鬧,全后宮的人都知曉那是肯定的了。
太醫(yī)有些疑惑,見賢妃想笑又不敢笑,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賢妃娘娘,可是微臣說錯了什么?”
“咳咳咳”賢妃清了清嗓子,沒說話。皇后吩咐道:“有勞太醫(yī)先回去為德妃配藥了?!?p> 太醫(yī)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行禮:“微臣不敢,微臣告退?!?p> 后宮中,傳言的速度堪比風(fēng)速,不多時,今日荷塘賞花會發(fā)生的事和德妃上火暈血之事已經(jīng)傳遍了后宮,德妃接二連三收到打擊,如今更是要被人嘲笑,不知要作何感想了。
永延宮偏殿。內(nèi)務(wù)府送來了好些鳳仙花的盆栽,舒云煙怕打擾玄君徹處理政事,就到偏殿讓木靈為自己染指甲,木曉則在一旁手舞足蹈的說著宮里的傳言,就像她當時身臨其境一般。
“奴婢真是沒想到幾顆荔枝也會讓人流鼻血,還有啊,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德妃居然暈血,呵呵呵···”木曉盡量小聲的捂住嘴偷笑。
舒云煙也被感染,眉目間染上笑意:“幾顆荔枝?呵,她禁足這幾日一定吃了很多,到了賞花會,又吃了荔枝糕,關(guān)鍵是賢妃等人一直激她,她卻隱忍不發(fā),她那樣脾氣怎么憋得住,不從嘴里發(fā)泄出來,就從別的地方顯現(xiàn)咯?!?p> “原來主子料事如神,所以讓奴婢做了清涼解暑的白玉糕送去!”木靈給舒云煙纏好最后一個指甲,帶著崇拜的目光看著舒云煙。
舒云煙仔細看著自己的指甲:“本宮可料不到賢妃會準備荔枝糕,這白玉糕不過是想提醒一下她們,大熱天的賞花可別中暑了。”
說完,舒云煙倒是被自己逗笑了:“咯咯咯咯···”木靈木曉對視一眼:咱家主子可是越來越幽默了。
“不過德妃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呀!”舒云煙突然意識到,德妃的腦回路和她那張嘴倒是給自己,甚至可以說是給玄君徹提了個醒。
木曉想了想方才自己講述的整個經(jīng)過,猜測著:“主子是指,德妃嘲弄玉嬪那些話?”
“說來也是,如今這玉嬪的身份的確有些尷尬?!蹦眷`一邊幫主子檢查指甲染色的情況,一邊接話道。
圣旨親召,正三品嬪位,卻有名無實,若論圣寵,也不知皇上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這的確惹人懷疑啊!而且德妃能宣之于口,說不定早就有所懷疑,做好了防范,怪不得項書玉毫無進展。
木靈聲音欣喜:“主子,指甲染好了,您看看?!?p> 纖云弄巧,指尖纏繞,淺淺的粉白色,襯得舒云煙的手越發(fā)白嫩纖細修長??墒嬖茻熜乃荚缇筒辉谶@兒上頭了,先前玄君徹跟她解釋,說項書玉只是帶著任務(wù)來幫他查探行賄一案的線索,是他忽略了還是故意不提,查完案之后呢?項書玉何去何從?古代女子將貞潔二字看的何其重要,難不成她還能頂著前皇上嬪妃的名頭出宮另嫁他人婦?唯一的答案就是她只能繼續(xù)留在后宮,成為玄君徹真正的嬪妃!
木靈半天等不到主子的回應(yīng),又偷偷去瞧主子的臉色,見她一臉凝重,眉目間似有不悅,一點不像往常染過指甲后的滿意的神態(tài)。木靈忙仔細檢查了一遍舒云煙的手指,確無任何紕漏,難道是不喜歡這個顏色?于是試探著問:“主子是不是覺得這顏色太淺了些?要不奴婢再加染一遍?”
“不用了,染的很好?!笔嬖茻熾m這樣說了,可她的表情和語氣卻讓人看不出滿意的感覺。
木靈木曉見主子突然心情不好,也不知為何,不好相勸,也不敢打擾,默默的收拾著方才染指甲的用具。
舒云煙不知道她應(yīng)不應(yīng)該生氣,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權(quán)力去質(zhì)問他,如果他真的要寵幸項書玉,自己又能做些什么。舒云煙想起那日自己賭氣說的話“今日有了玉嬪,明年還有大選”,現(xiàn)下竟要拿這句話來安慰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