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待

　　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七點鐘。

　　周日的陽光從窗子外撒到韓兮月的臉上。

　　她睜開和夜晚打了好幾架的雙眼，疲憊地坐了起來。

　　拿起手機，就看到了陸棧昨晚發(fā)給自己的消息。

　　不能去。不能再給他留有幻想的機會。

　　洗漱的時候，她盯著鏡子中疲憊的自己，心里卻是一團亂麻。

　　怎么就是感覺自己好像在哪里見過他。

　　兩個身影就快重疊的時候，韓兮月立刻甩了甩自己的腦袋，把這個想法趕跑。

　　他要是在那等我不走怎么辦?總得跟他打一通電話說一聲吧。但是打了電話說不定他會繼續(xù)追問……

　　想了想，韓兮月叼著牙刷，發(fā)出了那條短信。

　　韓兮月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手機，再次查看那條昨晚就發(fā)給自己的短信。

　　陸棧寫清楚了電影院的地址，電影名稱，開場和結束時間，還有和自己碰面的地點。

　　下面是自己的回復：“謝謝邀請，我就不去了。”

　　一瞬間，她的腦海中又閃過了雨天那個男生擔憂的眼神。

　　韓兮月的內(nèi)心卻又開始動搖。

　　我要是去了，說不定他就會耍什么花招讓自己心律不齊。不能被一個學弟亂了陣腳，再說了，才認識一天怎么可能真的喜歡我，別傻了韓兮月，你沒必要因為一個隨便進入自己世界的人浪費社交時間。

　　如果自己不去，給他失望，才對彼此都好吧。

　　嗯……學習！

　　皺了皺眉，她打開電腦，開始完成教授周五布置的論文。

　　時針滴滴答答，指向九點。

　　陸棧穿著軍綠色風衣和白色球鞋，手上拎著一個禮物袋站在電影院門口頻頻看表。

　　路人看到陸棧都會停下來說悄悄話。

　　“快看那個小哥哥，太帥了吧……身高和身材都好棒……”

　　“你看看人家手里拿的什么!肯定有女朋友了，放棄幻想吧?！?p>　　“唉，都怪相遇的太晚?！?p>　　十點。他仍抱有希望。

　　十二點左右，電影放映廳里有人群陸陸續(xù)續(xù)地出來。

　　看來她真的不會來了。

　　正心灰意冷地坐在電影院的椅子上，陸棧就接到了彭雨薇的電話。

　　“陸學弟啊。我看出來你很喜歡我們家月。我悄悄告訴你，其實今天是她的生日。不過，她好像又忘了……”彭雨薇在電話那頭說道。

　　陸棧激動地立刻站了起來。

　　“我騙兮月今天要和同學出去玩，她一個人在家，接下來，就看你的了。不過你要是敢對兮月做什么的話，我可饒……”

　　根本等不及把這通電話聽完，他嘴角就溢出開心的笑容:“放心，謝謝學姐！”

　　他看了看手機，原來9月20號是她生日啊。

　　他立刻叫了輛滴去最近的DIY蛋糕工作室。

　　14點。

　　韓兮月終于忍不住在看書的時候撇了眼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沒有未讀信息，也沒有微信提示。她皺了皺眉，放棄了?

　　放棄了才好。韓兮月，你在期待什么呢？

　　剛才雨薇匆匆忙忙出門了，為了防止出門偶遇陸棧，她又不能出門。

　　看來今天注定是無聊的一天。

　　她將書平攤在臉上。

　　韓兮月，你在嘆什么氣啊。

　　孤獨，才是你的常態(tài)。

　　突然鼻子很酸。又是你自己親手推開了身邊想要關心你，走入你世界的人。

　　你活該。

　　韓兮月整個人躺在沙發(fā)上。那就一個人，在感情的世界里偷懶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17點。

　　簡單地準備了一個人的晚飯，她便一邊吃著晚飯，一邊看著電視里放的熱映的電視劇。當看到男女主角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她一邊面無表情，卻又一邊紅了眼圈。

　　19點。看著屋外燈火通明，她深深地感受到寂寞這種東西的強大。

　　“咚咚咚?！?p>　　她睜開雙眼，同時手機上傳來一條消息。

　　“學姐，我是陸棧。我有東西要給你，你能幫我開個門嗎？”

　　陸棧？

　　她此刻毫無波瀾的內(nèi)心卻又不再平靜了。

　　“你回去吧?！?p>　　“我真的有個東西要給你，門口等你。”

　　她悄悄站到門旁，聽到門外陸棧的嘆息聲。聽著他輕輕坐下，又堅定地說了一句話:“你不開門，我就不走?！?p>　　這學弟怎么還有點死心眼呢？

　　韓兮月嘆了口氣。

　　20點。

　　韓兮月真的有點擔心他會傻乎乎地在外面等了——這陸棧是老天派下來克自己的吧。

　　此時，她再也不能假裝無視，于是透過貓眼看了看門外，發(fā)現(xiàn)竟然沒有人了。

　　她一把拉開門，卻發(fā)現(xiàn)了門邊靠墻坐著睡了的陸棧，而他的腳邊是兩個包裝精美的袋子。

　　原來……還沒走啊。

　　她輕輕蹲下。看著他的側顏，長長的睫毛，棱角分明的唇廓……睡著了的他，就像一個小孩子，乖巧，又惹人憐愛。

　　韓兮月強迫自己不要母愛泛濫，她靜靜地看著他：“陸棧?！?p>　　陸棧聞聲立刻驚醒，一轉頭看見她近在咫尺的臉，眼睛紅紅的。他立刻起身，抓起兩個袋子:“兮月，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你……這?！表n兮月愣愣地起身:“我都忘記了，你怎么知道……”

　　“彭學姐告訴我的?！?p>　　她卻也沒有想去怪他了。當然，也省去罵彭雨薇的步驟。

　　“進來吧。外面涼。”說完她便朝屋內(nèi)走去。

　　陸棧盯著她，輕輕地將門帶上。她看上去，今天又發(fā)呆了很久。

　　“Surprise!”他將點好蠟燭的蛋糕放在桌上，點上了蠟燭。

　　“這個蛋糕是我做了整整一個下午的作品，你看，我還加了個熒光的月亮做裝飾，這個坐在月亮上的就是你。像不像?我在蛋糕里特意加了你最喜歡的芒果，這也是彭學姐告訴我的。還有……”

　　韓兮月盯著陸棧。

　　燭光下的陸棧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介紹他做的蛋糕。他并沒有抱怨這一天的等待，而是自動過濾了這一切。

　　他的表現(xiàn)，那么理所當然，又那么令人懷疑。

　　理所當然的對自己好，但好的自然到令人懷疑。

　　“你會有人為你等待?！彼谀疽紊蠒r，就曾和她說過。這句話，真的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嗎？

　　韓兮月坐下來，看著陸棧閃閃發(fā)光的眼睛，微笑道：“謝謝你。我很喜歡?！?p>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陸棧從來沒有看到韓兮月這么真誠的笑。

　　“許愿吧?！彼诹怂纳砼浴?p>　　她閉上了眼睛。

　　過了幾秒，韓兮月睜開眼，他問:“許了什么愿望?”

　　“說出來了還有用嘛?！彼严灎T吹滅。

　　“我來切?！彼珠_心拿過陸棧手里的蛋糕刀。

　　陸棧笑了。此時的她，沒有防備，沒有冷漠，沒有難過，只有屬于她自己的那份快樂。

　　“喏，這塊大的給你?！?p>　　陸棧趕忙接過:“謝謝。”

　　兩個人相視一笑。

　　“看我給你的禮物?！?p>　　陸棧神秘地拿出一個袋子:“這個是我看了好久選的。我?guī)湍阊b好了，學姐，我不方便進你房間，你有空了可以自己試試?！?p>　　她忍不住笑道：“這么神秘，我看看?！?p>　　韓兮月當時便拿著那個盒子進了房間，等她取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一個制作精美的星空球。

　　這個生日禮物有點精致，她忍不住想現(xiàn)在就試試。

　　她插上電源，星空球的波紋和圖案便映照在房間各處。

　　整個房間都被“星星”籠罩著。

　　怪不得陸棧將那個星空球放到她手里的時候說：“晚上只要把這個打開，就可以看到星空了?！?p>　　她頓時被美的說不出話來。她喜歡的東西向來是很獨特的，這個星空球不知怎么，戳中了她內(nèi)心喜歡的點。

　　陸棧此時倚在房間門口，暗里觀察她開心的表情，自己也笑了起來。

　　“陸棧，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表n兮月轉頭看著他。

　　“我不會趁人之危叫你以身相許的，不過如果你愿意的話，我還是會……”陸棧開玩笑地說。

　　韓兮月笑了笑，不回答，此時一轉頭，她發(fā)現(xiàn)星空的左上角有一個月亮。

　　“這個月亮是我后面發(fā)現(xiàn)這個星空球最特別的地方。其他的星空球都只有星星?！标憲＝忉尩溃骸澳阆矚g嗎？”

　　“喜歡?！彼α?。

　　“那么現(xiàn)在我再次邀請你，請問你愿不愿意和我看一場電影？”陸棧盯著她，滿眼都是溫柔。

　　韓兮月起身：“可是現(xiàn)在太晚了啊。”

　　“沒事，我有辦法?！标憲］p輕拉著韓兮月的袖子：“跟我來?！?p>　　韓兮月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松開。”她輕聲道。

　　陸棧立刻收回手，撓了撓頭，臉肉眼可見地紅了。

　　他便往客廳走去，不一會，他便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無線投影儀開始搗鼓起來。

　　這小子……準備得還挺多啊。韓兮月坐在沙發(fā)上，用手撐著腦袋，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陸棧?！?p>　　他抬頭，對上韓兮月的眼。

　　“看《泰坦尼克號》吧。”

　　“好。”

　　兩個人肩靠著肩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影，這樣的感覺，和一個人看電影真的不一樣。

　　偶爾，韓兮月也會偷偷看身邊的男孩。

　　原來，他笑起來更好看。

　　當看到杰克沉入海底的那一刻，陸棧聽到了她的啜泣聲。

　　“對不起啊，你生日，還讓你哭了。”

　　她搖搖頭。

　　他伸手拿了張紙，輕輕地擦了擦她的眼角。

　　韓兮月紅著眼看著他。

　　陸棧的目光，好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一般。

　　世界上最浪漫的事，莫過于，他看向你時，你也正看向他。

　　“你看，一見鐘情，是存在的。”陸棧一邊給她遞紙巾，一邊說。

　　“那只是電影而已。”韓兮月輕聲道。

　　陸棧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韓兮月困意漸濃，卻堅持要看結尾最后居然哭著哭著睡著了。

　　看著她的睡顏，陸棧笑著皺起了眉頭。

　　——她對危險的敏感度還是太低了，如果碰上的人不是他，那該怎么辦。

　　他輕輕將她抱起進入臥室，把被子給她蓋好后，又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塞進被子里。

　　盯著韓兮月的睡顏，陸棧內(nèi)心涌動著一股溫暖的情緒。

　　我曾幻想無數(shù)次來到你身邊，而現(xiàn)在，我真的就能這樣靜靜地看著你。

　　陸棧蹲在她床邊，用一只手撐起自己的腦袋，眼神略過她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梁，嫣紅的唇……

　　心疼突然開始加快。

　　韓兮月，既然命運都不想讓我們錯過彼此，那我還有什么理由膽怯。

　　陸棧緩緩起身，關上了星星燈，躡手躡腳地走出了房間。

　　此時，陸棧才感覺到一陣深深的疲倦，但又不放心韓兮月一個人在家里，想了想，還是選擇陪著她。

　　陸棧躺在沙發(fā)上，不一會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