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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無判

第一章 得而誅之

生死無判 靜心閣閣主 3362 2020-01-30 17:41:30

  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你真的要?dú)⑽覇??”金玉郎渾身是血,靠在墻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聲音虛弱,可眼神依然如刀鋒般鋒利。

  “是?!崩顗舫堪褎Φ衷诮鹩窭傻男乜?,堅(jiān)決的回答。

  “好,你動手吧?!苯鹩窭芍币曋顗舫?,眼里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恐懼。

  李夢晨咬了咬牙,將劍送上半寸,劍尖緩緩刺入肉體的感覺讓他有些反胃,汗從他額頭上一滴滴落下。

  李夢晨知道,該倒在血泊的,應(yīng)該是自己。

  不到半炷香的惡斗,金玉郎刺出的每一劍都像毒蛇一般冷酷準(zhǔn)確,他的劍有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就像大海一樣無邊無際,不可戰(zhàn)勝。

  但李夢晨還是贏了,贏的那么不可思議。

  劍一次次穿過金玉郎近乎無死角的防御,劃過金玉郎的身體,至到他滿身是血,無法站起。

  李夢晨盯著劍尖,道:“你的確是個(gè)強(qiáng)大的人?!?p>  金玉郎嘴角微微動了動。

  李夢晨嘆了口氣,接著道:“可我還是不得不殺你?!?p>  金玉郎忽的笑了,道:“這個(gè)世界上沒有不得不做的事?!?p>  李夢晨咬著牙道:“我學(xué)劍就是為了報(bào)仇,所以我必須殺了你?!?p>  金玉郎道:“血洗不盡仇恨,只能染紅你的眼睛。殺了我,你難道就會安心嗎?”

  李夢晨道:“不知道?!?p>  金玉郎道:“不知道?”

  李夢晨道:“可我愿意一試?!?p>  金玉郎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暗淡,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你動手吧?!?p>  紅色,鮮血的紅色。

  劍入鞘,血已干。

  第一章得而誅之

  寒冬。

  雪覆蓋了整個(gè)大地,刺骨的寒風(fēng)驅(qū)趕著街上的行人,大地的生機(jī)似乎都被冰凍在這皚皚白雪之中。

  坐落在鬧市中的醉仙居一上午沒開張,屋子里空空如也。小二正耷拉著眼皮,肩膀上搭著白毛巾,歪著頭靠在門邊。

  一陣馬蹄聲傳來,聲音越來越近,終了,馬車停在了醉仙居門口。

  門忽的被人推開,寒風(fēng)吹的小二直打冷顫,一位白衣男子緩緩走入。男子斜背長劍,右手拎著個(gè)酒葫蘆,劍眉鷹目,器宇軒昂,很是俊美。

  男子道:“小二,把葫蘆裝滿酒,要這最好的酒,再上一壺?zé)岵?。?p>  酒茶上齊,男子倒了一杯茶,細(xì)細(xì)的品。

  過不多久,一位身著錦衣綢袍,滿臉長著麻子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看到白衣男子后,臉色微微有些沉重,坐在靠門邊的座位。

  小二跑去關(guān)門,剛到門口,便迎面走進(jìn)來個(gè)丑陋異常的叫花子。

  小二看這叫花子五官亂七八糟,扭成一團(tuán),耳朵還缺了一塊,像是剛打完架一樣,身上穿著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便不自覺的嫌棄起來。

  小二道:“叫花子往里闖什么?出去出去?!庇昧ν妻私谢ㄗ右话?,可覺得這叫花子就像一座大山一樣,紋絲不動。

  叫花子笑道:“店家,外面雪大,老頭子我想來避避風(fēng)寒?!?p>  錦衣麻子道:“小二,天這么冷,給他行個(gè)方便吧。給他上一壺?zé)岵?,茶錢我付。”說完,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

  小二知道這叫花子有古怪,怕惹麻煩,何況這麻子出言相勸,便不加阻攔。

  叫花子滿臉堆笑,走到麻子面前,道:“發(fā)財(cái)發(fā)財(cái),多謝這位大爺?!?p>  麻子擺了擺手,倒了杯茶遞過去,道:“天冷,喝杯熱茶暖暖身子?!?p>  叫花子接過茶,走到角落,坐在地上,喝了一大口熱茶。

  小二打量著這叫花子,越看越覺得奇怪,明明這老叫花瘦骨嶙峋,怎么自己剛剛就推不動他呢?難道這叫花子還會什么邪法兒?

  小二剛想到這,門忽的又被推開,闖進(jìn)來一個(gè)滿臉橫肉,虎背熊腰的和尚,身上穿著件臟兮兮的袈裟,左肩扛著個(gè)禪杖。

  和尚將禪杖朝地一杵,左手指著叫花子,喝道:“好你個(gè)高成道,你躲在這里爺爺就找不到你了?”

  叫花子看到這和尚,驚慌萬分,發(fā)著抖站起身,顫聲道:“佛爺,我是真沒錢。再寬限我?guī)滋??!?p>  和尚冷笑道:“沒錢?沒錢你去春心樓過夜?沒錢你來酒樓喝茶?我告訴你,你今天不把錢還我,我剝了你皮抵債?!?p>  小二聽到后,噗嗤一笑,叫花子竟然還會去春心樓睡女人?這叫花還挺懂風(fēng)流。

  叫花子滿臉通紅道:“我女兒被我賣到了春心樓,當(dāng)老子的看女兒總不犯法吧?!?p>  在一旁的麻子突然插話道:“和尚,這老者欠了你多少錢?”

  和尚道:“嘿嘿,他去年欠了我三十兩銀子。這一年零零散散還了一兩,剩下的連本帶利該有一百兩?!?p>  叫花子道:“佛爺,我哪欠你這么多?”

  和尚瞪大了眼睛,輪了圈禪杖,道:“呸,你還想賴賬?”

  在一旁的麻子道:“一百兩就一百兩,這錢啊,我替他還了?!鄙焓秩霊眩獜膽牙锾豌y票。

  叫花子忙伸手阻攔,道:“大爺,使不得,我就是個(gè)窮叫花子,我們又從沒見過面,根本就不認(rèn)識,這怎么能行?”

  和尚惡狠狠的看著叫花子,朝叫花子走了幾步,喝道:“他奶奶的,爺爺我來討債,有人給你還錢,你該燒高香拜菩薩。你奶奶的,有人幫你還錢,你還擺上譜?”

  叫花子略帶哭音道:“佛爺,這錢您再寬限我兩天,這兩天我肯定把錢給您?!?p>  和尚大聲怪笑,臉色肥肉一顫一顫,道:“寬限兩天,哪次你不讓我寬限兩天?這錢老子今天還不要了,老子今天就剝了你這身皮抵債?!闭f罷,便揮起禪杖,砸向叫花子。

  這禪杖少說也有七八十斤,一砸下去,別說是肉做的腦袋,就是鐵打的人也該被砸個(gè)窟窿。

  小二被嚇得大叫一聲,閉上眼睛。

  禪杖呼嘯落地,砸的地面錚錚作響。

  小二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和尚站在那里,喉嚨上有一抹紅色,而那麻子手里捏著根銀針,還未發(fā),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麻子喉嚨上也有一抹紅色。

  二人就像撒了氣的球,同時(shí)倒地,已然氣絕。

  小二嚇得心驚肉跳,緩了緩神一看,發(fā)現(xiàn)先來的白衣男子正用劍指著叫花子。

  難道這白衣男子竟然在一瞬間,殺了兩個(gè)人?

  一直低三下四的叫花子就像變了一個(gè)人一樣,眼神也從順從變得如狡黠。

  叫花子道:“少林長老天悲大師和唐門的三當(dāng)家唐傲同時(shí)出招,竟然都不能傷你分毫。李夢晨不愧是李夢晨?!?p>  這句話的聲音并不大,可就像驚雷一樣傳到了小二耳朵里。

  李夢晨。

  兩年前手刃奉天教教主金玉郎,從此名震江湖。

  兩年來,越來越多的江湖人士死在他手里。

  追風(fēng)劍徐大俠一家五口慘死在家中,尸體被人劃得血肉模糊;黑風(fēng)寨一百八號人一夜之間全部身首異處,無一生還;五毒圣孫離壽辰之際被人殺害,死后被人釘在了樹上...

  百年來一直為江湖人主持正義的生死判,宣布了調(diào)查結(jié)果:

  這些慘絕人寰的命案皆是一人所為

  李夢晨。

  生死判的醉判官知道李夢晨劍法出神入化,發(fā)布懸賞令只會白白增加傷亡,于是李夢晨就成為了百年來唯一一個(gè),被下了金玉追殺令,卻沒有被懸賞的人。

  李夢晨這個(gè)名字就如同死神一般,是死亡的象征。

  就連這窮鄉(xiāng)僻壤的店小二都知道,李夢晨是一個(gè)不折不扣的魔頭,人人得而誅之。

  --今天,怎么這霉運(yùn)就讓自己碰上了?

  店小二搖頭苦笑。

  雪越下越大,酒樓外的馬一聲長嘶。

  李夢晨忽的將劍向上一收,冷冷道:“你滾吧。”

  叫花子顯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什么?”

  李夢晨道:“殺了你,只會臟了我的劍?!?p>  叫花子一愣,隨即大笑,眼神透著惡毒,道:“你讓我走?讓我背上一個(gè)棄友逃命的罵名?”

  叫花子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從懷里拿出一個(gè)綠色的小瓶子,倒出來一粒綠色的藥丸在手心中。

  李夢晨盯著他掌中藥丸。

  叫花子也盯著這枚藥丸,道:“李夢晨,老叫花子武功比不上你,可你記住,劍法再高也休想為所欲為,世間永遠(yuǎn)邪不勝正。嘿嘿嘿,你還記得被你殺死的高翠安嗎?她才十七啊,你就殺了她,她才十七歲啊...”

  叫花子大笑著,忽然,將藥丸往自己的嘴里塞。

  李夢晨突然劍向前一刺,藥丸被劍尖刺中釘在墻上。

  這一劍真是來去如電!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叫花子做夢也想不到這世界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劍法。劍似乎成為了李夢晨身上的一部分,如此的精確,如此的迅速。

  李夢晨面無表情道:“你不走,我走?!?p>  李夢晨收劍,就往門外走。

  叫花子攤坐在那里,看著李夢晨的背影,面如土色,五官像是扭曲在一起,說不出是哭還是笑。

  李夢晨走到門口,突然轉(zhuǎn)身回來,小二倒退了好幾步。

  李夢晨走到了剛剛的座位,拿起酒葫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叫花子突然間放聲痛哭,哭聲響徹整個(gè)酒樓。

  冰天雪地,寒風(fēng)刺骨。

  風(fēng)夾雜著雪,打在李夢晨蒼白的臉上。

  寒冷就像是一條毒蟲,總會穿過人的衣服,蠕動著鉆入神經(jīng)。可李夢晨卻似乎毫不在乎,任何肉體的疼痛對他來說都已經(jīng)麻木。

  李夢晨向前走著,忽然聽到身后一陣響動。

  原本停在醉仙樓前的馬車趕到了李夢晨身邊,李夢晨停了下來,馬車也停了下來。

  一位明艷端麗,清秀絕俗的女子緩緩拉開車簾。

  女子眼神關(guān)切,柔聲問道:“公子又遇襲了?”

  李夢晨輕輕嗯了一聲。

  女子道:“這次都有誰?”

  李夢晨道:“少林天悲禪師,唐門三當(dāng)家,還有一個(gè)應(yīng)是丐幫的人?!?p>  女子嘆道:“這已經(jīng)是三天來第七次襲擊了。又是尋仇?”

  李夢晨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話。

  女子眼眶發(fā)紅,道:“公子為什么不辯解,證明自己的清白?!?p>  李夢晨冷冷道:“他們相不相信我,與我何干?”

  女子嘆了口氣,放下車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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