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上用朱砂寫著的“誅魔會”三個大字,下面則是一大段話,意思大致是唐門要在一個月后舉行誅魔會,殺李夢晨而后快,屆時會將李夢晨尸體游街示眾,再吊于城頭之上,邀請巴蜀百姓前去觀看。
唐顯道:“阿陌,我今天聽你說了那么多關于李夢晨的事,知道你對他有些欽佩。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倆現(xiàn)在不過是無門無派的江湖浪子,雙拳難敵四手,你再怎么樣不滿唐意的做法,也無濟于事。如今我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性命,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活下去,還是別多生事端,早點趕路吧?!?p> “掌門,我知道。”唐陌從告示上移回了目光,有些黯然的點點頭。雖然唐顯已經(jīng)不是唐門之人,但是唐陌仍舊習慣性的叫他掌門。
“這就對了?!碧骑@拍了拍唐陌的肩膀:“雖然掌門我當不成了,但是只要唐門還在我們家族人的手里,就不算愧對祖宗。說起來,這些年我雖然讓唐門發(fā)展壯大不少,但是也的確做了不少愧于見人的事,說起來真...”
“你說什么?”唐陌忽然很激動,打斷道。
“怎么了,阿陌?我說錯什么了嗎?”唐顯很是詫異。
“不不不,掌門,你重復下剛剛的話。”
“我說我?guī)ьI唐門發(fā)展壯大了不少,但是卻也有愧唐門弟子?!?p> “不是這句,上一句,上一句?!?p> “我雖然當不成掌門,但是只要唐門還在唐家手里,就不算愧對祖宗?!?p> “對,就是這個,我就說總感覺哪里很不對,原來就在這?!碧颇罢Z氣很是激動,道:“掌門,你想想,這個誅魔會是不是很不對勁?你想,誅魔會不對勁的問題在哪?是要殺李夢晨嗎?是遍邀天下門派到唐門嗎?這些都不是!不對勁的是在誅魔會本身!”
唐顯被唐陌這沒頭沒腦的話搞得有些糊涂,道:“阿陌,你到底想說什么?”
“唐門最擅長的是暗殺,換句話說,唐門一直是生活在陰暗之中的。唐門之人從小便被教育,要像蛇一樣隱匿在暗處。唐意這掌門之位雖然是奪的,但是他曾經(jīng)也是唐門的長老,這種從小被培養(yǎng)出來的性子是改不了的,他又怎么會去做這種大張旗鼓的事?”
唐顯琢磨琢磨,道:“你說的似乎有些道理。唐意那個人我還是有幾分了解,辦誅魔會這種事,不是他行事風格?!?p> “掌門,不瞞你說,在我營救你的過程之中,唐意曾為我提供了很多信息,就連生死判總部的進入路線都是他告訴我的。更可怕的是,斷天谷上的護衛(wèi),也有不少與他有勾連。
我當時就已經(jīng)意識到,唐意身后一定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在暗中幫助他,這股神秘勢力甚至不弱于生死判。這次唐門外門弟子奪權,怕和這股神秘勢力脫不了干系?!?p> “什么?”唐顯很是驚訝,道:“怎么之前沒聽你提起過?”
“我之前不說,第一是有愧,用弒骨蟲控制唐門弟子做死士,這樣的行為,讓我實在無顏面對唐門的弟兄們。第二是我也覺得,只要唐門還在自己人手里,唐門就仍舊是唐門。可如今看,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這股神秘勢力既然廢了這么大力氣,去暗中支持唐意,肯定有所圖謀。既然唐意這個掌門是他們暗中扶持的,以后他們的命令唐意自然要聽。
依我看,這誅魔會也是那神秘勢力迫使唐意所開的。雖然不知道開這誅魔會的目的何在,但是僅僅是能迫使唐門開這誅魔會,就已經(jīng)代表著唐門已經(jīng)變成他人的附庸了?!?p> “豈有此理!唐門是多少唐家英烈拼盡性命才打出來的,怎么可以因為唐意一己私欲而落入他人之手?”
“不錯。掌門,此事我們定不能坐視不管,否則我們就是唐門的千古罪人。為今之計,不如這樣。我將你送出巴蜀邊境后,暗自潛入回來,邊秘密聯(lián)絡唐門仍追隨我們的弟子,邊打探消息。而你依然按照原計劃去蒼山找尋已經(jīng)閉關修行十余年的家父,只不過這次要將目前形勢轉告他,并求他出手?!?p> “只得這樣了,阿陌。在誅魔會之前,我一定會和你父親一同趕回唐門,屆時我們先與你匯合,一齊找時機發(fā)亂。”
“嗯。”唐陌答應道。
話畢,唐顯便上了馬車,唐陌一抖手中韁繩,馬長嘶一聲,開始疾行。
當馬蹄聲漸漸遠去后,從不遠處的角落有一蓬頭垢面,渾身酒氣的醉鬼扶著墻緩緩站起,踉踉蹌蹌朝唐陌剛剛所看到的那告示走去。
醉鬼走的很慢,不過短短一小段路,竟好幾次差點跌倒,應是喝的太多,醉的太深。
到了告示前,醉鬼湊上前仔細看了看,似乎是怕自己看不清楚??戳税肷魏螅砉砗龅哪镁茐?,猛灌一大口,接著便開始縱聲長笑起來。
這醉鬼的笑聲里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凄然之意。
“齊晉,為了找我,你竟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嗎?”醉鬼神色有些嘲弄,自言自語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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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門,絕命牢。
李夢晨剛睜開眼睛,便感到身上說不出的酸痛,手用力撐著地面,緩緩坐了起來。
李夢晨不知道身上穴道什么時候自行解開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環(huán)顧四周,看了看周圍潮濕陰暗的環(huán)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李夢晨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抓入這種暗無天日的牢里了,這種感覺實在有些讓人不太好受。
李夢晨右手撐地,想站起身,想把那些幾乎把鐵窗堵死的雜草扒開,讓光線得以進來。就在這時,李夢晨感覺手上似乎有一個堅硬異常的東西,仔細摸一摸,這東西有些說不出的冰冷。
李夢晨沒閑心去多想,站起身去扒開窗邊雜草。當李夢晨做完這些,一轉身透過月光一看,才發(fā)現(xiàn)剛剛自己躺的地方,旁邊竟是堆著一具完整的人尸骨,而自己剛剛壓著的就那尸骨的腿部。
那尸骨依靠在墻邊,頭骨朝窗,如今似乎正直直盯著李夢晨一般,身上衣服已經(jīng)被腐蝕的不成樣子,應是死去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