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紫硯起床的時候,那些人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伸了個懶腰,循著食物的香氣在祭司廟里轉(zhuǎn)了一會兒,便在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里找到了妖。
“祭司大人,您醒啦?”妖正在盛粥,回頭看到紫硯倚在門邊,彎起眼睛笑著打招呼。
剛醒來就看到這么賞心悅目的一張臉,還對著自己笑得溫柔明媚,紫硯頓時心情大好。
“祭司大人是要回房間吃早飯嗎?”
“就這兒吃吧。”紫硯一眼就看到小房間里顏色新鮮的小樹墩和簡陋的小桌子,不客氣地坐過去,敲著桌面,“你做的這些東西?”
“是呀?!毖佳蹚潖?,“既然要在這里呆上一陣子,有這些東西方便些?!?p> 紫硯滿意地點頭。
怎么辦,不僅樣貌好靈力強,還會打理生活,越看越想把她拐回去放在身邊啊。
“祭司大人請用?!毖龜[好碗筷就站到一旁。
“你也坐下啊?!弊铣幚⊙氖?,“就咱們兩個人,你就別拘著了?!?p> “這于理不合?!毖s忙行禮。
紫硯翻了個白眼,“那是他們魅族的禮數(shù),和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p> 聽到紫硯這樣說,妖猛地怔住了。
“難道不是么。”
妖咬了一下唇角,“……是?!?p> 紫硯笑瞇瞇地拉著妖坐下,“所以你也不必叫我祭司大人,我有名字的,我叫紫硯?!?p> “可是、你畢竟是祭司?!?p> “那也是魅族的祭司,能在這黑暗里生存的異類,哪一個需要祭司?!?p> 妖垂下眼睛,纖長的睫毛掩住了她眸子里的情緒,“我們的確是不需要呢?!?p> 兩人吃過飯,妖本以為要開始對法陣進行研究了,可是紫硯卻扔給她一套便裝,領(lǐng)著她一路下山,向著欒城里去了。
“祭司——紫硯,”妖剛開口,就被紫硯瞪了一眼,趕忙換了稱呼,“我們這是要做什么去?”
“去城里逛逛啊。”紫硯搖著小扇子。
“可是還沒有控制法陣的影響?!痹S久不穿便裝,妖只覺得渾身別扭,走起路來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被裙角絆倒。
“在他們收集材料回來之前,我們對那個法陣是一點辦法也沒有?!?p> 妖不解了,“可是你昨天說——”
“那不過是我想讓你陪著我一起等而已?!?p> “為何?”
“因為看你順眼?!?p> 看著妖雖然沒有開口,但卻一臉“這是什么理由”的茫然表情,紫硯笑得更加暢快,“總之,你這幾天的任務(wù)就是和我一起玩?!?p> “哦。”妖雖然不解,卻也沒有再多話。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妖更加疑惑了。
失去了結(jié)界的保護,這里分明應(yīng)該寒冷無比,可是為什么大街上這些靈力微弱的百姓們都神色如常?
“昨晚睡前,我建了一個臨時的結(jié)界,把整座城都暫時保護起來了?!弊铣幱眯∩茸佑幸淮顩]一搭地敲著掌心,漫不經(jīng)心道。
妖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是不是覺得我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事實上還是很有責(zé)任心的?”紫硯嬉笑道。
妖搖頭。
紫硯有點郁悶。
看來她這懶散的外表實在是太影響別人對她的認知了!
“只是覺得,這對你太不公平了。”
妖輕輕的一句話,卻如一柄重錘擊在紫硯的胸口,讓她一時居然無法反應(yīng)。
“祭司雖看起來地位尊崇,卻沒人在意,這是在消耗你的生命?!?p> 紫硯緩緩牽起嘴角,抬手勾住了妖的肩膀,聲音里帶著低低的笑意,“我就說你沒表面上看到的那么乖?!?p> “嗯?”
紫硯卻不解釋,勾著妖進了一家茶館,“走,聽戲去?!?p> 也許是因為遠離都城,這里并沒有都城的恢宏莊重,反而多了一種人界的喧囂熱鬧。
坐在二樓的位置向下看去,戲臺上所演得也是人界的故事。紫硯往嘴里扔著小堅果,而一旁的妖卻看得有些癡了,手捧著茶碗都忘記要喝。
一出戲結(jié)束后,妖才默然嘆了口氣。
“嘆什么氣啊,不好看么?!弊铣幟髦蕟?。
“是太好看?!毖永镆绯隽艘唤z極淡的憂傷,這一瞬普通的情緒映在妖美麗的臉龐上,直讓人生出了一種保護欲,“來魅族之前,我所在的村子里每到過年都會請戲班子演這出戲?!?p> 聽妖這樣說,紫硯的笑容也有些淡,“妖,你知道么。我已經(jīng)很久不敢回憶了?!?p> “我厭惡現(xiàn)在的生活?!毖站o了杯子,低聲。
“誰會喜歡讓自己的命運握在別人手中?!弊铣庮┲鴳蚺_上又開場的另一出戲,嘴角帶笑,眼底沉郁。
“你想過離開么。”
紫硯將目光收回來,定定地看著妖,并沒有立刻回答。
妖有些自嘲地笑了,“果然,我這個想法太大逆不道了。”
“我只是有些吃驚?!弊铣幒攘丝诓?,“這件事,不適合在這里談?!?p> 妖神色一肅,不由得低下頭去,“是我大意了?!?p> 紫硯又開始剝堅果,“看完這一場,咱們再去別處逛逛吧?!?p> “好啊?!毖哪樕不謴?fù)了平靜,“難得有機會?!?p> ***
兩人趕著城門落鎖之前出了城,也懶得再走回去,便一路瞬移回到祭司廟。
之前在城里已經(jīng)被各色小吃填飽了肚子,回來后妖便泡了茶來消食。
來到紫硯住的偏殿時,紫硯也剛好從大殿回來了。
“法陣如何了?”因沒有祭司的能力,看不到那個法陣,妖便問道。
“沒什么變化。”紫硯坐下來喝茶,“你也坐嘛?!?p> “你竟不擔心么。”經(jīng)過一天的相處,妖不像開始那么拘謹,沒有客套地坐到另外一邊。
“擔心什么?!?p> “這次的事明顯是針對你的?!?p> 紫硯勾起嘴角笑了,“我知道啊??墒怯惺裁丛蜃屔駚磲槍ξ疫@個小小的異類,想不通?!?p> “確定是神么。”
紫硯眉梢一挑,“你是說——”
“會不會有人想針對你或是楓綣家族,偽裝成神的痕跡?”
紫硯凝眉思索起來,若說有人偽裝,這件事更能說得過去。若是神想降罪于魅族,那必然是雷霆手段。而如此小范圍的破壞結(jié)界,更像是某種警告。但如果是魅族所為,那么他是如何借到神力的?
“算了,先不想了。等丸楮鈴回來吧。”
“嗯。”妖也想不通,索性轉(zhuǎn)開了話題,“在茶館里你的話,當真么?!?p> “自然啊?!弊铣幏畔虏柰?,“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幾個人。迭夢軒的琴師伽南,樞家族小公子的護衛(wèi)檸盼,麟家族的翊銘?!?p> 伽南如此坦誠的和盤托出,妖反而怔住了,“你為何如此信任我?”
“是很奇怪呢?!弊铣幭肓讼?,“我本不是如此輕信之人,但卻不知為何,對你們幾人就是有種莫名的熟稔和親近?!?p> “逃離現(xiàn)在的生活。這個想法我自己想了很久,連鈴都沒有告訴,今日卻輕易地對你說了?!毖残α?,“說完才覺得自己唐突,只是莫名地,就覺得你不會將這些告訴上位的那些貴族?!?p> “也許是前世我們就在一起大逆不道了?”紫硯調(diào)侃道。
“大約是的?!毖鄣仔σ飧?,“居然有五個人,我們還真的是不安分啊?!?p> “還有一個,盼已經(jīng)接觸有兩年了?!弊铣幫虼巴饽禽営篮悴蛔兊睦湓?,眼底滑過一絲鋒銳,“在暗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