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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緯20度的海藍(lán)藍(lán)

010. 蓮子百合

北緯20度的海藍(lán)藍(lán) 淮棲 2600 2020-02-14 23:12:15

  送阮佳音回去以后,江紹和循著常庚給他的地址,在一棟小洋房前敲了幾下。

  “是阿紹吖?”

  開門的是江蕪。

  “姐?!?p>  他進(jìn)門,朝江蕪點(diǎn)頭示意,取了鞋柜上的拖鞋在一旁換上。

  “我看你鞋底沾了泥巴,給我,我替你刷刷去。”

  江紹和一愣,木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江蕪本是個極傲的人,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不服天不服地。近些年她卻是漸漸溫和下來,臉上原本冷硬的弧度都柔和了幾分。

  先前小聚,季云謙和江紹和常常以此調(diào)侃常庚,說他是馭妻有方,花了二十多年,終究是把江蕪那性子給磨軟了。

  常庚像是聽不得話里頭的揶揄,偏偏樂得不行,一個勁地笑。他們就說他這是傻樂,常庚也不惱,仍是咧著嘴笑。到頭來,他們也討不得好。

  常庚和江紹和是在大鯤認(rèn)識的。

  江蕪知道自家堂弟喜歡搗鼓無人機(jī),介紹他進(jìn)了大鯤,江紹和也就不再做老師。

  常庚也是江蕪引薦他們認(rèn)識的。江紹和一直暗嘆命運(yùn)的詭譎,不然,他是萬萬想不到,就這么個厚眼鏡框的平頭大個兒,能收的住自家那自詡雅典娜轉(zhuǎn)世的堂姐。

  他和常庚聊得來,季云謙也不排斥他,三個人的關(guān)系也就這么起來了。

  其實,常庚也有一股傲氣,江紹和能感覺得到。畢竟,能砸錢折騰無人機(jī)的,哪個不是腦袋里頭的主意多得往外冒。主意多了,就輕易不給人留位置。嘴上如是,心里更甚。

  常庚的程序?qū)懙暮?,老婆娶得也好。季云謙和江紹和就逮著這借口,三天兩頭地要常庚組局請客,常庚也樂在其中。不過這種局,江蕪去的少。她大概是不屑的,心里頭那句“烏煙瘴氣”,都在臉上寫著了。

  前些天,常庚電話里說,江蕪念著他,讓他抽空回趟家。那時候他在倫敦,原是不怎么信這話的,可如今看著她一手拿一只鞋地往內(nèi)院走,又想到方才耳邊的那幾句溫言細(xì)語,他暗嘆一聲,摸了摸有些糙的手掌——有些事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得信。

  “姐夫呢?”他松了襯衣上頭的紐扣,把手上從夜市買回來的大包小包放在沙發(fā)上,便想去內(nèi)院找人。

  江蕪拿了把刷子,瘦長的手指握住鞋面,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地刷著。偶爾有碎發(fā)落在眼前,她便用手肘隨意撩一把。

  江紹和看著她面前的肥皂水一點(diǎn)點(diǎn)變黃,仍不見她答話。他想到常庚無意中說過,這些年,江蕪的聽力退化的厲害,和她說話,要十成十的耐心。江紹和便抬高了聲音,“姐——”

  江蕪有些迷茫地抬起頭,“刷刷刷”的聲響就這樣斷了線。她反應(yīng)了一會兒,覺得是有人在叫她,回過身。見是江紹和,她松了口氣,笑道:“阿紹,方才……是你喚我吖?”

  尾音很輕,沒什么力氣的樣子。江紹和擰眉,印象里,江蕪說話向來中氣很足,剛過五十,不至于這般頹靡。

  “是?!彼呓苈劦浇徤砩先粲腥魺o的中藥味,皺了皺眉,卻沒多問,“姐夫去哪了?”

  “你說常庚啊,他去機(jī)場接季云謙了?!苯徫⑽⒁恍?。笑起來簡直和常庚一個表情,江紹和腹誹,可難得他竟有些羨慕。

  “他怎么也來了?”江紹和覺得好笑,他們仨倒是又聚齊了。

  “季云謙要去南非,在清邁轉(zhuǎn)機(jī),聽常庚說你也在這里,就打算待上一兩天。他的行程,是真是自由?!?p>  江蕪把淌了泥的刷子往水里一漂,鞋子換了個方向,復(fù)又想到什么,看了江紹和一眼,“不過,誰都比不得你自由。”

  江紹和笑笑,也不否認(rèn)。

  院子不大,花團(tuán)錦簇,是隨了他的喜好。

  前些年,常庚搞投資得了一筆錢,因為江蕪喜歡清邁,他便托人在清邁買了一棟房子。

  別的都是按江蕪的喜好來裝的,可獨(dú)獨(dú)這個院子,常庚拿不定主意。那時,他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不如養(yǎng)花吧。不曾想,常庚真真養(yǎng)了一院錦繡。

  小丫頭該也會喜歡,江紹和忍不住想。她的院子大,卻不及這里來的熱鬧。

  靠在花棚邊,江紹和習(xí)慣性地在口袋里摸煙。煙盒快空了,他晃了晃,大拇指挑開紙盒蓋,微訝,他分明記得,這包煙,他才揣了不到一個禮拜。

  驚訝歸驚訝,煙還是要抽的。

  叼著最后一根煙,江紹和不急著點(diǎn)上,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左手隨之用力,半新的煙盒就癟成一團(tuán)。

  花不錯。他微仰頭,越看越歡喜。丫頭必定會喜歡,似乎只要是風(fēng)雅的,她都喜歡,是個極浪漫的人。

  丫頭果然還和小時候那樣嬌氣,方才在夜市,她來了興致,拉著他一直逛到夜市盡頭,卻再沒力氣往回走了。他見她臉上有幾分羞赧,最終還是他背著她回去的。

  丫頭很輕,小小的一團(tuán),兩只手臂環(huán)著搭在他胸前。他自覺走得算是穩(wěn)當(dāng),偏偏那兩條藕臂上下顛了一路,晃得他有些發(fā)愣。

  江紹和拿了打火機(jī),手指發(fā)顫,好不容易才點(diǎn)著。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這時才后知后覺——破例了,他不該點(diǎn)火的。

  花前,月下,見不得煙火,更見不得濁氣。這是他的規(guī)矩。

  “看看,干凈好些了吧?!苯徦α怂π娴姆e水,有些得意地朝江紹和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干凈?!苯B和不想在花棚里多待,等江蕪晾好鞋子,便跟著回屋。

  “阿紹,我煮了蓮子百合湯,我知你不喜甜,沒加糖?!苯彶坏人卦?,便先盛了一碗給他。

  “姐——”江紹和終是接過碗,他拗不過江蕪。

  “常庚也得吃的。吃點(diǎn)甜的有什么不好,一個個,德性?!?p>  話未落,大門便開了。

  “姐夫?!苯B和轉(zhuǎn)過身,“云謙?!?p>  “紹和,你這就不對了,叫的我像個外人一樣——”季云謙從常庚身后探出腦袋。他比常庚矮半個頭,跟在他身邊,實在沒什么氣勢。

  “吶——”江紹和遞過湯碗,“賠禮?!?p>  “蓮子百合?”季云謙聞了一口,“沒有桂圓嗎?”

  季云謙嗜甜,最喜桂圓。

  大學(xué)時候,他和江紹和睡上下鋪。那時候季云謙便喜桂圓,幾十年如一日地喜歡,是個癡情的。

  那時候季云謙才二十出頭,買了一袋的桂圓,偷偷摸摸地在寢室里吃,渾然不知江紹和就躺在上鋪。底下倉鼠一樣的剝殼聲和吮吸的滋溜聲,江紹和愣是聽了一下午。

  季云謙吃完,拎著一袋子殼,又出門了,壓根不知道頭頂上有人。

  季云謙說,桂圓有助于美白。

  江紹和由著他瞎扯,卻是不信。實在是季云謙扯得很,要是他說桂圓補(bǔ)腦,他也許都還會信。

  季云謙不服氣,說以他父母的名譽(yù)起誓。

  江紹和樂了,季云謙父母都是植物學(xué)家,生下來的這憨憨,難不成是個樹精,凈會演。

  季云謙剝了一顆桂圓就往嘴里送,“桂圓頂甜,吃了心情好。心情好了,郁結(jié)氣少,皺紋就少,毒素也就少,那皮膚自然就好咯?!?p>  江紹和挑眉,看來成不了精,是個瓜皮。

  “原是這么個理兒?!彼鸬溃瑳]有多余的語氣。季云謙也不在意,扒拉著一堆空殼,數(shù)著自己一天吃了幾顆桂圓。

  不過,不得不說,季云謙這一身皮,嫩的跟個姑娘似的,就連阮丫頭都沒他白的發(fā)亮。

  江蕪又端了兩個碗出來,把左手邊的那個碗遞給季云謙,接話道,“單獨(dú)給你加的桂圓?!?p>  聞到熟悉的味道,季云謙眼睛都亮了,把江紹和方才給他的那一碗還回去。

  江紹和嘴角微抽,四十八的人了,就貪那么點(diǎn)甜,也是不得了。他拿著了季云謙嫌棄的那碗蓮子百合湯,微微舉起,和常庚示意,卻沒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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