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笙微微嘆口氣,罷了,不想了,事到如今,十有八九是回不去了,只能盼著各自安好了。
久笙和葉榮箏兩個人一起在甲板上吹風(fēng),看兩岸萬家燈火,竟覺得愈發(fā)孤寂。
楚臨川默默的瞧著久笙,自覺她有心事。當(dāng)她是想鎮(zhèn)南王夫婦了,又因著對蘇沐生父母之死的愧疚,不敢勸解。
轉(zhuǎn)身回了船艙,拿起一件青色斗篷,上前披在久笙身上:“出來也不知加件衣服,夜涼!”
久笙淡淡:“哦?!?p> 葉榮箏噘嘴,回首道:“公子,我的呢?”
楚臨川睨了葉榮箏一眼:“你的?本公子還沒怪罪你,沒照顧好姑娘呢!”
葉榮箏吐吐舌頭,叫喚道:“無塵,給本……我拿件衣裳!”
無人理會。
葉榮箏:“無塵,我知道你聽見了的!”
一陣風(fēng)動,無人理會。
葉榮箏雖然有些失望,但是本也沒抱太大期望,從欄桿旁離開,嘴里念念有詞道:“沒人給我拿衣裳,我便自己去拿!”
久笙笑吟吟的看著葉榮箏的背影,如此心態(tài),甚好。
楚臨川伸手搭在久笙肩上,開口問道:“生兒適才在想什么?”
久笙一愣:“啊,沒什么,就是有些想爹、娘了。”
楚臨川目視遠(yuǎn)方,面含悠遠(yuǎn)之色,道:“生兒,朕承諾,你失去的,朕會加倍的,補(bǔ)給你。”
久笙聳肩,她失去的,和楚臨川又沒什么關(guān)系……不過楚臨川說的這話,實(shí)在是讓她有些感動。此情此景,氣氛烘到這兒了,很難不動容。至少,她相信楚臨川此一時的是真心的。來日如何,來日再說。
楚臨川看出久笙不信,也不著急證明自己,總有一日,由不得她不信。
久笙忽然轉(zhuǎn)念一想,意識到自己眼下是蘇沐生之后,再去琢磨楚臨川這話便有些不對勁了,難不成,鎮(zhèn)南王夫婦之死真的與他有關(guān)?罷了,都不重要了,橫豎楚臨川現(xiàn)下對自己,是真的好。
久笙迅速翻身爬到欄桿上坐著,楚臨川臉一黑:“胡鬧!不怕摔下去?”
久笙一臉無辜:“有表兄在,別說摔不下去,便是摔下去有什么可怕的?”
楚臨川:“……”真是,被戳著自己的點(diǎn)了……心里的怒火竟然一下子起不來了。
無奈伸手環(huán)住久笙,久笙面朝河水,自覺有趣。
久笙和楚臨川絮叨了半晌當(dāng)年和老爹的斗智斗勇,比如說在老爹每天出去工作后的種種不自覺學(xué)習(xí)的借口;比如千方百計哄著老爹給自己澆花,最后反倒是自己每日被老爹督促著澆花;再比如每日和老爹為誰刷碗而爭執(zhí)不已,最后決定靠打牌輸贏決定次日誰刷碗……
說起來也蠻有趣的,楚臨川雖然心有疑惑,一來照此說法,蘇湛與蘇沐生的感情應(yīng)當(dāng)極好才是,不存在蘇湛故意放縱蘇沐生的猜想;二來,堂堂王爺、公子,用得著親自刷碗、澆花?
不過,楚臨川倒是聽得很是溫情羨慕。
當(dāng)年楚臨川父皇雖然親自悉心培育他,但于楚隨風(fēng)而言,楚臨川不是心愛的女人所出,不過是個繼承人罷了。
楚臨川在楚隨風(fēng)面前,不敢胡鬧、不敢任性,更不敢肆意捉弄、打趣。
最后,便是這樣的楚隨風(fēng),也早早的去了。
楚臨川垂眸,遮掩住眼中的萬千思緒,蘇湛不是個好臣子,也未必是個好丈夫,卻是個好父親。難怪教養(yǎng)出這樣天真爛漫,在溫情中長大的孩子。
久笙一個人絮叨了半天,不知何時,已經(jīng)是滿臉淚花,她一直以為可以不去想不去念,當(dāng)年的萬種嫌棄到如今都是思之如潮。
“表兄,你呢?”久笙晃悠著懸在欄桿外的雙腿,未曾回頭,就這么問道。聽說,楚臨川的父皇也很是喜愛他。
楚臨川沉默,道:“朕,是他唯一的兒子,自然,也是好生教養(yǎng)著的?!?p> 僅此一句,再其無他言。
此時,又一艘游舫駛來,與楚臨川這艘并駕齊驅(qū)。船頭上有個小丫頭無意間朝這邊一撇,立即興奮叫道:“楚公子!楚公子!”
楚臨川和久笙扭頭看去,眼前的丫頭不是鐘綰又是誰?
楚臨川冷淡點(diǎn)頭:“鐘姑娘?!?p> 不過……鐘綰在這里,是不是也說明了……
果不其然,聽見鐘綰叫聲的鐘原,踱步而出,正問著:“綰綰,你叫什么呢?”
轉(zhuǎn)眼便見著楚臨川和久笙二人,也趕忙作揖道:“楚公子!蘇姑娘!”
久笙:“原來是挺圓的的那位原公子!”
鐘原本來興奮的圓臉立時僵住。
楚臨川無奈的瞅著久笙,道:“生兒,怎么說話呢?為兄教導(dǎo)你多少次了,不要和不熟的人說話這么直白!”
鐘原:“……”不熟的人?直白?
久笙愉悅的瞅了一眼楚臨川,道:“是!下回會委婉一點(diǎn)的!”
鐘原感覺扎心了。
楚臨川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臉對鐘原道:“原公子請勿見怪!生兒素來心直口快!”
鐘原:“……”不就是臉圓了點(diǎn)嗎?至于這么寒磣自己嗎……
鐘綰見雙方你來我往了半天,卻半點(diǎn)沒有提及自己,很是不悅,無奈在楚臨川面前又要撐著面子,笑語盈盈道:“不知楚公子和蘇姑娘要去哪里呀?”
“關(guān)你甚事!”加好衣服的葉榮箏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了,剛剛?cè)ベ|(zhì)問無塵為何不理自己了,所以耽擱了些時間。加上無塵依舊沒有理睬自己,心情很是不爽,見到隔壁船上一個與自己一樣穿著紅衣的,直接回懟道。
鐘綰面上的笑意直接破功,瞪著這個和她一樣穿著紅衣還挑釁自己的女孩。
葉榮箏滿臉不在乎,這姑娘瞧著楚臨川的眼神她是看出來了,但是她和久笙之間不太友好的電流她也看出來了。自然不用太在意。
而且,看她不爽還需要理由嗎?直接懟啊!她作為姜縣一霸,當(dāng)然是無所畏懼的!反正闖了禍有人給收拾。
最重要的是,久笙朝她投來了贊賞的小眼神。
鐘原輕咳了兩聲,見楚臨川、久笙都無為鐘綰解圍之意,也不敢輕易出聲,免得也被懟句“關(guān)你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