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王破江
城里今天熱鬧非凡,但這跟山上的人沒什么關(guān)系。
李義安躺在床上,閉著雙眼,他當(dāng)然不是睡著了,只是在享受這安靜美好的正午時光,耳邊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婦人的吵鬧聲,興許是寨子里哪一家漢子不開眼,惹到自己老婆了。
春天里的那一抹春風(fēng),透過窗戶吹了進來,輕輕地拂過李義安的臉龐,風(fēng)里帶有叢林樹木的味道,很特別,是久居城中的人感受不到的奇妙。
約莫是過了一刻鐘,那隱隱約約的吵鬧聲是消失殆盡,空氣里只有著風(fēng)輕輕吹動窗戶,惹得窗門吱呀吱呀叫的聲音,李義安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
李義安伸手朝著枕頭下摸了摸,那里放著零零散散的銀票,和幾張自己這幾日記錄開銷的賬本。
即便平日開銷并不大,但是隨著人手越來越多,這些肯定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李義安收拾收拾著裝,下了床向門外走去。
推開門,便感覺到陽光的滋味,院子里就他一個人,旁邊那個屋子是齊孟簾的,一直空著。
李義安走到齊孟簾的屋門前,思索一番,推門而入。
房間里只有著簡單的陳設(shè),之前黑風(fēng)寨那幫人的生活用品,李義安早就讓人當(dāng)燃料燒了,如今的每家每戶用的都是嶄新的家具,他和齊孟簾兩個人的住所自然也是如此。
屋內(nèi)衣架上上有著一套護心內(nèi)甲,是之前在杏花林買的那兩套之一,他和齊孟簾各一件,如今齊孟簾消失不見,除了青虹劍和天狼九星弓,其他的她都沒有帶走,自然也包括這護心內(nèi)甲。
李義安不打算取走這件內(nèi)甲,因為他自己身上就有著一件,穿著輕便,富有韌性,的確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
至于齊孟簾這一件,李義安還是想著給她留著,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齊孟簾還是會回來的。
李義安抬頭打量著齊孟簾的房間,和自己屋內(nèi)一般無二,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女孩子的房間,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散落在桌子上的書紙。
李義安拿起一張褶皺的書紙舒展開來,映入眼簾的便是有些歪歪扭扭的字跡,寫的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應(yīng)該是齊孟簾走之前練手用的,然后挑了一張最好的放到李義安的桌子上。
李義安看著那紙里的字跡,笑了笑。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卻是在他的身后院子里響起。
“二當(dāng)家?”
“誒,人不見了,剛才還在呢?!?p> 李義安放下紙張,從齊孟簾的房間里走出,只見一道身影站在自己房屋的門前。
“張兄,找我何事?。俊崩盍x安看著那道身影,緩緩開口道。
“啊,您在這?。 ?p> 那人見李義安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一旁,驚喜地說道。
李義安聞言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是從齊孟簾的房間里走出來的。
“大當(dāng)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連個消息都沒有,俺們這些人,命都是大當(dāng)家給的,有什么困難,俺能不幫她嗎?”
此人名叫張平,也是從靳城跟著齊孟簾前往東州的其中一員。
張平看著齊孟簾的房間,有些傷心地說道,他倒是沒看出來李義安的窘迫,只是由衷的感到難過。
李義安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這些人終究還是心系他們的大當(dāng)家多一點。
“噢,對了二當(dāng)家,剛才那個有個人往寨子里遞了封書信,還點名說要給您的。”張平傷心過后,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
“點名找我?”李義安有些疑惑,他來東州才多久,竟然有人認(rèn)識他?
“那倒也不是,他說是給青衣書生,我尋思著咱們這兒穿青衣的,又是書生的不就您二當(dāng)家一個嗎?!?p> 張平聽見李義安的疑惑,撓了撓自己的額頭,解釋道。
“信呢?”
“啊,在這。”
李義安接過信封,皺了皺眉頭。
“你先回去吧。”
“好嘞?!睆埰叫χ饝?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院子。
李義安捏了捏信封,感覺有些厚度,撕開一角,目光從漏洞里看去,發(fā)現(xiàn)里面一張紅色的紙張折疊著放在里面。
他用手撕開信封,抽出里面的紅色紙張鋪展開來。
“戰(zhàn)書?什么東西?”
李義安瞇緊了雙眼,皺著眉頭,那紅紙上兩個顯眼的大字,便是“戰(zhàn)書”
往下看去,李義安只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除了戰(zhàn)書兩個字寫的頗為氣派以外,那剩下的內(nèi)容簡直是不堪入目,還有一些看不懂的字,應(yīng)該是胡編亂造的。
不過大概意思李義安倒也是摸清楚了,寫信的人倒是和他頗有淵源,畢竟這黑風(fēng)寨,以前是人家的老巢。
沒錯,正是當(dāng)初那個被齊孟簾一箭射中大腿的倒霉鬼,王破江。
李義安他們在王破江帶完路以后,就把他扔在半道上了,不過沒想到這王破江倒是挺記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在另外一處山頭又立一處黑風(fēng)寨,距離這里約莫有著二里。
此番便是為了報仇而來,向李義安所在的寨子宣戰(zhàn),爭斗出誰才是真正的“黑風(fēng)寨”。
李義安倒是被這個家伙逗樂了,想必那日山上吃酒喝肉的人沒有重新投靠王破江,不然他怎么會傻乎乎的跑來和李義安宣戰(zhàn)?
要知道李義安等人可是有著五把勁弩,幾十件刀劍布甲的勢力,尋常土匪山寨頂多拿個長刀就不賴了,再差點像之前在茂州那般,斧頭棍叉這種農(nóng)具都可以用。
至于什么“黑風(fēng)寨”,李義安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自己是什么黑風(fēng)寨二當(dāng)家,他只是這群人的二當(dāng)家,他不在乎別人怎么稱呼這里,只是個代號而已。
王破江信里自稱擁有弟兄不下千人,讓李義安好自為之,最好是直接給他磕頭認(rèn)錯,不然就殺光男人搶光女人。
李義安看著前面還能笑得出來,但唯獨看到這一句“屠盡男兒,霸爾妻女”的時候,他的笑容從臉上消失。
李義安面色轉(zhuǎn)為陰沉,這句話不可謂之不毒,這般狠話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屠盡男兒,這個屠字的出現(xiàn),引起了李義安痛苦的回憶。
老陽城也是被齊國邊軍這般屠盡,全城百姓,不分老少男女,除了李義安,無一幸免。
李義安感覺自己腦中逐漸泛起一縷怒火,他王破江算什么阿貓阿狗,敢對李義安說“屠”字?
“好一個屠盡男兒,霸爾妻女?!?p> 李義安把手中的信書緊緊地攥成一團,深呼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遠(yuǎn)處。
溫和的陽光打在臉上,讓他逐漸冷靜了一些。
“吾弟兄千人?鬼才信。”
李義安嗤笑一聲,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