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班大師
李義安回過神來,聽到了盧劍升后面那一句。
“兩個月才出一件?”
盧劍升見李義安難以置信的模樣,點了點頭。
李義安感覺幻想有些破滅,兩個月一件,一件五十金五百兩,便是兩個月才掙五百兩,還不算礦石的損耗。
兩個月五百兩,這個大師好像也不怎么地。
李義安在杏花林買的弩,一把便是一千二百兩,五把六千兩銀子便沒了,貴是貴,但這東西稀罕,有價無市。
強弩在手,什么狗屁玄鱗甲都能給它射爛,想到此處,李義安撇了撇嘴,對那玄鱗甲的興趣陡然下降一大截。
王破江可能是偶然間碰巧看見了那大師不多的玄鱗甲,使得李義安誤以為,盧家礦場能夠批量鑄造鐵甲。
即便真如盧劍升所說那般,玄鱗甲勝過尋常鐵甲十倍,但兩個月一件,跟沒有是一樣的。
李義安在腦中快速思索著。
雖然鐵甲沒了著落,但有礦石。
礦工一個月二十兩工錢,而且有著很大的生命危險,一人一年便是兩百四十兩,兩百人便是四萬八千兩。
南魏缺鐵,所以礦石在南魏很有市場,高價賣出,一個礦場一年便能進賬四十多萬兩白銀,這么一看,盧家簡直是吸血鬼啊。
李義安在心頭快速計算著利潤得失。
得出的結(jié)論便是,礦場,超級賺錢,即便沒了心心念念的鐵甲,但這礦場,肉實在是太肥了。
李義安不無感慨地看著眼前的盧劍升,這肥肉盧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吃下,咽到肚里。
突然,李義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有個兄長叫盧賀文,對吧?”
李義安想起來,自己那本從春風(fēng)閣買來的東州風(fēng)聞上的一個名字,這是他當(dāng)時目光掃過盧家時,著重注意的一個名字。
因為這盧賀文,是東州孝廉,而他李義安是茂州秀才。
孝廉靠人推舉,秀才則憑書院進取。
李義安沒讀過書院,他所有學(xué)問都是山曲先生陳自梁教的,但他功底非常扎實,不然也不會擊敗同齡學(xué)子,拿到秀才。
盧家雖然雄據(jù)東州,但也不是說隨便派個人就能推成孝廉,所以從這一方面來說,這盧賀文,倒也不太可能是沽名釣譽之輩。
“盧賀文便是我二哥?!?p> 盧劍升捂著肚子昂著頭,顯得有些得意,他盧劍升雖然貪圖享樂,好吃懶做,但是對于有個孝廉哥哥,還是非常自豪的。
李義安看著盧劍升的模樣,笑了笑。
“東州孝廉,塞了多少錢?”
雖然心知那盧賀文必定有些才學(xué),但是李義安還是故意說道。
“什么塞錢,我盧家雖然勢大,但我二哥早已被陸遠(yuǎn)釗辟入東州官府三年有余,為人清廉,精通儒學(xué)那是出了名的?!?p> 盧劍升見李義安詆毀自己兄長有些惱火,盧賀文是他們盧家的驕傲。
雖然盧家自己每日里走私,賄賂,犯法的事干了一遍,但是學(xué)而優(yōu)則仕的觀念,在天下所有人的腦海中根深蒂固,做官便是天下頭等雅事,盧家不例外,他李義安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李義安誤入歧途,取中秀才,是可以等到秋后前往都州進行復(fù)試的。
復(fù)試結(jié)束,秀才便會被授予官職,而孝廉大多在當(dāng)?shù)匾延泄偕恚詴苯舆w升。
孝廉秀才每州各取一名,一年一取,夏國七州下轄十六城,十六城下轄八十一縣。
雖然夏國以武立國,文道不興,但一州之地只取兩人,競爭的人亦是不少。
孝廉與秀才不同,孝廉以品德、儒經(jīng)修養(yǎng)考量,多半為當(dāng)?shù)匾呀?jīng)有著威望的學(xué)者,秀才則多為未到及冠之齡的學(xué)童。
李義安看著盧劍升不顧疼痛也要頂撞他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些不舒服。
他孤身一人前往茂州州城,從一萬七千學(xué)子中脫穎而出,好不容易得了秀才,誰料一步步,走到了如今落草為寇的一天。
“被陸遠(yuǎn)釗辟為屬下有什么好得意的?誰不知道東州官府和你四大家族蛇鼠一窩,還好意思炫耀。”
李義安是鐵了心打擊盧劍升,好撒撒自己心頭的悶氣。
“我若是有一天成了東州官員,還不如早日尋短見,省的死后落了一個臭名。”
“就憑爾等這般山中賊寇?”
盧劍升充滿鄙夷地看著李義安,語氣里盡是不屑。
“我等山賊,亦是比你那窩囊兄長強上萬倍,還清廉,你們盧家能出一個清廉正直的人,他的姓氏倒過來寫。”
李義安指了指一旁愣在原地的王破江。
“是吧?”
王破江看著李義安的目光看向自己,雖然不太清楚這兩個人究竟在說些什么,卻也是拼命點頭
“是是是,說的對?!?p> “我……”
盧劍升還想要辯駁著什么,卻是被李義安無情打斷。
“趕緊起來帶路,我要看看那打造玄鱗甲的大師,長什么模樣?!?p> 李義安從一旁王破江手里搶過鞭子,對著空氣揮了揮,響起破空的聲音。
盧劍升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是階下囚,方才頂撞李義安實在是有些沖動了。
“二當(dāng)家,那五十兩?”
王破江伸出手掌,輕輕觸碰著李義安的衣服,想要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那五十兩銀子。
“別急,李某說到做到?!?p> 李義安看著王破江縮著脖子抬頭看自己的模樣,感覺有些滑稽。
“盧公子,帶錢了嗎?”
“沒……沒有”
盧劍升有些謹(jǐn)慎地看著笑瞇瞇的李義安,一只手護在胸膛前。
“那就找你爹要。”
李義安知道這家伙肯定藏的有錢,但感覺不會太多,就沒有硬搶的打算,反正盧家小公子在自己手里,到時候敲盧家竹杠就是了。
“走吧,帶路!”
盧劍升悄悄地松了一口氣,偷偷地看著李義安的背影,心里暗道自己的小金庫是保住了。
身旁兩人上前左右攙扶著直不起身的盧劍升,不過有些稍微粗魯,疼的盧劍升又是叫喚了幾嗓子。
李義安一行人順著盧劍升的指引,向著礦場北面的一處角落走去,中途路過礦場時打量了一眼,老莊他們已經(jīng)控制住了里面的礦工。
一百五十多名礦工,李義安可不打算要,他自己有人手,正好還能騰出來住處。
走上一段路,盧劍升停在了一處黑黝黝的山洞前
“就是這里!就是這里!”
王破江看著眼前的景色和記憶里,那天晚上的模樣緩緩重合,驚呼道,他便是在此處無意間撞見有人送鐵礦石進去,然后拿著鐵甲出來。
盧劍升聽見聲音皺了皺眉頭,看著有些瘋癲的王破江。
王破江看見盧劍升投來的目光,連忙收起神色,低了低頭。
“這人什么癖好,住山洞里?”
李義安感受著山洞撲面而來的潮濕氣與陰暗。
“我怎么知道?!?p> 盧劍升比李義安還要疑惑,一個人怎么會喜歡住在這種地方,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壓根就不想進去看。
李義安察覺到盧劍升話語里的不耐煩,伸手對著他的后腦勺就是一巴掌。
“好好說話?!?p> “那工匠名字叫什么?”
盧劍升捂著原本雙手捂著腹部,此時又是分出一只手捂住后腦勺,忍著疼痛說道:
“此人姓班,名守?!?p> 李義安嘴角抽了抽
“班守?!?p>